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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媛听了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淡淡问道:“是哪家的秀女?”
“是金陵通判刘家的。”
果然是小门户。
林媛挥手道:“这点小事,不必去回禀皇上和皇后了。按制,杖毙那个做事不慎的嬷嬷,再赏刘秀女黄金三百,送她回金陵。”
宫人应声告退。然而就在他跨出殿门的同时,另一位宫女匆匆小跑进来,道:“禀昭媛娘娘,翼州韦家的小姐……韦小姐,自尽了……”
林媛霍地就站起身,手指微微颤抖起来:“哪个韦氏?”
“翼州汝南将军之女……”那宫女也知事态严重,满面花容失色:“就是静妃娘娘的族妹!”
“带本宫过去。”林媛揽裙扶了初雪,命人速速备辇。
朝华堂地处中宫西侧,距离交泰殿、金銮殿、建章宫都很近。这地方占地广大,屋子不少,素日里不会住人,只等着选秀时征用一番。
皇家处处奢靡,偌大的朝华堂几年才用一次。
林媛虽赶得急,到了才发现赵昭仪与上官皇后都在。她匆匆下撵往不远处那人群簇拥的一间屋子赶去,心里越来越沉:韦家幼女真的死了。
静妃的安稳让所有人感到心惊,林媛的确希望上官皇后阻止韦小姐入宫,以此激怒静妃让她不得不有所动作。但事情大大出乎她意料,韦小姐进宫了,并死在宫里。
林媛无暇多想,快步上前见过了皇后与赵昭仪,往里一瞧就见静妃正伏在屋内的书案上哭泣。四周围拢了不少人,都被皇后身旁的宫人挡在三丈开外,屋子里头并没有看见尸首,怕是早就抬下去了。
朝华堂是初选后定下殿选的秀女才能居住的,此时已是晌午,韦氏身份尊贵早早地过了初选,且被宫内嬷嬷引到朝华堂里,并不奇怪。
这间屋子里是寻常的偏殿布置,里头一眼望去就看到穿堂。没有人敢踏足这死人的屋子,只有静妃,坐在里头旁若无人专心哭她的。
上官皇后很是动怒,命人将朝华堂中曾见过韦氏的宫人都捆了上来,周遭一片求饶哀叫声。赵昭仪面露忧愁立在一旁,里头的静妃掩面啜泣,光洁姣好的脸颊上淌下珍珠般的泪水,竟是楚楚可怜的美态。
林媛自知插不上话,也不敢擅动,站在一旁做皇后的陪衬。上官璃已经发了半日的火了,将那些牵扯到的宫人们动杖刑,折腾许久却没有结果。此时林媛来了她亦无心理会,指着朝华堂的总管宦官刘成,喝问道:“你们都是怎么服侍韦家小姐的!好好一个贵女,进京选秀却莫名自尽!”
刘成早就被吓傻了,支支吾吾地,倒是旁侧一个秀女跪着道:“臣女是同韦小姐一同来朝华堂的,韦小姐一个时辰之前正是与臣女一道挑屋子。这一间偏殿院前种有海棠,是吉兆,韦小姐遂选了它。韦小姐不喜欢宫人擅动她的衣物,将服侍她的宫女都屏退了,自己亲手进屋内整理……然而短短半个时辰,就传来韦小姐自缢的死讯。”
上官皇后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她漫不经心地扫视对方一眼,平缓问道:“你是宣称知府之女陶氏?”
上官璃对选秀一事做足了功课,所有秀女的画像她都仔细看过,自然记得。陶氏低头称了是。
“那么陶秀女就是最后见到韦秀女的人了?”
陶氏没有犹豫,再次称是。
四周一阵冰冷的抽气声。
林媛看得分明,这个陶氏也够倒霉了,无辜受牵连。不过瞧她的样子倒像个胆大的,与其等着被查出来,还不如自己先认了。
“既然这样,就先将陶秀女与这一众奴才一同送去慎刑司看押吧。”皇后摆手吩咐。皇后身侧的一位嬷嬷上前拉了陶氏,道:“这是宫中的规矩,小主牵扯人命,就要暂押进慎刑司的。小主也无须担心,您若是清白无辜,自是很快就会放出来。韦小姐死得十分蹊跷,不得不委屈小主了。”
陶秀女和一干宫人都被押了了下去,林媛听着这话心里却是一咯噔——上官璃的心腹嬷嬷亲口说韦氏死得蹊跷?
