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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何尝不想像命簿中所说的那样,将她关起来,谁也不给见,谁也不给碰!
但……这毕竟是他的劫数,若是他胡来,也不知会不会伤到她的魂魄。
他的心绪繁复非常,只觉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宁徽妍摇了他手臂半天,却见他眸色漆然,神情凝重得有些吓人。她僵了一下,懦声问道:“……萧哥哥?”
他没有答话。
她顿觉有些心慌。她素来什么都不怕,却唯独怕他生气,怕他不理她、怕他不要她……
她鼻子一酸,落出泪来,忙道:“萧哥哥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胡来了,萧哥哥你罚我吧……”
萧庭燎顿了顿,知道自己把她给吓着了,遂安抚她道:“没事了,我没生气。”
“唔那你……”她抽噎了几声,偷偷打量他的神情,倒不怎么信他这话。
“我没生气,莫怕。”他取了帕子给她擦脸,“莫哭了。”
她看了他片刻,伸了手指去戳他嘴角,小心翼翼道:“那、笑一个?”
萧庭燎这下终是缓和了过来,浅浅扬唇。
宁徽妍见了心头一松,这才跟着笑开了。她又钻进他怀里,将他抱住,嬉皮笑脸道:“萧哥哥不要生气了,经常生气容易老喔。”
萧庭燎:“……”
这小妮子,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活了这么多个异世了,他还是头一次这么介意自己的年纪大。
……真想揍她一顿。
他遂抵住了她的额头,将她撑起来,无比温柔地微笑道:“陛下既然已经知错,那便领罚可好?”
宁徽妍:“……”
“陛下行动之前过于轻信旁人,未能仔细斟酌此事是非对错;而行事之中则过于莽撞,未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出手不知轻重。想来陛下是心性未定,遂罚抄政要十遍,如何?”
宁徽妍:“……好,都听萧哥哥的。”
嘤嘤嘤,如何个鬼啊!她哪里敢说不好嘛!
见宁徽妍一脸憋屈的小模样,萧庭燎眉眼弯弯,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道:“乖了,现在就去抄吧,想来就寝前能抄上个两三遍的。”
“唔……”宁徽妍不情不愿地从萧庭燎的膝盖上滑下来,兀自回到了銮座那边去,唤侍女取书研墨。
萧庭燎稍稍在一旁看了她片刻,而后收回视线,继续批阅起折子来,不自意地扬了嘴角。
·
不小心推傅家小哥哥落湖一事,终以宁徽妍亲自谢礼赔罪,加上抄了三天晚上的书的结果落下帷幕。叶扬也因着陪宁徽妍一起闹事的罪名,而被萧庭燎不轻不重地罚了一遍。
二人熬过了赔罪的日子,又是两条好汉。
不过,因为这一事,宁徽妍的性子倒是收束了不少。
自那日被萧庭燎责备了一顿之后,宁徽妍痛定思痛,最终确定了君子爱“美”,取之有道的大方针,开始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日子。
——每日功课认真完成,有不会的东西找傅延书问。这一来二去的,她倒是真的与傅延书亲近了起来。
此外,傅家小哥哥的颜比较耐看,而宁徽妍又总觉得他捧卷读书、提笔写字的模样很像一个人,一个她莫名很欢喜、却又说不出是谁的人,是以这一次的暗恋时间,居然大幅超过了以往最佳记录……
这一来,叶扬便开始抱怨她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惹得宁徽妍总是啐他。后来也不知怎得传开了,大家便道是女帝陛下对傅大人家的公子青眼有加,想来傅公子的君后之位指日可待云云。
这话传进了萧庭燎的耳朵之后,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地位受到了威胁。
·
景平六年,宁徽妍十二岁。
是年冬十月末,北地传来急报——大雨雪,江水冰,民多冻死。
第168章 第九劫(7)
北地大雪连绵; 数十日不歇,加之今岁国中遇旱; 粮食欠收; 供应不暇; 致使北地生民多饿死; 哀鸿遍野。当此危机之时; 数万两赈灾银不翼而飞; 摄政王震怒; 意欲亲自北上视之。
景平六年冬十一月中; 萧庭燎动身前夜。
宁徽妍用完晚膳、洗漱更衣之后; 照例来到了睿思殿做功课。入得殿来; 她便见萧庭燎一如既往地坐在侧座上; 批阅着折子。
萧庭燎见她来,眉目稍稍和缓,起身道:“陛下。”
“嗯。”宁徽妍轻轻应了一声,走到了他的书案旁,随手拈了一本折子来; 指尖顶着那四方折子的一个角; 将折子立在桌面上拨转。
萧庭燎见她这模样; 就知道她有话想跟他说,遂挥手让众人退下; 温声问道:“陛下; 怎么了?”
宁徽妍眸眼一沉; 低声啐道:“那些老头子; 委实是欺人太甚!此次北地防灾建设出了纰漏,分明就是工部的问题,可他们却在那里踢皮球,道是萧哥哥的过错——”
“陛下。”萧庭燎止住了她的话头,见她一副替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他心中一暖,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户部内部确实也有阴私,否则也不至于叫事情落到这个局面。从一定程度而言,他们说的倒也不假。”
“可是——”宁徽妍想争辩些什么。
“陛下,莫怕。不过半个月而已,臣去去就回。”萧庭燎似是知她在想什么,温柔地抚弄着她的头发。
她顿了一下,将眸子一敛,蔫巴了下来。
半个月,十五日!
从她遇见他那一日开始,她又何曾离开过他这么长的时间?
