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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蠢蠢欲动,朝中仍有部分老臣不服管教,西北还有个镇北王心思不明。在元宁帝情况不明朗时,太子自然不会让他人得到消息。
毕竟阿绵的特殊在前几年并无掩饰,若是有心人,还是能猜出一二的。
元宁帝见他们两人都下定了决心,只能叹了口气,“若是朕……”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太子和阿绵都知道他的意思。
“父皇,你了解阿绵,还是不要和她犟的好。”太子带了笑意,“我早就命人在各处寻名医,总算前阵子在江南一带找到一位有名的大夫,据说他曾经治好过十分类似的病症,等他进了宫,再加上阿绵,父皇痊愈的可能,也未不可知。”
轻描淡写将过程带过,太子未道出这些年寻医的艰辛。
那个大夫退隐山林已久,当初突然打听到这人名声和下落后,太子命人观察了他有半年之久,确认他的确和任何一方势力无关后才将人连带其一家都请了过来。
“朕……”元宁帝又道一声,终是点头。
他这几年亦有些讳疾忌医,当初被张太医欺骗,导致他狂性大发险些酿下大祸,所以事后都不肯再让人治这疯病。
可太子和阿绵都如此上心,他再不答应,倒是要叫这二人心寒了。
“陛下可别急着感动。”阿绵略歪过头看他,“我若住进来了,陛下可就要和那些美酒佳酿无缘再见了,到时候不要恼我才是。”
让元宁帝真正戒酒当然不可能,不过酒是引发他情绪的一份子,在治病期间当然不能再碰。
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阿绵当然要做好准备。
即使不能真正治好,让他回到几年前的状态也行啊。至少那时候,他还能能够控制自己的。
元宁帝笑着弹她额头,“小丫头虽长大了,可这性子却半点没变。”
他斜睨自家儿子一眼,“都是太子宠的。”
太子淡淡瞥过他,“可不能全怪儿臣,她当初敢打儿臣的时候,还是父皇护着的。”
元宁帝语噎,只能摸了摸短短的胡须,“既然已过午时,怎么还未传膳?”
李安忙上前,笑道:“方才已经备好了,就等着陛下和太子郡主用膳呢,老奴擅自做主,让御膳房多备了几道甜汤和点心,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元宁帝笑踹他一脚,“偏你机灵!”
作势在地上滚了一圈,李安做足了谄媚状,让几人都笑出声来。
落座时,阿绵坐于二人中间,宫女先给三人盛汤,太子接过就要递给元宁帝,被瞪一眼,了然一笑后又给阿绵。
阿绵方才低头整理荷包,不知发生何事,但太子转而在她耳边低声:“你一来,孤又失宠了。”
话语中竟有一丝委屈,阿绵咳了咳,接过另一碗汤给他,“不怕,本郡主疼你。”
元宁帝:……还能不能好好吃顿饭了。
李安从旁忍笑,替过宫女的活儿为元宁帝布膳,“陛下,您最近都只饮酒,今日可要多用些才是。”
话语间阿绵也对他道:“还是陛下这边御膳房的东西好吃,比我府中的厨子做的不知好多少。”
“又想带朕的御厨回去了?”元宁帝好笑看她,起筷正要夹起一块芙蓉鸡,不想手一抖,直接掉在了桌上。
元宁帝微微皱眉,定眼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双手都为微微发颤,那幅度极小,甚至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哎哟,不知哪个御厨,把芙蓉鸡做得滑不溜秋,陛下莫气,莫气。”李安见着,忙换了道菜,将银汤匙递给元宁帝,“这道肉羹也是极鲜美的,陛下不如尝尝?”