静妃低声呜咽传进耳中,林媛想起乾武十一年承衣钱氏的死。
钱氏自缢后静妃被万夫所指,百口莫辩。
如今死的是静妃的妹子,皇后却毫不忌惮。
到底是谁杀了韦小姐?是故技重施,还是皇后心狠手辣?
皇后欲转身离去。然而恰在此时,一宫人慌忙奔至皇后面前,呼喊道:“皇后主子,出事了……长乐宫元荣帝姬病重!”
上官璃猛地一惊,也顾不上韦小姐的死,立即领着一众人往长乐宫里赶。
元荣帝姬是萧皇后留下的唯一的孩子,萧后驾崩,她暂且被抱在长乐宫抚育。
帝姬的身份,使得后妃朝臣都忽略了她的存在。一位帝姬再怎样出众,都不会参与皇位的争夺。
上官璃也从来不曾关注过这个女婴。她与萧皇后斗了一辈子,萧后死后,元荣在上官璃眼里没有任何价值,也不会为了出口恶气冒险做些什么不该做的事。
然而身为皇后,照料元荣是她的本分。若元荣出了事……
上官璃甫一进长乐宫就看到四下奔走的宫人与医女,素日里庄重肃穆的长乐宫此时竟乱作一团。手心里渐渐渗出冷汗,她一路进了帝姬所居的后殿,压抑着惊慌道:“帝姬……帝姬怎么了!太后娘娘呢,怎么不见太后娘娘……”
一众医女围拢在里间的暖阁里,所有人都是一副仓皇失措的样子,皇后问出这一声,才有一个嬷嬷上前跪了道:“帝姬高热不退,很是危险!太后娘娘今日清晨就出宫去了明觉寺上香,宫内已经有侍从快马加鞭送信去了,然再快也要两三个时辰之后才能赶回来呀!”
这嬷嬷是长乐宫的值守宫婢,名唤之映。她是万万不曾想到元荣帝姬会在太后离宫的时候出事,而素日里太后的贴身宫婢之云、之景等人,也都随太后出宫。她在长乐宫只是传话宫人,如今竟要撑起偌大架子来指使那些医女宫人抢治帝姬,此时早已是心力交瘁。
见了皇后,她仿若抓住救星一般,急忙请皇后主持大局。上官璃面上强自镇定,心里其实也很是没底,她掀了帘子至内室探望元荣,一壁问之映道:“帝姬是什么时候发病的?为何会高烧?既然太后不在,那么皇上呢?”
“皇上,皇上正接见高丽使臣……”之映心知元荣病得急,心里又是焦灼又是恐惧,掩面痛哭着:“奴婢不敢去惊扰啊……”
☆、第四十七章 元荣(2)
“荒谬!”上官璃拍案大怒。透过压抑的重重帷幔,她隐约能看到里头躺着的豆芽一般的小身子,有医女不断地为她擦身、喂药,但那女婴全然没有反应,连寻常婴儿呜咽的哭声都没有。
上官璃一贯将元荣看做“宫里头多了个吃饭的嘴”,只是为着皇后的体面才会尽一尽本分。然而,元荣的母亲萧皇后与她不睦已久,如今她为继后,若是元荣有闪失,旁人第一个要诘问的就是她。
上官璃的理想就是让元荣平安长大,随意打发一副嫁妆嫁出去。
她知道元荣早产体弱,与皇太后一道指派了很多医女来服侍,还将自己的两位贴身嬷嬷赏赐给帝姬,让她们日日禀报帝姬的状况。她不希望元荣出一丁点的意外。
然而今日好巧不巧,太后因着选秀照例去了明觉寺祈福,保佑大秦皇室开枝散叶。偏秀女中还出了人命,上官璃不得不急匆匆前往朝华堂,长乐宫这边就撂开了。
元荣死在她眼皮子底下算什么?狠辣无情的继母,不肯好生照料原配幼女么?她的凤位本就坐得不稳当,若再多了这么一个硬把柄,即便自己是上官大将军的女儿,那些朝臣们联名上奏也够自己受的!