萧庭燎看她沉默不语,笑了笑又道:“朝廷的事情陛下莫要忧心,朝会照升,陛下只消听听就好,什么也不用答。折子都会送到臣那里去,陛下这几日安心念书便是了。”
宁徽妍听了这话抬眸,正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眸眼,那眼底满是纵容与庇护。
她喜欢这样的目光,却越是看,越觉得心里似是压上了什么重石。
是了,她还帮不了他……
从前年幼不知事的时候,她只觉得萧哥哥有多么多么厉害,无所不能,无论外头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他都能云淡风轻地解决,能一直护着她,所以她只要安心地玩乐,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慢慢开始意识到,她的萧哥哥凭一己之力撑起的大邺有多重,独自一人面对的权力斗争是怎样的腥风血雨。朝堂并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大殿上还有父皇时期留下来的老臣,还有近些年初进朝廷的新锐……
她的父皇交给他的权力越大,他要背负的责任便越沉,要戒备的敌人便越多。
朝廷众臣对他的非议,她多少也有耳闻。
譬如傅相、庄尚书等老臣之流,不满先皇将摄政之权交给一个年不及而立的年轻人,不满他提出的新法诸例,遂时常与他唱反调;又譬如翰林院那群文人书生,实权掌得不多,却偏偏生了一颗忧国忧民的心,满嘴的仁义大道理,天天跟她进言道,摄政王手握大权、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但她是信他的。
她莫名就是信他的。
可她帮不了他,因为她现在知道的、能做到的,都还太少了。
她有时会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快点长大,为什么自己学东西学得那么慢,为什么自己……还帮不了他。
宁徽妍心里闷得不痛快,便伸手抱了上去,揽住了萧庭燎的腰腹。她近来一年身量长得快,眼下只是站着,便能够到他的胸膛。她埋在他身前道:“萧哥哥,出门在外,你要小心些。”
萧庭燎心念一动,眉眼柔和,伸手环住她道:“我会的。”
小片刻后,他便有些不敢再继续抱着她。
怀里的小妮子不知何时起便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愈渐丰盈的躯体、缓缓长开的眉眼、似有若无的淡香……他意识到以后,近一年来都不曾主动去揽她抱她。
加之,近两月她天癸初至,虽说她仍是一副不甚懂男女情爱的模样,但长大了就是长大了……
萧庭燎扶着她肩膀将她推开些许,道:“好了,怎得还如此黏人?陛下已是大姑娘了,如此抱着旁的男子,倒是不妥。”
宁徽妍笑盈盈道:“萧哥哥又不是什么旁的男子。”
萧庭燎听罢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遂只好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也算清楚,眼下她对他毫不设防,终究是因为她从未拿他当男人看待过罢了。
这真是……令人心情复杂的觉悟。
“明日臣动身早,陛下就莫要来送了。”萧庭燎松开了她。
宁徽妍一听,撅起了嘴巴,一副“你怎的就知道我会去送你”的表情。
他轻笑了两声,又取过一张纸道:“这十五日,就算臣不在宫里,陛下也不能松懈。将这里列的书都看了,再以其内容为题,各写一篇策论,待臣回来为陛下审阅。”
原本以为可以放个小长假的宁徽妍:“……魔鬼!”
·
接下来的数日,宁徽妍不得不在萧庭燎缺席的情况下照常升朝。在朝上,她也不怎的说话,就只听着,身边有人记录殿上的一言一行,散朝后这些内容便会被快马加鞭地送去到萧庭燎手上。
众人也都知此,遂只是各自说话,偶有几个想要逗引宁徽妍说出些什么来好钻空子的,都在她面无表情的注视下,碰了一鼻子的灰。
可她心里却是害怕的。
每日,当她坐在崇政殿偌大的銮座之上,独自一人看着底下黑压压一片的臣工,听着回荡不息的“万岁”的时候,她总会感到心里阵阵发怵。
侧座上,没有了萧庭燎。
没有了他,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变得一丝|不挂。
那底下的一个个人,似是会在下一刻化作吃人的兽,虎视眈眈地将御座上的她望着,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身下的位置、对着她手里的权力,垂涎不止。
没有了他的大殿,是这么的可怕。
可她不能怕。
这是萧哥哥交给她的,是他相信她能做好的事情。
她想帮他,所以她不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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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庭燎离京第六日。
是日升朝,底下两个朝臣正在就北地雪灾一事吵得不可开交,宁徽妍只安静地听着,也不甚懂那些弯弯道道,她只是想从他们的话中,听一听她的萧哥哥在北地都做了些什么事情。
想来是萧庭燎不在的缘故,那话语中的含沙射影较以往不知道明显了多少。什么摄政王独揽大权啊,一意孤行啊,这事儿做得不对呀、那事儿做得不好呀等等……听得她火气都起来了,真想当场拍案而起,吼他们一句:你行你上!
然而,她到底是不敢的,只好默不作声地在心底里给这些人记上了一笔。
待到快散朝之时,礼部侍郎出列上前,拱手一鞠道:“陛下,臣有一事要禀。”
“李大人请讲。”她照例答。
李侍郎道:“臣冒昧,立后立储乃国之根本,还请陛下早日立下君后,广开采选,充盈后宫。”
一听此话,殿中一片哗然。宁徽妍顿了一顿,眸色深了下去。
此时,只见得萧庭燎手下一二名心腹大臣匆匆出列道:“陛下年纪尚小,不必过早迎娶君后。”
可这人少势弱的,话一出来,很快便被旁边附议李大人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殿上争论成片。
吵了好半天后,他们更是扯到了君后人选这一个议题上去,傅延书、叶扬等与她较为亲近的众少年之名,屡屡被提起。
宁徽妍听了大半天,心里兀自盘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