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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说到石头石头就来了。
第4章 叫哥哥
石头是隔壁张二婶的儿子，五六岁，是一个长得肉乎乎的小胖墩，石头也有空心泡，他一过来就将裴宝山挤到一边，再拿出一颗空心泡使劲往姚鲜花嘴里塞：“妹妹，给你吃这个，你不是喜欢吃吗？”
呃……姚鲜花就不喜欢小石头这粗鲁的劲儿，喜欢吃也不能硬塞啊，姚鲜花第一颗还没有吃得过来，石头又塞了两颗，他塞得太用力，撞到她的小牙丁了，姚鲜花吃痛，小嘴一撇，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别提多委屈了。
石头愣了一下，这小屁孩咋就哭了呢？不是喜欢吃空心泡吗？
石头还想继续塞，宝山见状，连忙将小石头往旁边一推，“干嘛呢你？她还小，不是这么喂的。”
接着又蹲下来摸摸姚鲜花的小脑袋：“妹妹不哭啊，哥哥喂你吃。”
说完就把手指伸到姚鲜花嘴里把另外两只空心泡掏出来，姚鲜花的小嘴有了活动的空间，又见裴宝山这么温柔，小嘴也不撇了，眼泪也不流了，冲着裴宝山直乐呵。
“咿呀，咿呀！”还是宝山懂她。
“妹妹，叫一声哥哥，”裴宝山笑道。
呃……人家还不会说话啦，姚鲜花瞪大眼睛看着裴宝山。
但裴宝山很快就温柔地笑了：“没关系，以后再叫。”
姚鲜花就又笑起来，“咿呀，咿呀。”
……
转眼又过了三年，这一年姚鲜花四岁。
女孩子在语言天赋要比男孩子发育得早，按理说姚鲜花应该讲话很溜了才对，然而，姚鲜花至今为止，也仅会喊爹和娘。
对了，还有“哥哥”。
村里的人开始传言了，说姚鲜花这是遗传了姚铁树的结巴，不，比结巴还严重，姚铁树起码还能结结巴巴地说话，可姚鲜花这几乎是哑巴啊。
姚鲜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不会说话，明明也不聋，难道是当婴儿久了说不出话，不习惯开口了？
她小时候长得可爱，村里人都喜欢逗她，但知道她不能说话后，村里人看她的眼神就怪怪的，有同情，有可怜，也有鄙视的。
尤其是那石头，回回见着她都喊“哑巴妹”。
可惜她空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却只是小女孩的身体，骂不了，打不赢，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
又是初春的一天，姚鲜花揪着小拳头坐在院子的黄皮树下，看着父亲紧张地走来走去，又不时地走到自家屋前往里面瞄一眼。
屋里，娘那杀猪般的声音传出来：
“好痛啊，要死了，我不行了……”
接着是产婆的声音：“姚二嫂子，你用力啊，你又不是第一次了，生了一次，第二次就跟拉屎一样简单了！”
“……”
正坐着，这时大伯母捧着一只大海碗过来了，大伯母喝着粥，同样把粥水吸得“扑哧扑哧”响，她一边吸一边问姚鲜花：“鲜花，你希望你娘生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姚鲜花不会说话，也说不出话。她早就看出大伯母不是什么善类了，前年为了山里那块地跟爹娘吵了好几天，还去跟奶奶告状，后来奶奶说那块地暂时由爹娘种，大伯母心里肯定不甘心的。
第5章 添个小弟弟
见姚鲜花没反应，大伯母又笑道：“我倒是希望你爹娘生个妹妹出来，你想呀，你是女娃，又是哑巴，要是你娘生了一个健全的弟弟，那你怎么办？你爹娘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疼你了。”
姚鲜花的小拳头又揪紧了一些。
她才不信呢，从两岁开始爹娘就发现她不会说话了，但爹娘从来没有不疼她啊，至于爹娘要生弟弟妹妹，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古代人都喜欢多子多孙，爹娘也不可能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的。
