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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找谁?”电话那头明显的是一个女佣人,带着浓浓的粤语腔调,他几乎要听不懂,只不过凭着通话技巧,他感觉到应该是问他想要谁接电话。
“我找男爵夫人,她是我姑姑。”
孟佩君的丈夫郑庆东出身香港的世家大户,英国从清政府手中得到香港,为了笼络那里的华人,给一批在香港有影响力的华人授了男爵,郑庆东就是其中一位。
旁人见着孟佩君,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男爵夫人,孟佩君的日子过得还是很潇洒的。
虽然电话两头说话的人有各自的语言,可这种鸡同鸭讲竟然也能被听懂,孟敬儒听着那个女人好像在说“稍等”,接下来听到电话那头有嘈杂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扬着嗓子喊“请夫人接电话,有人找她。”
“喂?”
话筒那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孟敬儒心情稍微舒服了些:“姑姑,我是敬儒。”
“敬儒,是你是!”孟佩君爽朗的笑了起来:“今天怎么会打电话找我?”
“我有一件事情想请姑姑帮忙。”孟敬儒顿了顿,眼前闪过了方琮珠那张脸:“实在不好意思打扰的,可是……”
“敬儒,自家人说什么客气话,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她直接的态度让孟敬儒稍微放下了心,他把方琮珠想去香港大学念书的事情告诉了孟佩君:“我有一位很要好的女性朋友,最近她家里出了点事情,只能离开上海去香港,她想到港大继续求学深造,我想请姑姑帮她联系一下港大,看看能不能给她一个学位。”
“你的女性朋友?”孟佩君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敬儒,是不是要去掉一个字啊?不如说女朋友更直截了当?”
孟敬儒的脸微微有些发红:“姑姑,你误会了,我们之间真的只是朋友。”
“哦,这样啊。”孟佩君爽朗的笑起来:“你父母早些日子和我通电话的时候还提起你的亲事了,只说还没有定下来,他们都很着急,我听着你说女性朋友,就想到那上头去了。这位方小姐在上海念哪所大学?几年级的学生?”
孟敬儒有些窘迫,没想到父母竟然与姑姑抱怨他不结婚的事情,
“姑姑,方小姐在复旦念书,才念完大学一年级,她人很聪明的,她修了两个专业,而且跨度还挺大,一个是数学系,另外一个是艺术系,她的成绩在两个系里都是冒尖的。”
听了孟敬儒的介绍,孟佩君有些吃惊:“竟然能修两个专业!女生修数学,这可真是少见!”
“可不是吗?”提起方琮珠,孟敬儒便有话说:“她的画也特别好,姑姑你看到就知道了,她真的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好啦好啦,你不用再夸赞她了,我明日就去港大给她问问看,若是这边答应给学位,我再电话告诉你,好吗?”
孟佩君一口答应了孟敬儒拜托的事情,又开始以长辈的身份与他谈起他的亲事来:“敬儒,不是姑姑说你,你爹你娘心里头可着急了,你这也二十二岁的人了,再过半年就二十三,怎么还没找到女朋友让你爹娘安心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大家不都是这样过来的么?”
“姑姑,我知道的。”
孟敬儒只能含含糊糊的应着,可心里头却是空荡荡的一片,好像被人挖了个大洞。
不能娶到琮珠,人生似乎失去了意义。
“你呀,别老是打马虎眼,得要有行动!”
话筒那头孟佩君笑嘻嘻的:“哪天你找到女朋友了和姑姑说说看,姑姑给你把把关。”
“好的。”孟敬儒应付了一句,又和孟佩君说了些别的话,最后孟佩君那边似乎有什么事情,她应了一句就和孟敬儒道了声晚安,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嘟……”
话筒里传来了急促的响声,孟敬儒将话筒放在托架上,全身好像失去了力气,倒在了床上。
他要彻底失去她了,想到此处,眼眶又忍不住湿了。
第二日下午,孟佩君打电话过来向他通报了下情况,她去找了港大校长,人家听她这般说,一口应承下来,愿意接收方琮珠。
“让复旦大学给她开转学证明就可以了。”孟佩君很高兴的告诉孟敬儒:“港大这边数学系办了没几年,听说那位方小姐有数学上的造诣,校长很欢迎她,她如果愿意,也可以继续修艺术系,都没问题的。”
孟敬儒叹了一口气:“姑姑,琮珠到了香港,麻烦你多多关照她一下。”
孟佩君吃吃的笑:“还说不是女朋友,这样关心她!”
“姑姑,琮珠人很好,身世又很可怜,她是被逼着去香港的,我知道姑姑你人心最善,肯定会关照她的。”
孟敬儒觉得自己没法把这件事情向他姑姑全盘托出,只能含糊其辞的说上几句。
“她家出了什么事情?”孟佩君有些好奇:“你告诉姑姑。”
“我也不是特别清楚,反正比较惨。”孟敬儒有些无奈:“姑姑,等你见着琮珠的时候再说罢,反正现在她在上海呆不下去。”
“好罢,到时候我自己去问她,若是她愿意告诉我,自然会告诉我的。”
挂上电话,孟敬儒坐在床边,愣愣的看了看外边。
此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可七月的白天特别长,外边依旧是阳光普照。
孟敬儒想了想,站起身就朝楼下走。
孟夫人正在花园里散步,见着孟敬儒出来,笑着问他:“敬儒,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一趟。”
孟敬儒脚步匆匆的走到福特车旁边,打开车门拿出钥匙。
“敬儒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忙,要吃饭都出去了!”孟夫人不满意的嘀咕了一句。
看着汽车朝大门外边开的时候,她忽然又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来:“是不是接了美欣的电话,两个人一块儿到外头吃饭去了?”
