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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忽的;一个清冷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孟公公心猝然一紧;连忙转头;紧跟着他这一带头;所有人全都跪了下去;“参见陛下。”
左亭衣看着众人;他目光有些深远起来;曾经;他以为他要的就是报仇;并将应属于自己的一切全都夺回来;那是他人生所有的意义;却不想时至今日;他得到了这一切;心里却有个角落空荡荡的疼着;并且越来越疼。
他终于发现了;原来沈依依在他心里重要到了这个地步;没有谁能够替代了。
左亭衣看了看孟公公身边的小太监;道:“什么事?”
孟公公递了个眼色过去;却不想那小太监铁了心。
小太监双膝跪地;以头叩首道:“陛下;洛……洛王求见。”
孟公公连忙道:“陛下恕罪;这小太监不懂事;还望陛下勿要责怪。”
“洛王?”左亭衣微微眯了眼。
宣轻扬在大腿上用力一拍;骤然起身就要往外走;可刚走一步;他又反转回来;看着静静坐在那里的宣轻煜;经过血蛊一事后;现在的宣太后身形越发的清廋;也显得她那双有些浑浊的双眼更加的大。
她什么也没说;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宣轻扬。
“姐姐!”他彻底的无语了;直接喊了一声;“您知道的;这事我实在是做不了主啊!”
宣轻煜道:“没有让你做主;只是让你告诉他。”
“姐姐;我去告诉他;您觉得这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琰儿对他根本就没有造成任何威胁;他强留琰儿做什么?再说了;阿蘅与琰儿在雍朝好好的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他若是不愿意见我这老太婆;大不了我跟着琰儿去雍朝;眼不见为净!”
宣轻煜说着把手里的团扇往旁边一扔;继续道:“身为姐姐;我可从来没有求过你;这次就当做是我求你!”
那神态简直有一种撒泼无赖了。
宣轻扬没想到姐姐连求字都用上了;他更是万般无奈;他说道:“姐姐;也罢;我最多就只有去与陛下提一上一句了。但是我事先可说好;这事我可真做不了主。”
宣轻扬撂下这句跑似的出了宫门;他直接前往御书房;左亭衣却意外的不在;他看到正从里面出来的孟公公;这才得知左亭衣去了洛王府;“陛下去洛王府做什么?”
他眉头一皱;又赶紧的急吼吼的往洛王府赶去。
第两百零九章 龙腾云舞
洛王府门口;站在数人;当中一人身着黑色的锦衣宽袍;傍晚昏黄的光把他投射到地上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他抬头看了看大门上那洛亲王府四个字;嘴角若有似无的扬起;那个洛字的字体俊雅;若要真说写得好;远不如后面三个字;可是那个字却却无比的张扬且充满骨力;这个洛字正是出自她之手。
左亭衣看着那个字出神;脑海之中想起那个女子的容颜;时而淡定从容;冷静自若;时而又顽皮狡黠。
不禁又是越发的思念;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怎样?她离开是正是隆冬季节;如今转眼入夏了;她可有单衣?往年入夏;她最喜欢吃以冰镇过的酸梅汤;可是往往冰镇后;她馋嘴;多吃一碗却又会胃疼。身为大夫却又不太会照顾自己。
在他眼里;她永远都是他那么宠爱着的妮子。
想着想着;他不由握紧了拳头。说实话她的离去显得太过突兀!如果不是因为见到她留下的那封亲笔的信函;他绝对怀疑她是被人绑了去的。可是;转念一想;以那个人的脾气秉性;这样的事;应该也是她做的出的。
可是;为何这么久了;聂小楼也不见踪迹?