“你不信啊？不信的话，那就等着瞧喽，到时候你爹娘不要你了，看你去哪里哭鼻子，”大伯母又大口地喝了一口粥，一边吸一边扭着身子回她自个的屋子。
姚鲜花虽然表面上对大伯母的话不屑一顾，可心里面还是有些难受。
怎么自己偏偏就讲不出话来呢？她定了定神，努力地想说出一句什么话来，然而嘴巴张了张，喉咙却只能发出怪怪的“啊哦”声。
她一阵沮丧，悲从中来。
屋里，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了出来，接着便听到产婆的声音：“铁树啊，这回是个带把子的，哈哈！”
姚铁树一听，不由地兴奋起来，他绕着黄皮树转了一个又一个大圈，而姚鲜花听说自己有了一个小弟弟，她顿时忘了刚刚的不快，也跟着乐呵起来。
听说姚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村里的乡亲们都过来瞧，人来了一拨又一拨，愣是把姚鲜花挤在一个小角落里，姚鲜花看着爹娘脸上流露出来的幸福表情，他们只看着弟弟，似乎眼里只有弟弟了。
而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
她想过去跟爹说一声自己饿了，但是又被前来看弟弟的赵二婶挤到了一边，她开口叫了一声“爹”，可爹爹显然听不见。
她只得挪着小身板自己去灶房找吃的，但是灶房里只有热腾腾的生姜汤，她掀开锅盖，顿时被里面的蒸气烫了一下。
她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委屈极了。
索性饿着肚子走出去，正走到院子里，却听到一个人喊她：“花儿。”
很熟悉的声音，她喜出望外，一扭头就看到了院子外面的裴宝山。
裴宝山已经十二岁了，他除了忙农活就是上山砍柴，而他上山的路要经过姚鲜花家的院子，每次见着姚鲜花，他都会停留一会儿，有时给她带一些山上的小野果，有时给她带一些山上摘的好看的花儿，顺便教她叫哥哥。
这两年，村里人都说姚鲜花是个哑巴，好多孩子都不愿意跟她玩，但是裴宝山不一样，他看她的眼神永远是温柔的关切的，并且快乐的，仿佛他一看到她就会忘了自己的辛苦一样。
“哥哥！”姚鲜花开心地喊了一声，再蹦蹦跳跳地朝裴宝山走过去，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
而裴宝山像是变戏法一样，突然从背后拿出一个香喷喷的烤红薯来，“花儿，这个给你。”
这声“花儿”从裴宝山口中叫出来，总是满满的宠溺，仿佛“花儿”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名字一样。
而姚鲜花看到那只香喷喷的烤红薯，她顿时两眼放光，正饿着呢，她赶紧伸出小手接过来。
第6章 香喷喷的烤红薯
“花儿，小心烫，”裴宝山提醒。
姚鲜花那双大眼睛冲他一笑表示感谢，她双眼皮，眼睛很大，嘴巴很小巧，笑起来嘴角还有两个梨涡，别提多可爱了。
裴宝山看得呆了呆。
姚鲜花抓过那只烤红薯就快速地剥了皮，虽然有点烫，但她不管，张开小嘴一口咬下去，香喷喷的红薯肉在嘴里打转，又香又烫，烫得她直哈哈，可她又不愿意吐出来，只能一边翻动一边哈气。
裴宝山笑着叮嘱：“花儿，你慢点。”
同时他吞了吞口水，这红薯是他用一小把柴跟同村的小孩换回来的，只有一只，他自己也没有吃。
姚鲜花继续大口地吃着，吃了一大半她才突然想起什么，于是便将红薯又递给裴宝山，示意他也吃一点，但裴宝山摇摇头：“花儿吃吧，我吃过了。”
那怎么行，姚鲜花知道裴宝山的养父母平时总刻薄他，他肯定是缺衣少食的，于是就固执地捧着那只红薯递到他面前，一双眼睛固执地看着他，一定要让他吃。
裴宝山这才接过红薯，也不管上面有没有姚鲜花的口水，便大咬了一口，接着又咬了一口，分明是很饿的样子。
姚鲜花咧开嘴，“咯咯”地笑起来，裴宝山也笑，仿佛现在什么忧伤烦恼都没有了。