元宁帝推开他,又试着夹起一根青菜,不出意外,还是掉了下去。
他眉间隐隐聚起一股郁色,双手死死压在桌面,想将不受控制的颤动压下,却毫无效果。
阿绵轻声道:“陛下想必是饮酒太多了,等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元宁帝见她小心翼翼怕自己生气的模样,便扯出一个笑容,“朕想也是。”
他不想在阿绵面前露出慌怒的神色,不想吓到她。
但这个模样,显然是不能再自己用膳了,元宁帝自觉鼎盛之年,还远到不了需要他人喂饭的地步,更不愿在太子和阿绵面前这般狼狈,只能起身道:“朕无甚食欲,你们二人先用。”
他大步走出房内,阿绵自然也没了用膳的心思,无意识地戳着米饭,问向太子,“陛下…第一次这样吗?”
太子脸色沉沉,摇了摇头。
这种情况其实已经有三四次了,不过都是在元宁帝意识不清时被他们发现的。阿绵来了,元宁帝难得如此清醒,这才发觉了自己的不对劲。
阿绵垂下眼,盯着面前金红色的桌布发呆。
其实想想也是,元宁帝这几年作息饮食肯定非常不规律,又已过不惑之年,肯定会有些各种各样的小毛病。
阿绵很清楚这些,可还是有点不能接受,觉得心里酸酸的。
在她心中,元宁帝仍然是那个能在痛饮三大壶酒后掰开数石强弓,并且将她举起来大笑的君王,如今手竟然抖到连自己吃饭都难以完成。
这给她的感觉就像幼时见到了祖母发间白丝一般。
“太子殿下,御史大夫张大人求见。”有内侍小心进来禀道。
太子面无表情,“现在何处?”
“正在……正在东华宫中候着。”
“嗯,孤稍后就去。”
太子复俯视沉默的阿绵,竟不知该说什么。这小丫头面上骄纵调皮,但实际心思细腻,父皇如此,恐怕她心中正难受得很。
早在知道元宁帝的状况时,太子亦是沉郁了好几天。许多人都道天家无父子,他恐怕正盼着元宁帝出事。
谁又知道他对父皇的孺慕之情?
太子出身尊贵,身为中宫所出嫡子,甫一出世,他的身份就被注定。
母后待他严苛,希望他处处拔尖,才不负太子之位,绝了其他人的心思。反倒是父皇,虽在学业上向来要求甚高,但除此之外,教导他时从不故意摆严父姿态,反倒随性肆意得很,若不然,也不会教出他这般与父皇如出一辙的性子。
低下身,太子直视阿绵,他的眸中带着力量,“孤会治好父皇的。”
阿绵也看向他,呆了会儿,点点头,“我也会陪着陛下。”
太子一笑,唇角上扬冲淡了那丝郁气,“孤会派人跟着你。”
他想元宁帝恢复正常不错,也不希望阿绵因此受伤。
本来太子是想先让自己寻来的名医诊治一番,实在不行再……可这小丫头一意孤行,还没得到他的答复就自己偷跑进来,倒真是让他又气又笑了。
事已至此,也只能双管齐下了。
阿绵似忽然想起什么,忙捂住脸,只从指缝中看他,“不准再乱……乱……”
她红了脸,不好意思把那个字眼说出口。
太子一怔,随后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敲了一记额头,斜视她,“孤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嗷…阿绵泪眼汪汪看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哼哼道,你随便起来都不是人了!