“你来了。”一个声音淡然而出;透出一种看破世事浮华的清冷。
左亭衣微微侧目看过去;只见在院子的中央一方凉亭之中;一人一袭玄红色的衣裳盘膝坐着;在他的面前一盏茶盘之中放置着白玉酒壶。
那人伸手执杯;透明的酒液徐徐倾倒入唇中。
左亭衣看着他一杯接着一杯;他踱步走到他面前;“我记得你以前素爱饮茶的。”
君琰轻轻一笑;“依依的手艺极好;自别后;寻常茶已不能入口;不如喝酒;一醉解千愁。”
他说着;重新拿了一个杯子;斟了酒;推到左亭衣面前。
“且试试?”
左亭衣也不客气;撩了衣摆;与君琰那般盘膝而坐。
顿时气氛有一种微妙;看的周围的人眼角直抽搐;大家都有一种看不透猜不明的感觉;只有退避。
左亭衣看着杯中清亮透明的液体;他微微皱眉。这酒似乎与商朝平素的酒不太一样。
他抿了一口;这酒绵柔可是却酒劲强劲;远远胜过所有的酒。
君琰笑了起来;眸子里透着三分酒劲的迷离;他道:“你喝不惯的。这酒一杯就要当其他酒一壶。”
左亭衣一怔;瞬间明白了;“这也是她的杰作?”
君琰点点头;毫不避讳的直言;“这是之前她送我的礼物;只是给了我一个方子;我照着做;没想到还真的成了。”他说着为左亭衣空了杯子续上一杯;“今日方成;我其实也不好酒;不过你却是喜爱的;也不知道她费尽心力做这些;究竟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
君琰说着;一双清透的眸子一瞬不瞬的将左亭衣表情尽收眼底。
“沈依依那样的性子;爱就是爱;她便会倾其所有的去爱。而同时她也是那样七窍玲珑心;有些事她看得比谁的清楚。”
他说道这里;顿了顿;话锋一转;“你既然得了这天地;为何迟迟不肯称帝?是怕她怪你?还是;你到现在了却忽然发现所得到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要的?”
君昊的所有势力全都被清除;连沈依澜也都在府中被迫自刎了;而君琰却因为太后与苏玉蘅被软禁在宫里;而变相被软禁在这洛王府中;可以说;这片天下的主人;真真正正的就是他左亭衣了。
他临朝;他勤政;可是却偏偏没有更改国号;也没有登基称帝;这件事大大出乎了人们的意料。
所有人心里都在疑问;可是谁也没有胆子敢问出来;却不想;今日;君琰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
府中的管家虽然离得远;可是听到这话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主子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啊;虽然论起来;这两人还是兄弟;可是身处在帝王家;这血缘不血缘;兄弟不兄弟对保命来说还真没有什么用。
管家听得嘴角直抽;余光刚一扫过;却看到旁边还有一人听到这话同样头大。
宣轻扬忍不住抹了一把汗;赶紧把迈出去的腿给收回来;避在墙后;这动作异常的诡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堂堂魏国公专门来听墙角的呢。他一抬眼正好与管家眼神对视;宣轻扬对着管家努了努嘴。
管家如蒙大赦;赶紧的把这听墙角的任务丢给宣轻扬;自个扬长而去。
宣轻扬看着里面;这两兄弟;唉!
本来他是因为皇太后之托;特意来说情的;这下可好;他根本就插不上话嘛;君琰早已看淡了一切;亭衣更甚;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眼中清透得不得了。这一趟;他也只是白跑。宣轻扬如是想着;可看到里面的那两人个;他忽然转念一想;今日也不算是白跑啊;至少在这里可以候着;若是有个什么冲突的;他也好做个和事老;活个稀泥。
左亭衣放下手中的杯子;他霍然起身;转身看着凉亭外那轮高高悬挂的明月;脑海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直至今日;他方才明白了;之前沈依依说这句话的含义。
“我不要什么千里共婵娟;我要的朝朝暮暮;荣辱与共。”犹记得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是他人生的低谷;她执起他的手;目光坚定的凝视着他;那一刻;他有一种错觉;好似冥冥之中;她是来拯救他的;可是现在他却弄丢了她;一瞬间;当他走过那片荆棘林之后;却低头发现胸口处空空荡荡;心在什么时候遗失了。
既然缺失了;就算夺了这天下;七重宝塔之上;谁又能与他并肩同看这如画江山;浩大天地?