这时，大伯娘经过，打破了两人的小快乐。
大伯娘这会儿要去菜地，正担着两只粪桶呢，她经过姚鲜花身边的时候，一双眼睛像看贼似的看着裴宝山：“宝山，你真是够贼的啊，知道自己八字硬将来娶媳妇难，所以现在就来勾搭我们家鲜花是吧？知道咱鲜花是个哑巴，将来嫁不出去好嫁给你？”
姚鲜花瞪着大伯母，这大伯母真是爱管闲事，骨子里就见不得他们家好。
大伯母见姚鲜花瞪自己，她“切”地扯了扯嘴角，“其实你能嫁给宝山也不错的，宝山就命不好，四肢还是健全的，你好好抓住机会，免得将来真嫁不出去。”
大伯母挑着粪桶，踮着小脚扭着屁股走了，姚鲜花仍然气愤地看大伯母。
裴宝山却是无所谓的样子，他蹲下来，再用手指戳了戳姚鲜花的小脑门儿：“花儿，不用理会别人说什么，咱们没有他们想的那么龌龊。”
姚鲜花有些惭愧，果然是小孩当久了，脑子里面少了一根筋，也跟着幼稚起来了。她上辈子是孤儿，冷言冷语听得还少吗？
想到这里，她又冲裴宝山笑了起来，而裴宝山看了看天色，连忙说道：“好了，我得把柴火背回去了，不然不好跟我娘交待。”
他口中的娘，其实是他的大伯娘。他管自己的生母叫“小婶”的。
姚鲜花有些不舍，但知道他如果晚回去了，那肯定是要挨揍的，于是只能点点头。
“乖，我改天再给你带好吃的，”裴宝山摸了摸姚鲜花的小脑袋。
姚鲜花趴在院子的栅栏里，看着小小的少年背着一大捆看上去比他还重的生柴往回走，她心里有一股怪怪的滋味。
酸酸甜甜的，一如小时候他喂给她的空心泡。
正趴着，这时姚铁树在后面唤她：“小花，你、你刚跑……去哪里了？我正、正到处找你呢，你怎、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第7章 鲜肉
姚鲜花一肚子的委屈，她扁了扁嘴。
“花儿，你、饿不饿？过来，爹……给、给你下个面条吃。”
姚鲜花眼前一亮，爹终于记起她没有吃中午饭了？
毕竟是小孩子，她顿时忘了所有的不快，连忙蹦跳着跑到姚铁树面前。
姚铁树拉着她的小手，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小花啊，咱们家多了一个、弟弟，这是喜事，但是呢，爹娘还是会、会像以前一样疼你的，只是……现在弟弟还小，爹娘呢，需、需要多花一些功夫在……在他身上，这点就、就需要你多多体谅了。”
姚鲜花眼眶一热。
姚铁树就是个古代的山里糙汉，大字不识一个，而这个朝代多数人重男轻女，尤其是乡下风气更重，姚铁树居然跟姚鲜花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可见姚铁树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
老天爷这么安排，果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谢谢老天，给了她一对这么好的父母。
姚鲜花用力地点点着，表示理解。
日落三竿，过来看弟弟的人都走光了，姚鲜花在屋里吸着面条，再看着躺在娘身边那个粉嘟嘟的小人儿。
没想到这一辈子不但有关心她的爹娘，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弟弟。
“花儿呀，你喜欢这个弟弟不？”王牡丹坐在床上，一边纳着小鞋子一边问姚鲜花。
姚鲜花郑重地点点头，她在心里面对自己说，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地对自己的亲人，将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毕竟现在的日子虽然说过得去，但是物资太匮乏了，就拿王牡丹坐月子这事来说，她只能保证两天一只鸡蛋，十来天内吃上一丁点肉，别的就吃不上了。
现在有了弟弟，家里又多了张嘴，若是王牡丹吃不好，那弟弟的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