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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女推官-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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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南轻笑着摇摇头,抬步跟上。

    云西刚走到高大的马车近前,上面宽厚的两片车帘之中,忽然伸出一只男人的手。

    紧接着,车帘被掀开,一张肤色略黑却眉眼俊秀的脸探了出来。他第一眼就看到正向他走来的云西,形状漂亮的眼睛目光不觉微微一滞。只是这星点的停顿消失得极其迅速,下一秒,他已恢复往日的轻佻笑意。

    “云书吏。”他笑着打了招呼,一个迈步蹿下了车,扶着腰间佩刀,大步走来。

    云西注意到,殷三雨已经换了一身簇新的黑色劲服,腰间佩刀也不是之前的官制款,而是一柄常见的大刀,金属的刀鞘做工很是粗糙。

    别人的兵器是装饰,但是云西相信,兵器于他而言,应该是象征着一种安全感。

    反过来讲,也可以说,他是一个真正兵器不离身的狠角色。

    云南却停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冲着殷三雨略略点头,殷三雨立刻向云西一拱手,见了礼,毫不停顿的向云南走去。

    看着那二人身影,云西不觉浅笑出声。

    不知不觉间,他们三人间的氛围与感觉,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亦向他们走去,步履轻盈。她听到云南问:“殷捕头,给李元上的课如何了?”

    殷三雨得意的扬起头,“本捕头的手段,典吏放心,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敢信口胡诌。”

    云西心里只觉得好笑。

    对于身为女子的李慧娘,要动之以情,再攻其不备,;

    而对于李元这种油滑老道的人贩子,就要用些非常手段,先打破他坚固的防备意识。

    看来在她昏睡的过程中,云南与殷三雨已经达成了共识。

    真是不容易。

    云南又交代了两句,殷三雨便依言走向前面的马车。

    时间有限,云西也跟着云南快步走向后面的马车。

    爬进车厢里,云西看到了与自己那辆马车几乎一模一样的布局设置。

    不同的是铜炉旁坐的是头发凌乱,颓废憔悴的李元。

    听到动静的李元抬起头,用力睁开一双边眶红肿,眼周乌青的眼镜,无神的望着云南云西。

    云西暗暗咋舌,这殷三雨还真是有方法。估计一连两昼夜,都没让李元合眼休息片刻。

    这种熬打人的方法也有个学术名称——熬鹰!

    就是不给吃不给喝,最关键的是还不让睡。

    只要一困倦,训鹰人立刻粗暴的将它捅醒,任你再烈的鹰隼,最终也会精神崩溃,放弃所有防备。

    云南再度走到铜炉近前,这一次,他没有半点温柔,一把抽出火钳,狠狠的搅动了下炉中火炭,激起不少火星噼噼啪啪的作响。

    “第一次见到李慧娘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之下?”他转过脸,盯着李元,目光阴冷。

    李元艰难的张开嘴,嗓音嘶哑的回道:“大约三个多月前,吕家叫我去治病,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

    “吕德才亲自去找的你?”

    “不···不是。”李元的眼神很涣散,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道:“是曹老八找的我,他说吕家媳妇不仅漂亮,还有那种事,找不了郎中,我正好可以赚笔钱,搞不好还会沾点油腥。”

    云西皱了眉,无论美丑,这群男人一个比一个龌龊恶心。

    “之前你认识贾四吗?”云南继续提问。

    云西眼睛一亮,云南想得和她几乎分毫不差!

    ------题外话------

    云南的方法和今天刑讯限制性讯问类似

    限制询问法是通过对犯罪嫌疑人心理限制来控制他心理思维活动量,不让他得到机会通过联想来解脱困境

    心理学认为,男性在七秒钟之后,记忆联想会帮助他解脱回答问题的困境

    所以一旦强制性追问嫌疑人,必须限制他在七秒钟里回答问题

    这样才能割断他的联想,避免联想帮助他解脱困境,我们才能得到真实情况

    比如在一起交通肇事司机死活不承认到过案发现场的案件中,警察这样运用“误区讯问法”:警察找来肇事司机,忽然大声说你没有到过肇事现场,现场为什么有你的遗留物?为什么有你的指纹?为什么有你的脚印?为什么有你的头发?警察一口气说完,吓得肇事司机误以为警察已经掌握了充分的证据,立即交代了肇事的事实。

 第七十七章 浮出真相!

    “之前?什么之前?”李货郎喃喃重复,声音含糊不清,头也越来越低,似乎终于熬不过疲劳的困顿,意识已经开始涣散。

    云南斜睨了一眼,拿着火钳的手骤然发力,狠狠挥向铜炉镂空的盖子,重重敲击!

    金属特有的尖锐撞击声带着轻微的颤音刺得人的耳朵生疼!

    吓得李元立刻打了一个哆嗦!已经疲乏无比的眼睛又挣扎着再度睁开。

    “如实回答,就有水,就能睡。”云南面色阴冷似铁。

    对于这个承诺,李元显然十分在意。

    他尽力的甩了甩头,好像在逼迫自己再清醒一些,想张嘴,却一时发不出声,咳了一下才继续道:“在为慧娘治病之前,小民并不认识贾四。”

    云南眼中寒光乍现,锐利的目光仿佛能穿破皮肉,直刺进人的心脏,“没有卖过任何东西给他?比如你那些野药?”

    李元皱起眉,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片刻之后,终还是摇摇头,“小民卖的货虽然杂七杂八,什么都有,但主顾多是妇人,那贾四家中并无妻小,家资无多,也鲜少出门,在那之前,与小民一次交道都没有过,野药也从没有过。”

    “吕德才呢,之前与你打过交道吗?”