“高丽,一介藩国而已!”上官璃冷眼扫视众人,抬手吩咐了身后侍从去建章宫请皇帝:“元荣的身份贵重,皇上抛下使臣前来探望有何不可?”
众人虽怕皇帝怪罪,却也不敢拂逆皇后,连忙有人应声跑了出去。上官璃喝了一口冷茶压下心绪,招了个医女细细问话。
长乐宫的医女都是万里挑一,眼前这位陈医女年近半百,官至六品,若不是身为女子早就成了国手御医。陈医女医术精湛自不必说,此时她却是失了往日气度,额上冷汗涔涔地回话:“娘娘,帝姬是受了风寒……娘娘您知道的,帝姬早产,身子一直不大好,由太后娘娘亲自挑选了得力的乳母照看,细致周全地不得了。然而就在今日晌午……照看帝姬的两个乳母打了个盹……”
“竟有人胆敢玩忽职守,怠慢帝姬?!”上官璃十分惊怒。陈医女叩了头,又道:“娘娘,帝姬身边的火盆不知怎地灭了!二月份天寒,帝姬就给冻着了……”
那两个打盹的乳母早被之映做主捆了起来,上官璃看着烧得昏迷的元荣,只求能治好她,一时之间也无心去审问。她顾不得忌讳,掀开床帐看了一眼,双手紧攥了衣袖道:“只是冻着了么?”
“娘娘明察秋毫。”陈医女叹了一口气:“若只是受凉还不会这样严重,然而……帝姬一病来势汹汹,奴婢以为,这是疫病。”
上官璃浑身一僵。
疫病……
虽然不似鼠疫那样必死无疑,但历朝历代民间爆发的疫病,动辄横死百万人。越阳、清州等几个古都在百年前惨遭屠城并不是因为战争,只是因为疫病。
致死率太高,且极易传染。
“你能够肯定么?”上官璃感觉到自己的声色已经失去了往日沉稳:“疫病与伤寒太相似,不容易诊治。”
“您可以传召御医大人们再来诊治。”陈医女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娘娘,微臣恳请您回长信宫,元荣帝姬由医官照料就好。”
陈医女话音方落,上官璃身旁的宫女扑通一声跪下,扯着皇后凤袍哀哀劝道:“娘娘,您不能在呆在这里了!元荣帝姬固然要紧,然而娘娘也是千金凤体,马虎不得啊……”
上官璃静默矗立半晌,最终轻轻叹气:“本宫是她的嫡母,怎么能离开呢。”随后,她命令长乐宫上下焚烧艾叶、洒烧酒和陈醋。
若自己是元荣的生母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继母。
继母难做,若这个时候她不守在元荣身边,被人指摘不慈是小事,被陷害谋杀元荣……那才是难办了。
元荣病得急,上官璃没有时间去彻查是谁、用了什么手段将伤寒传染给她。她将内医院所有的御医都传召过来,将今日出宫去杨阁老家中诊治的梁守昌也叫了回来,下旨道一定要保住帝姬的命。
她想,如果蓝蕊还在的话,这类手段哪里能难住她。
处死蓝蕊的正是萧皇后。
上官璃面露苦笑。若萧氏当年没有那么做,现在她的女儿元荣就不会在生死之间挣扎。甚至于萧氏自己,她或许也有一线生机。
萧皇后的死因她是知道的,寻常的宫寒症恶化成了五脏衰竭,最终难产而死。这其中的诡异上官璃安能看不出来?
萧氏的病,连梁院判都束手无策。但若是蓝蕊活着,怕是会有办法的吧?
上官璃回宫后曾前往帝陵拜见萧皇后。她虔诚地跪下,面容无比恭敬肃穆,心内却冷笑着,默默低语:“这就是……报应!”
是她杀了蕊儿的报应啊。
重病的元荣让上官璃心神恍惚。她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情,想起了萧皇后,甚至是沈废妃。她的第一个孩子就是死在萧皇后手里的……
往事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