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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忍心?”
采香一个哆嗦,说不出话来。
季菀抬头微笑,目光里没有半分压迫,“他将你视作物品,卖去给人做妾,你不恨他吗?”
“恨。”
采香诚实的点点头,“但是…但他总归是奴婢的亲哥哥,奴婢…”
“采香。”
季菀端静而坐,语气仍旧不见波澜,“有些事情,没有两全之法。做错了事的人,总归要付出代价。国公府纵然权势滔天,不屑于宵小之辈斤斤计较。但是,也不会眼睁睁任由旁人诋毁污蔑。你兄嫂苛待你,发卖你,甚至上门勒索,不过就是算准了你心软,算准了你的不忍心而已。他们都觉得,你在九夫人那得脸,就算今日闹事,看在你的面子上,九夫人也不会计较,所以才敢这般的肆无忌惮。你能忍,是因为念着血脉亲情。可我陆家,于你只有恩,没有怨。于你的兄嫂,更是毫无关系,凭什么他弱就有理?昨日里你嫂子在侧门处闹了一场,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就是因为国公府太过宽慈,未曾追究,他们才得寸进尺。”
她面无表情,“既然他口口声声说国公府仗势欺人,我怎好让他失望?”
采香怔怔看着她,只觉得一种无形的威严和气势从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让她凛然畏惧,不敢冒犯。
过了会儿,一个丫鬟走进来,恭敬道:“启禀国公夫人,京兆府尹已亲自带人朝国公府而来,您是否要去见见?”
季菀嗯了声,起身道:“走吧。”
她一声令下,呼啦啦一大群丫鬟罗列跟随,神色皆是一脸敬畏。
采香这才知晓,什么是真正官夫人的气派。
……
国公府大门口。
一身麻衣的青年男人姿势不雅的坐在地上,周围挤满了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侍卫也不能强行驱离,若是伤了人,就更说不清了。
好在没多久,京兆府尹带着一队官兵来了。
门房和侍卫都松了口气,管家忙上前行礼,说明了原委。
坐在地上的男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有点懵。他想过如果陆家人直接驱赶,他就假装摔倒或者受伤,到时候众目睽睽,陆家必然理亏。可是没想到,陆家人不直接动手,而是惊动了官府。
如今该怎么办?
此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抬头望过去,只见一锦衣华服的贵妇人正由七八个丫鬟簇拥着走来。她满身贵气令人不敢直视,所有人都下意识垂眸,生怕自己的目光会冒犯到她。
管家连忙上前,弯着腰行礼。
“小的见过国公夫人。”
她有诰命在身,京兆尹也恭敬的抱了抱拳。
“下官拜见国公夫人。”
百姓们早就噤了声,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季菀含笑点头,“区区小事,还劳烦大人亲自跑一趟,实在叨扰。”
京兆尹客气道:“下官身为京城父母官,凡有不平事,皆是下官本分,何来叨扰一说?此人姓郭,家住通口巷,嗜赌。不久前还因欠下赌债而将其妹卖与人为妾,幸得贵府九夫人仗义援手,其妹郭采香自愿卖身为奴,契约在府衙早有备案。”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围观的百姓听到。
坐在地上的男人早已满头大汗,心知今日讨不了好,站起来便要逃。
“抓住他!”
京兆尹一声令下,十来个官兵立即嚓嚓拔出佩刀,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男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无人色,砰砰磕头求饶。
“小人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求大人饶命,求大人饶命…”
京兆尹面色冷峻,“带走。”
枷锁上身,刀在颈侧,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男人吓得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地上渐渐蔓延出黄色的液体。
围观的百姓立即捂着鼻子后退,满脸嫌弃。
男人吓得忘了求饶,两个官差已将他提了起来,人群自动散开。
京兆尹再次向季菀抱拳行礼,“国公夫人受惊了,下官定会仔细盘问,让此等刁民受到应有的制裁。”
季菀微笑道:“现下太平,但总有些宵小之徒不自量力,妄图作乱。大人重任在肩,不可轻忽啊。”
这话是说给京兆尹听的,也是说给街头百姓听的。
生活在底层的人,仰望羡慕世家门第的富贵气派,渴望与之攀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便可咸鱼翻身,一生富贵。似采香兄长这样的蝇营狗苟之人多如牛毛。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就想着分一杯世家豪门的羹。
何其幼稚可笑。
今日只是个警告,也是杀一儆百。
真正的权贵,不接受来自任何势力或者阴损手段的威胁与逼迫。一旦挑衅,必是死路一条。
百姓们都失了声,人人脸上写着敬畏与胆颤。
……
季菀浩浩荡荡的来,也浩浩荡荡的回去,她没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容珊那,只说了一句话。
“采香我带走了,今后她就在我身边伺候。”
第028章
容珊不解其意,还是答应了。
季菀将采香带回褚玉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知道我为何要将你要过来吗?”
采香战战兢兢的站着,摇头。
“奴婢不知。”
“那你觉得,你哥哥今日的做法,是对是错?”
采香垂着眼,小声道:“错。”
“可你心里,仍旧是不赞同我的做法,对吗?”