    这一次,李元回答得很干脆,“没有。”

    “与李慧娘的私会,能被贾四撞破,吕德才却始终一无所有知?”

    “真的一次也没有,我只知道他挺凶的,村里也就曹老八能跟他说得上话。因为曹老八也是猎户出身,后来游手好闲,山里又多来了两个猎户,曹老八见谋生更难,才把临近山林的屋子卖给吕德才,自己换了村中的一所房子,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如此他们也算能说的上话。”

    云西不禁冷笑一声,道:“曹老八也算是威胁过你,与他为伍,你心里不恼么?”

    李元抬起头,微眯了眼睛才看清云南身后的云西,木讷的回道:“起初也恼,但曹老八是个聪明人,在他的帮衬下,也能做成很多事,所以后来就成了我的帮手。”

    云西的声音陡然尖利;“贾四却很愚蠢,同样威胁了你,却成为你一个巨大的隐患!所以你才设毒计,一石二鸟,激得贾四杀了吕德才!”

    “不,”李元迟滞的瞪着惊恐的眼睛,“这不是我的主意,都是慧娘,都是那个女人的毒计!”

    云西一步上前,猛揪起李云的衣领,目光狠戾,“是罪名就全扔给女人!你打量我们像是傻子吗?!”

    李元挣扎着身子,拼命摇着头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最早我只是要带她走,但她不走!她说要走也必须要杀死吕德才,因为吕德才威胁她,要是再偷人再想跑,就去杀了她的老娘!”

    云西残忍一笑,“这就是了,所以还是你设计杀的人!然后再把李慧娘拐走卖掉!”

    “不是!”李元越来越激动,布满血丝的眼睛中已经迸出泪来,“不是的!我本来要放弃拐她的,但没想到被贾四发现了,贾四不仅断了我和她的联系,更几次三番的勒索我,我再抽身已经无法。想要一石二鸟的是李慧娘!就是那个贱人,告诉贾四她回娘家之后,可以趁夜杀死吕德才的也是她!她还告诉贾四,吕德才有笔横财,杀死吕德才,她就可以带着那笔钱,跟贾四一起去城里养活孩子!我做的只是帮她脱身而已!”

    云西攥着他衣领的手慢慢松开,模仿着云南的语气,语气冰冷,“没有一石二鸟,那就是一石一鸟!你是个人贩子,生怕贾四真的出去胡说,即便只是说你偷人,恐怕这几年丢了女儿的人家也会算到你的头上,而且一旦牵连到兖州府的菱藕香,你便是百死莫赎的罪过!所以,至少对于贾四,你一定会出手!”

    李元不断的喘着粗气,似乎之前的激动已经耗费了他仅余的力气。

    他无力的耷拉下脑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我承认,我针对的是贾四。”

    “你给贾四山贼的木牌,也是布局的一部分?”

    “木牌是慧娘给贾四的,不是我,我只是出了个主意,让贾四假造山贼抢劫的假象,这样贾四才不用惧怕官府追查,才敢动手杀人。”

    “那笔横财呢?已经被你得手了?”

    李元艰难的摇摇头,“那笔横财,我也只是听说,连半个铜板都没见过。吕德才的地本来是属于曹老八,一旦发生了命案,我便可以通过曹老八的关系,暂时占下那块地。”

    云西视线陡然一凛,追问道:“曹老八知道这笔钱的事?”

    “他不知道,一旦让他知道,就会横生枝节,所以我没有向他吐半个字。”

    问到这里,事情已然明了。

    云南拍了拍云西的肩膀,随后径自抬步走出了车棚。

    云西也撤步回身,随他一同走出,只是最后又回头看了李元一眼。

    困倦至极的李元已经垂下了沉重的头,昏昏然似乎再无半点力气。

    云西神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出了车棚,她看到云南已经立于路旁,白色的衣角在寒风中飘飞舞动,他凝视着远方白色原野,寂然无声。

    云西走向前,意味深长的说道:“真话与谎言,表面的案情与隐藏的案情,基本水落石出。剩下的该怎么做?”

    “证据!”云南回过头,目光犀利,白皙的脸上一片肃然。

    “分几条线去寻?”云西目光清寒。

    “三条。”云南伸出一只手,摊在云西面前。

    云西立刻掏出自己的纸笔放到他的手中。

    那是她根据现代人书写的习惯,特意寻了合适的炭条,外面裹了一层不脏手的棉布打造的。

    既然当了书吏,自然要多写多记,但毛笔对于她绝对是一种折磨。

    好在她的直接上司是云南,所以只要记得自己与他看得懂就行了。

    看着云南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自己丑陋的炭笔,她心里万分庆幸。

    幸亏他的核心构造是她的血,这样才能听懂她的异世大白话,看得懂也写得出二十一世纪的简体字。

    不过此时,他写的却是繁体字。

    “这些是要交代殷三雨的吗?”云西好奇问道。

    云南轻轻点头,随手将条撕下,交给云西,“兵分两路,让他带着慧娘与李元先走——”

    他的话忽然顿住,云西不觉抬头,顺着云南的视线看去,只见打着哈欠的殷三雨刚刚下了车,正站在车前伸展懒腰。

    云西不禁莞尔一笑,俏皮的挑了挑眉,转身就向殷三雨走去。

    云南默契的转过身,负手傲然而立,远目极眺,眉宇间澄净一片。

    “三雨兄!”走到近前的云西脆生生的唤了一句,伸手就将那张纸片递到了他的面前。

    懒腰正伸到半空中的殷三雨,神色一时间有些恍惚,他侧了头,诧异的望着她皙白如瓷的脸,浅淡却明媚异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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