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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胡沁华得知这件是,是经由你的口告诉尔朱禹的,她会怎么想,她又会如何待你?
还有尔朱禹,万一他得知了这件事的真相,闹将起来,或是索性造起了反……你我又要怎么办?诺儿要怎么办?甚至那些跟随着我们人……又要怎么办?”
安思予的话,冷静而合理的分析,却听得商娇心惊肉跳,脑仁巨痛。
她无奈地咧咧唇,艰涩难当地道:“所以……我现在就什么也做不了了么?我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尔朱大哥因为得罪了胡沁华,最后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么?”
安思予听商娇问得悲凉而无助,一时也无从规劝,只能侧过脸去,沉吟了半晌。
“未必。”许久之后,他轻轻地说。不是劝慰,更像一种揣测之后的肯定。
商娇闻言,瞠大眼看着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久,她轻轻地问。
安思予不语,直起身来,向隅而立,似在沉吟,也似在思考。
清晨的太阳和煦地照射下来,衬着他一身浅蓝的绸衫,愈发显得他如海之静谧与幽深。
许久之后,他微微侧头,轻声问商娇一句:“你当真想救尔朱禹?”
“自然!”商娇听安思予这般说,知道看到了希望,立刻也站了起来,一双瞳仁盈盈地看向安思予,“大哥,你有办法可以救他,对不对?”
安思予沉默不答,深深地看了一眼商娇,转身回屋,取出一封信来,递到商娇的面前。
商娇情知安思予此举必有深意,立刻将信接过,坐在院中石凳之上,逐字逐行地看了起来。
安思予也随着她坐下,倒了一杯茶兀自啜饮着,缓声道:“我在京中任职那几年,也交往过一些同僚好友。这数年间,虽然我辞官归隐,不问世事,但与他们总有一些书信往来,互致问侯。这便是前段时日,郎官任平生写予我的信。信中所载之事,或许……是尔朱将军如今最大的出路。”
商娇点点头,细心一路读来,却越读越是心惊。
待看完信后,她已抑不住内心的震颤,将信轻轻放回桌上。
“想不到,悯儿小小年纪,竟已与胡沁华母子不睦至此……”她轻叹一声。
安思予也是长叹一声,声音沉缓的道:“我素知胡沁华为人,许是幼时着实吃了许多苦,所以如今一旦得了权力,便想牢牢握紧,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在京中任职那数年,她既想亲近,却又防范于我,想来于她也是痛苦之事。所以,当我离开之时,她并无半分不舍,反倒赐我许多金银珠宝,嘱我远离天都……算来,到底是全了我们幼时的那分情谊。
可如今这数年,皇上驾崩,新皇继位,胡沁华垂帘辅政,习惯了掌握他人生杀予夺之大权,她迷恋权位,已到了接近疯狂的地步,丝毫不再有所收敛,更不懂物极必反的道理。”
“所以,就连悯儿也对她这般的独断专权有所不豫了。”商娇咬着手背,深思道。
安思予再叹,摇了摇头,“只可惜,悯儿终究是要长大的,再过不到两年时间,行过成人礼之后,他便应该亲政了。
可现在的胡沁华,早已习惯了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哪里像是肯乍然放手的?届时,这名义上的母子二人,只怕还有一番争斗,就不单单只如信中所载那般,只是抢一支朱批御笔,一枚玉玺那般简单了。”
商娇闻言沉默,想着悯儿尚不知自己真实的身世,届时若当真与胡沁华之间,因为权力的交接出现冲突,在那虎狼环伺的宫廷里,也不知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
一想到这里,商娇心里便沉甸甸的,如被一方大石堵在了心口。
“那大哥,你方才所说的尔朱大哥的出路,又在哪儿?”她好奇地问。
安思予眼中迸出一丝精光,朝商娇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过来,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商娇听完,大喜过望,狠狠地一击掌,望向安思予赞道:“妙啊!大哥,我怎么没有想到?这招借力打力,既能让悯儿牵制住胡沁华,又能让尔朱大哥不致遭了她的迫害!
届时,悯儿自然会对如此忧国忧君,忠肝义胆的尔朱禹心生崇敬,设法施救;而尔朱禹若知道悯儿不仅救了他,甚至也与他同样有着男儿的血性,也定然会对悯儿生出几分敬意,甘愿为他效犬马之劳,成为他的助力……从此后,胡沁华就再不敢轻视悯儿!大哥这个方法,果然妙得很!”
可相较于商娇的喜悦与兴奋,安思予却是浅淡的一笑,笑意中,甚至有着隐隐的愧疚。
他进得屋去,未几,将一封墨迹未干的书信递到了商娇的手里。
“要快。”他嘱咐着,“那封谏书,尔朱将军送走已三日了。咱们现在必须赶在那封谏书到得胡沁华手上之前,将信送到。”
商娇赶紧点头,站起身来,将信珍而重之的收进怀里。
“大哥放心,我这就去办。”说着,她飞快的旋身就往门外冲去。
行至门边时,她突然回转身来,向安思予璨然一笑。“大哥,谢谢你!”
谢谢你,每一次,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都站在我的身边。
安思予怔然。
望着商娇远去的背影,他晦涩的咧咧嘴,低头看了看自己掌心上尚未干涸的墨迹,浮起一抹苦笑。
娇娇,只要是你想要的,你想救的,大哥想方设法,就算拼尽全力,也必然会助你达成心愿。
哪怕,会因此而被胡沁华视作背叛,视作异党。
哪怕,会违背我明哲保身的做人准则,哪怕会从此引火烧身……
我,也在所不惜!