整天揍我,还好意思和陛下说我欺负你。阿绵忿忿不平,终究屈服于邪恶势力不敢出声。
元宁帝和太子都离开了,阿绵待了会儿,勉强喝了碗汤,便在李安悄声告知下去了元宁帝那儿。
他正在偏殿的书房,似乎刚刚才发泄过一番,地面到处是被砸碎的花瓶和撕碎的书籍,有宫女在无声地收拾打扫,见阿绵进来便以口型道:“郡主且慢,陛下正在内室睡榻小憩。”
阿绵对她摇摇头,慢慢走了进去。
元宁帝闭着眼,趟在塌上,眉间仍紧紧皱着,右手虎口添了一道伤口,流了点血,翻出皮肉,看上去有些狰狞。
阿绵瞧了会儿,觉得此刻不适合唤醒他,便命人拿来了火盆。
春寒料峭,这里没有地龙,只怕会受寒。
她对宫人又吩咐两句,便随手拿了一本地理志,坐在窗边看起来。
待元宁帝悠悠转醒,见到的便是阿绵斜倚在窗棂打瞌睡,书在她手中要掉不掉的模样。
暖阳映着她雪白的小脸,细小茸毛可见,榻旁温着一碗珍珠翡翠汤圆,和一些易食的小点心。
本还有些暴躁的心绪,忽然间就平静了下来。
第四十一章
元宁帝起身下榻,走到窗边,俯瞰一会儿,轻声叹道:“原来已是春色满园。”
他将手摊开,在阳光下仍能看出在颤动,再一转向阿绵已经长成少女的面容,忽然心生感慨。
六年过去,他竟老了。
太子已及弱冠,阿绵也快及笄,他也确实该老了。
自古君王大权在握时都希望自己能活得更长久,甚至期冀于寻求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若是六年前元宁帝也许也会这么想,但浑浑噩噩度过六年,如今他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没有这些时光,太子和阿绵又如何成长。
才想将毯子给阿绵盖上,不太受控制的手还是将阿绵惊醒。
阿绵刚睁眼还有些茫然,看到面前元宁帝时立刻惊喜道:“陛下,你醒啦。”
“朕再不醒,怕是这书房都要被你占了。”元宁帝拿过她手中的书,摇了摇头,“快及笄了,还只会看这些书。”
“难不成要看什么《女戒》《女则》,准备以后相夫教子?”阿绵一跃而起,抢回书,“我可不要,这些地理志游记可比那老古板的书有趣多了。”
元宁帝瞪眼,刚想说什么,转而想到长公主的事,立刻软下来,咳了咳,“自然不需要,朕的郡主,怎么可能要和普通妇人一般。”
阿绵笑着将他牵到桌旁,“那是当然,有陛下和太子哥哥当靠山,我才不怕呢。我还记得小时候,陛下说要亲自给我选郡马,若郡马对我不好就立刻废了他,陛下要想给我做主,总得先养好身体吧?”
她将那碗一直温着的汤圆端起,作势要喂他,“陛下若不愿吃,不如让我来服侍?”
元宁帝哼一声,“朕好的很,哪里需要人喂的地步。”
好在筷子不好掌控,勺子还是比较方便的。在阿绵督促下,元宁帝总算将一碗汤圆吃了下去,让阿绵松了口气。
幸好还是比较配合的,阿绵觉得,甚至比六年前要好说话得多。
难道这六年脾气竟然变好了?
见元宁帝目前情绪还算稳定,阿绵试探道:“陛下,用了膳不如出去走走?”
阿绵回想着以前了解的一些养生知识,记得饭后走两步,再多晒些太阳,是有利于心情变好的。
反正已经答应让这二人折腾了,元宁帝也暂时对之前醉生梦死的生活失去了兴趣,便一一应了阿绵。
李安跟在这二人身后,心中啧啧称奇。还是安仪郡主有办法啊,之前他和太子想尽了办法都没做成的事,居然被郡主轻飘飘两句完成了。
实在让他心悦诚服。
元宁帝久未出自己居住的宫殿,对外面有些陌生,竟还要让阿绵来做宫中向导了。
阿绵终于想起了礼仪规矩,而且在外面也有不少宫人看着,便想走在元宁帝后方,却被他不满道:“朕就是规矩,站那么远做甚么,没得破坏了朕的兴致。”
阿绵悄悄吐舌,这可是陛下亲口说的,到时候有人责怪也怪不到她头上。
她带着元宁帝在太清湖旁漫步。
天空碧色如洗,湖水澄澈,不时有春风吹拂带来一丝水汽,漾起湖面微波,惊得岸边垂柳轻轻摇晃。又有阿绵软糯悦耳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