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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盛因瞪大了眼睛。
有些事情，猜到和知道真相，差别是巨大的。
顾盛因曾经觉得，自己经历的任何一个世界，都只是幻象而已。
她从来只在意两个：一个是任务，一个是一直陪伴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面，她第一次，为任务世界的其他人物感到心痛。
顾盛因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路西菲尔殿下他……会恨的。”
她没有说他会恨什么。
也许是天堂，也许是神灵，也许是所有。
神终于开口：“吾就是要他的不甘与恨，路西的痛恨，越强烈，越好。”
顾盛因忍不住仔细的去看那个神座上面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样淡漠的表情，似乎说出这样的话语，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在他的眼睛里留不下任何的痕迹。
她的心突然像是扎进了冰渣置信，清醒得彻底。
这个男人是创世神。
路西菲尔只是他的造物。
她收起了脸上的表情，郑重的向神行了一礼：“我知道了，多谢神的解惑。”
她说完这句话，转身就朝着大圣堂的门口走去。
但是步子卡在了原地。
她没有办法再往前走上一步。
顾盛因垂下眼眸：“神还有何指示？”
神淡淡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嘉利亚，许久未见，你见吾，便只是为了问一声路西的事情？”
顾盛因听出了他语气之中的意思。
不过她现在没有心情谈论什么风花雪月，只是冷着声音说道：“那，嘉利亚是不是还要感谢神，没有选择我？”
身后沉默了许久。
然后神的声音继续响起：“嘉利亚，你在怨吾。”
这一声不是在高高在上的王座上面落下，而是在顾盛因的耳边。
顾盛因闭上眼睛，干脆利落的说道：“是！”
她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的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
有温热的触感隔着柔软的衣料传过来，那是属于神的温度。
“我很累，嘉利亚。”神声音低低的开口。
顾盛因愣了一下，这是第一次，神在她的面前自称我。
来到这个世界数十万年，她从未从神的嘴里听到这样疲惫的语气。
“我舍不得路西，但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路西不堕天，这个世界迟早要崩塌。到那时候……除了我，整个世界的生灵，全部都要消亡。”
一切重归混沌。
即便是身为高高在上的创世神，也总有无力的时候。
顾盛因闭上了眼睛。
她问了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被命运选择的那一个，神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吗？”
身后久久无语。
直到良久，顾盛因终于听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会。”
正文 第1904章 第八位炽天使VS黑暗之眼 （四十五）
创世大典这一日，所有天使都穿上了自己最华丽正式的礼服。
顾盛因也不例外。
只是她的心情实在没有办法好起来。
她到了现场的时候，路西菲尔还十分担忧的看了她一眼：“嘉利亚，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顾盛因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扯了一个旧伤发作没有休息好的理由蒙混过去。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庆典即将开始，所有天使和外族贵客都已经来到。
她看着道路两边美丽得耀眼的圣灵花，看着一群头顶上带着花环的小天使们正在快乐的在半空中挥舞着小翅膀。
一切都是安宁而美好。
路西菲尔有些疑惑的皱眉：“弥撒亚怎么还没有到？”
他的话音刚落，高高在上独立于所有生灵的神座之上，就出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神！”路西菲尔弯下了腰。
继路西菲尔动作之后，左右生灵都朝着神座行了大礼。
顾盛因看到，弥赛亚是跟着神一起出现的。
不少来参加庆典的外族也都好奇的看着那个亲自让神带领着前来的圣子弥赛亚。
他们在凡间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的大名，如今一看，确实是十分受宠。
神灵淡漠的声音在整个天堂响起，宣布创世庆典正式开始。
众天使朝拜，唱圣歌，天使军团展示他们的力量……
在一系列例行仪式结束之后，神站起了身。
整个广场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神对着安静站在一边的弥赛亚说道：“弥赛亚，到吾身边来。”
弥赛亚有些茫然，但还是一眼走了出去。
顾盛因垂下了目光。
神降弥赛亚召唤到了身边。
众生哗然。
弥撒亚所站的位置，已经远远超过了炽天使应该接近神灵的位置。
路西菲尔也皱起了眉头。
他是一位个性十分严谨的炽天使，天堂的律例便是由他一手起草，自然有些不能接受这样的逾矩。
不过这样的逾矩似乎是神允许的，他并没有说话。
神接下来的话语，仿若一道炸雷在众生耳边响起。
“圣子弥赛亚，为吾之福音传承者，生而尊贵。弥赛亚为吾之左右手，应为吾之下，众生之中最尊贵之身。”
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路西菲尔。
神这番话，将身为天国副君的路西菲尔置于何地？