汽车从孟家的大门开了出去,日光白花花的耀着人的眼,孟敬儒将车子前方的镜子稍微调整了一下,感觉阳光没有那么刺眼,心里也稍微舒坦了一点点。
从家里开到方家,他用了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即便街上这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走动,可他还是开得飞快,一心想要早些见着她。
出乎孟敬儒的意料,方夫人今日竟在家里,没有在医院呆着。
见着他走进来,方夫人便热络的招呼他:“孟大少爷,快些过来坐。”
孟敬儒瞅了瞅方琮珠,坐了下来:“是不是伯父身体好了?”
方琮珠点了点头:“现在已经能做出很多反应了,高兴的时候嘴角还能看到笑容,只是眼睛还是闭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睁开。”
“史大夫说了,不用多久就能彻底醒过来啦。”方夫人笑眯眯的,心情不错:“他说会拿什么电击的方式刺激你爹的什么中枢神经系统?我也弄不懂那是啥,反正是个好东西,能让你爹醒过来。”
这当口,真不能再刺激他们,孟敬儒陪着笑脸:“那可真是太好了,伯父马上就能醒过来,你们大家可都松了一口气。”
“谁说不是呢?我今日见着他笑,眼泪都掉出来了。”方夫人此刻忍不住还是有些伤心,拿了手绢拭着眼泪:“真的盼着他快快睁开眼睛就好。”
起居室里此时一片温馨而美好,方夫人的笑容似乎比屋子外边的太阳更温暖,看到她笑得开心,屋子里每一个人都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
方琮珠看了孟敬儒一眼:“孟大哥,你店铺里的生意都安排好了吗?”
孟敬儒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已经都安排好了。”他假装开心的神色:“香港那边说这批货成色很好,他们非常高兴收购。”
方琮珠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那就太好了,恭喜你,孟大哥!”
孟敬儒心中苦涩,但也只能强装欢颜点了点头:“是啊,是得恭喜我。”
有什么好恭喜的呢?这件事情敲定下来,她就要去国离乡,好几年不会回到上海,而他,也会彻底失去追求她的资格。
方夫人完全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她以为方琮珠在与孟敬儒讨论孟家的生意,对着孟敬儒笑眯眯的说:“孟大少爷,你们孟家的生意真是做得大啊,风生水起的,广慈医院的护士都知道你们孟氏银楼,我听有两个人在商量着,说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去你们家银楼买一套好看的首饰呐。”
孟敬儒勉强的笑了笑:“让伯母见笑了。”
“孟大哥,你该去安排一下店铺里的事情了。”方琮珠有些着急,要早一点将方琮亭捞出来她才放心,否则还没等刘裕之帮忙安排这事情,方琮亭就已经被押上刑场。
孟敬儒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将巴拿马草帽拿在手里:“好的,我这就走。”
方夫人嗔怪的看了女儿一眼:“琮珠,哪有你这样赶客的。”
“母亲,我是替孟大哥担心哇,做生意就是要把握时机,时机错过了,说不定这笔生意就黄了哪。”方琮珠看了一眼孟敬儒:“孟大哥,你说是不是?”
孟敬儒站在门边,回头看了她一眼:“琮珠,你说得没错。”
她是在点醒自己,事不宜迟。
想到方琮亭还在监牢里受苦,孟敬儒也是心中一凛,怎么就为自己的情思置好友于不顾之地呢?
快步走了出去,不敢再回头看方琮珠的脸,生怕自己见着她那期盼的目光挪不开步子。
走到大门之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感觉口里有些酸有些涩。
他踏上汽车,飞快的朝刘家那边开了过去。
刘夫人见着孟敬儒登门,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怎么样?你想好了?”
孟敬儒咬了咬牙:“是的,就按着你说的办罢,琮珠已经答应去香港,这些年不回上海。”
刘夫人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盯住了他:“敬儒,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很高兴你做出了明智的选择。我们刘家权大势大,你们孟家财大气粗,咱们两家联姻,这不是门当户对的亲事吗?你娶了美欣以后,若是对政界有兴趣,你岳父还能提携你,到时候你商界政界都是一把好手,上海街头你就可以横着走了。”
她许下的诺言确实有实现的可能性,可是孟敬儒觉得他根本就不需要横着走——他又不想做螃蟹。
他只想着能安安静静的候在她身边,默默的喜欢着她,看到她有什么需要,尽自己的可能去帮助她。
然而,这一切都不可能再实现了。
“那你就回去和你父母说一声,现在三媒六聘那一套虽然已经不时兴了,可咱们正正规规的流程还是得有。美欣信奉天主教,现在上海也流行到教堂里成亲,我们两家的婚事就不大操大办了,就到徐家汇大教堂里举行婚礼,然后就在教堂外边的草坪上弄一个婚礼招待餐就行。”
刘夫人似乎早就将这一切已经安排妥当,说起来有条不紊:“七月八月都是好天气,我建议就在这两个月里边将你们的婚礼给办了,这样两家父母都放心。”
孟敬儒点了点头,声音木然:“好罢,我回去与我父亲母亲说说这事情,只不过刘夫人你得尽快将方琮亭弄出来。只有他平平安安的回去了,我才能来跟你们家商定婚礼日期。”
刘夫人挑眉看了他一眼:“好啊,只要敬儒你答应了与美欣成亲,方琮亭这事情好说。”
方琮亭并没有直接参与排练剧本,他只是暗地里出钱的人,而且这大半年里他基本很少出现在青年剧社,这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