“奴婢不敢…”采香慌乱解释,“奴婢只是…只是…”只是什么,她却说不出来。这世上人分三六九等,生活在底层的百姓日日为一日三餐操心,在世家权贵眼中,贱民不过蝼蚁。莫说有罪,便是无罪,也能轻易碾死。
兄长今天闹到国公府来,惹得众多百姓围观,便是放在普通官宦人家,也必然没有好下场。
理智上明白兄长是自取其辱自作自受。但情感上,那毕竟是她一母同胞的哥哥,曾经也疼过她护过她。如今见哥哥被关入大牢,她终是有些不忍。更何况,哥哥还有两个孩子,以后侄儿侄女该怎么办?
这些问题接踵而来,采香不免忧心。
季菀笑笑,“看得出来,你不是个有野心的人。相反,你太过博爱。正因如此,才会一再的被要挟被逼迫。如今你哥哥被关入狱,家中没了顶梁柱,你嫂子托着两个孩子,心中又该怎么想?是否会怨怪于你?怪你没有接济家中,怪你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而你,因怜惜两个孩子,也会渐渐生出愧疚之心,对她有求必应。你要知道,有些人是永远没有自知之明的,反而会更加得寸进尺。那么以后,国公府就会成为她耀武扬威的底气。”
采香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她知道,嫂子的确是这样一个人。
连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丫鬟,嫂子都想着来打秋风剥削她,更莫说在兄长被抓走以后了。
“我在城南三十里外有个庄子,以后你便去那儿吧。”
通常只有犯了错的丫鬟才会被发配去庄子上做粗活,季菀就是要让尤氏知道,他们的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不仅害了自己,还连累采香被发配。以后便是想上门,也见不到人。见不到人,也就没了哭诉的对象。渐渐的,就懂得安分了。
采香不怕吃苦,只是忧心两个侄子侄女。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
季菀看出了她的心思,淡淡道:“等她发现没了依靠,只能自给自足的时候,就知道该怎么养活自己养活孩子了。”
她自己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最是了解不过。
“是。”
隔天季菀又去了容珊那。
“采香被送走了?”
容珊很是诧异。
季菀云淡风轻的嗯了声。
容珊沉默半晌,小声道:“嫂子,我不知道会闹成这样,当时是看她可怜,才把她带回来,留在身边的。谁知道她哥哥嫂嫂竟那么大胆,跑到国公府来闹…”
“也怪不得你。”
季菀语气淡淡,“人性本贪,也最是经受不住考验。你年轻不经事,不知人心险恶,远非流言可比。我知你善良心软,见她凄苦才施以援手。可你错估了人心。有这样不事生产,只会坐享其成的亲戚,就如百蠹之虫,死而不僵。迟早,会成为毒瘤。虽说翻不起什么大风波,却也麻烦不断。珊珊,这御下之道,讲究的是恩威并重,刚柔并济。一味的宽纵会让养大他们的野心,过分的严厉,却也会让他们心生寒意,只有畏没有敬,更无忠。”
容珊若有所思。
其实类似的话她嫂子也说过,只是她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而且身边也有得力的嬷嬷,也一直没出什么事。采香是从外面买的,没想到这就出了问题。
……
尤氏还在家等着丈夫拿银子回来,国公府那样的权贵人家,富贵滔天,出手必然不凡。
她做着美梦,幻想自己从此和达官贵人攀上了关系,不仅衣食无缺,更是风光气派,所有人都得巴结自己。
没想到,却等来了丈夫入狱的消息。
她直接懵了,盯着来给她报信的妇人。
“你刚说什么?”
“你家当家的去国公府闹事,惹怒了国公府人,直接让人报了官。京兆尹亲自来抓了的人。你家采香自愿卖身为奴,京兆府衙里可是有备案的。听说你家当家的,当时就吓得尿了裤子。唉,你说咱们普通老百姓,哪里斗得过达官权贵?这一进去,八成就出不来了,估计还得挨板子呢。你还是赶紧送点银子打点打点吧,不然……”
妇人没说完,看似同情,眼中却满是讥讽和不屑。说完就走,看见院子里懵懂无知的两个孩子,摇了摇头。
“可怜啊,这么小就没了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哟。”
那些权贵们,从来都高高在上,从不将普通百姓放在眼里。这俩夫妻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上门挑衅,这不是自找死路么?关进去了,还想完好无损的出来?简直白日做梦!
活该!
妇人心中不无痛快。
尤氏惯来高高在上,整天什么事也不做,揣着瓜子到处显摆埋汰人。呸!通口巷谁不知道她不事生产虐待小姑?真以为自己多能耐?现在踢到铁板了吧?这就叫做报应。
妇人美滋滋的走了,尤氏在坐在堂中发愣。
怎么会这样?
这么点小事,国公府居然报了官?采香那个小妮子,居然真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被官兵带走?
现在该怎么办?
对,去找采香。
天色已经晚了,她只能按下满心的焦急,等到第二天,才匆忙换了衣服出门。
到了国公府以后,又碰上了上次给她传话的那个婆子,她眼睛一亮,立即上去抓住对方。
“老姐姐,你可来了……”
那婆子一见她却是脸色一变,猛的推开她,呸一声直接呸她身上。
“谁是你姐姐?也不知道哪个阴沟旮旯里冒出来的东西,少在这里乱认亲戚,看见你就晦气,滚。”
尤氏愣住。
上次她来的时候,这婆子态度分明不是这样的。不过三日的功夫,竟已天差地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