神之下，以炽天使长为尊。
这个认知，已经在所有生灵心目之中根深蒂固。弥赛亚他凭什么？
路西菲尔神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他没有回避，而是抬起头来直视着神灵：“神，我不明白。”
他苍青色的眼眸中是纯然的不解，这事态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弥赛亚自己都傻了。
他完全没觉得这是一项殊荣，几乎在神话语结束的刹那，他就感觉到了无数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宛若芒刺在背。
弥赛亚心里都要哭了：他一点都不想要这份至高无上的荣誉，真的。
他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哪里比路西菲尔殿下强。
炽天使们也都一脸震惊的看向了神，继而茫然的看向路西菲尔，似乎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神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文 第1905章 第八位炽天使VS黑暗之眼 （四十六）
神并没有给任何人答案。
这还不算结束。
神突然转过头看向了路西菲尔。
“圣子尊贵，路西菲尔，汝身为众天使之首，应该率领众天使，向圣子下跪服从。”
顾盛因能够感觉到，在这句话落下瞬间，站在自己身边的路西菲尔身形瞬间僵硬了起来。
路西菲尔还没有说话，萨麦尔瞬间站了出来。
这位性格冷肃严谨的死亡天使，一直都最崇拜炽天使长。
他没有办法忍受路西菲尔殿下承受这样的羞辱。
“神，殿下怎么可以向除了您之外的任何生灵下跪？您自己亲口说过的，殿下是黎明的星辰，是天国的副君，是您之下，万物之上第一天使。”萨麦尔显然情绪有些激动。
事实上不止是他。
在神那句话说出口之后，下方的天使群中就产生了骚动。
无数的天使面上露出了惊慌疑惑不能接受的神情。
在这些天使的心目中，路西菲尔殿下，就是他们心目中除了神之外的最高信仰。
神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话？
面对萨麦尔的质疑，神只是冷冷的说道：“萨麦尔，你在质疑我吗？”
萨麦尔还要说什么，路西菲尔突然站了出来，轻声对着萨麦尔说道：“萨麦尔，你退下。”
萨麦尔看着殿下冷凝的神色，终于什么都没有说，退回了炽天使身边。
路西菲尔却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直到站在最中央。
他昂起头，直视着圣光之下看不清容颜的神灵：“神，您能否给我一个理由？”
他的神情很冷静，但只有路西菲尔自己知道，他的心中此刻有多乱。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一心信奉的神灵，居然会用这样冷漠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语。
心慌，恐惧，茫然。
这些情绪在他的心中交织繁杂，然而众人眼里看到的，依旧只有那个脊背挺直的炽天使长。
神冷漠的看着自己的炽天使长苍白的神色：“路西菲尔，吾的神谕，便是理由。”
萨麦尔面上绷得紧紧的，似乎只要一发现不对，下一刻就要冲出去为殿下打抱不平。
路西菲尔突然笑了。
圣光六翼炽天使路西菲尔，从来都有天堂第一美人之称，他这样笑起来的时候，连日月星辰的光辉都被他掩盖。
然后，众生就听到这位强大而美丽的炽天使长启唇，带着微笑说了一句话。
他说：“既然这样，那么，吾神，我拒绝。”
他说，他拒绝神的命令。
他拒绝向圣子弥赛亚下跪。
天堂从来晴朗天空乍然阴沉了下来。
神声音冷凝：“路西菲尔，汝竟然违抗神谕？”
伴随着这句话，所有的生灵都感觉到一股几欲让自己窒息的恐怖压力当头而下。
这是属于神的威能。
“噗通”“噗通”广场上的天使和外族纷纷抵挡不住这股威压跪了下来。
炽天使们也都抵挡不住这股力量而选择了臣服。
顾盛因力量根本没有恢复，当然也根本抵挡不住。
就连圣子弥赛亚都未能幸免。
只有路西菲尔独自站着。
他承受着来自神灵的恐怖威压，一字一顿的说道：“吾神，我的信仰，我虔诚的追随您，却遭受不公正的对待。”
“我不服！”
——
第八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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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06章 第八位炽天使VS黑暗之眼 （四十七）
“我不服！”
这就是炽天使长给神灵的答案。
数十万年以来，他第一次违抗神灵的旨意。
顾盛因沉沉的跪在地上，只感觉到本就沉重的身体上面，又是一道绝强的压力落了下来。
她有些支撑不住，却只是抬起头看着前方脊背挺直的路西菲尔。
他们所承受的威压只是余力，路西菲尔，才是那个，真正直面神灵怒火的天使。
路西菲尔觉得自己的脊背甚至都要断掉了，他知道，这是神灵在逼自己退让。
可是他绝对不能退。
也不可能跪下。
他睁大眼睛看着神座之上的神灵，似乎想要透过那层圣光看清楚对方的神色，想要知道，神灵如今，是不是如同他表现出来的一般冷漠。
他苍青色的眼眸之中，曾经对于神灵的期望和依赖一层一层的死去。
所有的天使看着他们从来高贵端方的炽天使长垂下了头颅，低低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毋宁死，不愿承受如此羞辱！”
无数天使为之动容。
无人能看到的圣光底下，神灵眸色一颤。
他冷漠的声音在天堂之中响起：“路西菲尔，你当真不跪？”
路西菲尔神色已然麻木，他定定的回答道：“不跪！”
下一刻，有什么束缚在炽天使长身上的东西断裂。
神冷漠的声音在整座天堂回响：“炽天使长路西菲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