卷九 御风踏,弑血歃,伴君覆手倾天下 401、擢升
401、擢升
半个月后,就在尔朱禹万念俱灰,等着朝廷下旨,将他这个出言不逊,公然与当今太后叫板的大将就地正法,以正典刑的时候,却等来了一道意料之外的圣旨。
圣旨中,当今皇上,年仅十二岁的元宸,不仅没有对他怒斥胡太后的事横加指责,反倒大赞他一心为国,戍守边关多年,军纪严明,令南方的刘宋不敢来犯,是为国之重将。并直接将尔朱禹由南秦州四品统领,擢升为二品骠骑将军,令其着即回京,面谢天恩。
圣旨下达之日,整个南秦州军队全军沸腾。所有将士,尤其以尔朱禹率领的一族亲军,原以为此次统领冒死上疏,必会惹来杀身之祸,所以全都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
却不料等来等去,却等来了小皇帝表彰将军忠勇,升官加爵的圣旨,怎能不喜出望外?
就连尔朱禹,接过圣旨之后,也是呆怔了半日工夫,才反应过来,这件事竟然是真的。
奇迹!
他将之视作奇迹。
或许,也许冥冥中,是他妻儿的在天之灵,引他化险为夷,替他平定了此次的杀身之祸。尔朱禹这样想。
可他不知道的是,这一切起因,其实来源于渐渐的长大的小皇帝,与把持朝政大权的胡太后之间,那隐于风平浪静之下,却逐渐白热化的内斗。
太子元宸自裕丰元年继皇帝位,迄今已五年有余。
古人历来早熟,五年时光自是不短,当年那个七岁登基,接掌天下的稚童,如今早已褪了稚气,长成一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再加上除安思予以外的几位帝师耐心辅佐,他聪敏睿智,才德皆备,敏而多思,更兼具接济天下的理想与抱负。
只一点,皇帝有个致命伤——不够隐忍持重。
毕竟,大魏宫中仅他一位皇子,又自出生时便被立为太子,自然备受宠爱关注,也养成了骄纵性急的性格。虽然后来在太子少傅安思予的指引下,太子元宸有所收敛,却依然改不了脾气中焦躁性急的一面,行事就难免有些浮躁。
他登基之时,尚是稚龄孩童,胡太后本就是其生母,代他辅政自然无可厚非,母子间也是母贤子孝,其乐融融。
但随着皇帝的日渐长大懂事,皇帝性格中强势独立的一面逐渐显露出来。金殿之上,朝臣向他奏禀国事,最后定夺之时,却交由太后发号施令。
这对于一个有着理想抱负,想要有一番远大作为的少年君王而言,无疑是件很憋屈苦闷的事。
更兼有一些忠心皇室的大臣,历来对胡氏外戚横行天都,把持朝政不满,常在皇帝面前力陈胡氏恶行,说到紧要处甚至涕泪肆流,更令这位少年天子对当朝的太后与国舅的一些行径心生不忿。
就这样,皇帝与太后母子间的关系日益恶化,日趋紧张。
裕丰五年岁初,有臣子为讨历来向佛尊佛的胡太后的欢心,上言请修一尊通天巨佛,以宏佛法,以显大魏国威,更彰胡太后慈悲之心。
这个提议正中胡太后下怀,于是金殿之上,胡太后置满朝反对的大臣于不顾,直接越过皇帝,下旨准奏,并选扯天都城北,敕令大魏百姓征役无算,修造通天巨佛。
这件事,令少年君王勃然大怒。
皇帝继位五年,虽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魏国人口增加了两成以上。但俗话说,“上有所好,下必所效”,太后历来向佛,再加上给予僧尼的待遇极好,遂导致大魏各地山寺庵堂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建起,僧众聚集,已逾两百万,占据了魏国编户人口的十五分之一!更直接导致国之税收下降三成,并有持续下滑的趋势。
人口增多,生产力反倒下滑,国库连年吃紧,太后却在此时不仅不知收敛,反倒不顾群臣反对,下旨敕造通天巨佛,这如何不令朝臣众怒?
而被其所忽视的皇帝,又如何能不震怒?
于是,这对母子间,便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事情。
那是初夏的一日晌午,年轻的胡太后陪着皇帝在自己的寝宫里小憩。眼见着皇帝睡得熟了,胡太后遂挥退了宫人,坐在案前,拿起朱批御笔,开始批阅各地官员呈上的奏报,并逐一加盖上皇帝玉玺。
也是合该出事,那日虽是初夏时节,却天气闷热,皇帝睡得满头大汗,突然惊坐而起,抬眼便看见自己母后坐在案几之后,正执着御笔批阅奏报,还以自己的玉玺加盖在奏折上的一幕。
原本,这一幕对小皇帝而言,本已应该司空见惯。可那日也不知为何,年轻的小皇帝却突然火冒三丈。
他蹭的一下跳下太后的御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便将太后手中的御笔狠狠抽走,并将玉玺一并抱入怀中。
然后,他退开几步,狠狠地瞪着满脸惊愕的胡太后,昂头怒斥道:“军国大事,应由朕亲决。母后一介女流,自当母仪天下,成为天下女子之表率。如何能越俎代庖,替朕决之?”
说罢,皇帝怀抱玉玺与御笔,扬长而去。
而胡太后则面无表情,冷冷地令内侍闭了宫门,在自己漆黑空荡的寝宫之中独坐了一夜。
第二日,胡太后照常令人替自己梳洗打扮,临朝垂帘。
也依然执着朱批御笔,批阅奏章。
只一点有所改变的是,胡太后批阅完后,会将奏章派人送呈皇帝,再由皇帝亲自加盖玉玺。
除此之外,太后再不像从前一般,亲自过问皇帝饮食起居,照顾殷切;皇帝也除去每日必要的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