左亭衣从来到这里时;他的心都是沉的;那么的沉重;或许这也是他得了天下;却迟迟未称帝的真正的原因;也许他自己都不明白;但是潜意识里竟然是这么做着。
可是却在因为君琰那句话;豁然开朗;他倏然转眸;眼中却褪下所有的锋芒与冰冷;带着那样的释然。
那一眼君琰穷其一生也不会忘记的。
左亭衣迈步向前;端起案上的酒壶;一仰首;将壶中的酒全都倾倒入喉;纯净的酒液;净透了月之光华;他一袭浸透夜色的黑衣竟然也是如此的敞亮。
左亭衣极其潇洒的把酒壶掷入身边湖中;他倏然褪去黑色的外袍;露出内里纯白色的长衫;银色暗绣的龙纹绵延而上;好似要冲破一切的束缚;直入云霄……
左亭衣朗声大笑;他颇有深意的看了君琰一眼;说道:“今日这酒算是你赠我的;他日我会回你这一酒之情……”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君琰有一瞬的怔愣;他怔怔的看着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想法浮起;却又无论如何也猜透不了;他嘴唇动了动;“皇兄……”
这个称呼;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他们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同样的皇族的血脉;更同样是宣家的人;却各有各的际遇;但是最为讽刺的是;他们从来都没有在自己亲生母亲身边长大;身边所有的人都在极力的隐藏着他们各自的身份。
左亭衣的背影微微一顿;却没有转头。
那微微的一顿;却仿佛是在认可了什么。
一直听着墙角的宣轻扬从头震惊到尾;他看到负手而出的左亭衣;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直到左亭衣眼刀扫过来;他才醒悟过来。
左亭衣坐在风驰身上;甚至连马缰都没有提着;就这么放慢着速度沿着京城的青石板路缓缓而行。
宣轻扬跟在后面;他一双眼睛就在左亭衣身上流转;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可是具体到哪里不一样;他又说不上来。
“是有小楼的消息了?”
被他这么一提;宣轻扬收回所有思绪;认真说道:“卫洛来报说在一座山里发现过小楼留下的暗号;他们跟过去;只见到有打斗过的痕迹;具体情况不能肯定;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小楼与人交上手了。我猜;那人极有可能是慕述锦。”
左亭衣眸色骤然一沉。
“以小楼的能耐;应该与慕述锦不相上下的。若真是他;大可不必担心;他打不赢;若论起逃跑;谁能追得上。”
左亭衣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件事认可。论轻功;小楼当真也要胜过他们二人。
“你与她之间不管如何也是羁绊了这么多年;亭衣;有些时候有些事会随着时间流逝而平息;若是快刀斩乱麻;会不会适得其反?毕竟;她的脾气秉性也只有你最清楚了。”他指的是冷月芜。
宣轻扬看了他一眼;亭衣与冷月芜之事;他多少也是知道的;本来在这事上;他没有话语权;可是;现在他不得不说自己心里的想法;亭衣什么都好;却在儿女情长这事的处理上算不得长袖善舞。
他硬着头皮说道:“这事若是以我来看;依依这般躲着你;八成也是因为冷月芜的缘故;女人再如何大方;也是会吃醋的。皇宫;后院;三妻四妾这种事;换做其他女子还能接受;可是依依那人;绝对不会接受的。”
左亭衣听着他想尽办法的委婉的说;他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他道:“你这是用你的经验来教我?”
沈依依经常打趣宣轻扬;那一院子的莺莺燕燕;他能从善如流的在百花中穿梭;也算是难得的本事。
宣轻扬面上一窘;“我哪里敢教你。我只是;唉;经验之谈罢了;真实的体会。不过……”他话锋一转;“君琰他;你打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