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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恩就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大半年来,梅家还真就成了全京州的笑柄,时不时就闹出个什么事来叫人说道,他也是心力交瘁,恼道,“你就别添乱了。我这不是正在处理嘛。”不等其他人再围攻,立即问若胭,“你不是有理吗?你就说说,你妹妹就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你能狠的下心下这个手。”
若胭清凉的将目光从梅家恩脸色划过,落在梅映雪的一张大花脸上,冷冷的道,“老爷就问问三妹妹自己,她都说了些什么。”
有本事,你自己说出来。
大郑姨娘哭道,“不过是说话罢了,三小姐一个闺阁小姐能说出什么话来呢,再不好听,也是闺房里的话,二姑奶奶竟为了几句话这样狠毒。”
若胭直笑,“闺阁小姐?那样无耻的话也是闺阁小姐说的话?她有脸只管当着众人再说一遍,让大家都听一听,哪个闺阁小姐说得出这样不要脸的闺房话!”
大郑姨娘大约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一旦气急败坏就会胡说八道,当下就不再作声,梅家恩却不知情,瞪眼让梅映雪自己说,梅映雪哪里肯说,只是哭不停,梅家恩就伸手指了屋里一人,“你来说,怎么回事。”大家一看,却是秋分。
秋分煞白了脸,扑通就跪了下来,不住的磕头,“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婢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梅家恩气道,“蠢货,留着做什么,早点卖了省事。”
秋分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若胭想起上次章姨娘因茶叶之事受冤,连累秋分挨打,也怜惜她小小年纪为奴为婢,受着苦痛惊惧,上前扶她,却被秋分避如蛇蝎般闪躲,仍是跪着,若胭心酸又凉,看着她就觉得苍凉无力,已听梅家恩又道,“你跟我过去,我有话和你说。”说罢,就见他扶着梅映雪出门去。
若胭看了众人眼色,始指梅家恩最后那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鄙夷
她却不急着跟上,而是搀过章姨娘落座,章姨娘只是紧攥着她的手哭,“二姑奶奶何不忍一忍,非要动手打三小姐,老爷唤你过去,岂有好事?二姑奶奶虽然已经嫁出,到底也是梅家的女儿,又是在梅家打的人,老爷要处罚你,就是侯府也奈何不得呢,如今侯爷和云三爷都不在,谁又来护你呢。”
久不出声的初夏冷声道,“姨娘,奴婢在三奶奶身边呢,谁也不能怎样。”
章姨娘看看初夏,忍了很久没问的话终是问了出来,“初夏,你当初是被老太太赶出去的,怎么又去了二姑奶奶身边?须知老太太和老爷见了你就要越发的生气了,怎么还能保护二姑奶奶?”
晓萱不轻不重的道,“还有奴婢在。”
章姨娘还要说话,若胭已经笑道,“正是呢,姨娘,有晓萱在,万事无忧。”接着又撇开话题,问,“姨娘这次回延津,是把春桃和秋分都带在身边?”
春桃这丫头忠心,伺候章姨娘多年,虽笨拙些,然十分可靠,秋分年幼,胆小内向,也着实可怜,留在这里,也难善终,还不如跟着章姨娘去,安安稳稳的过几年日子。
章姨娘却摇头,“老太太说,只能带一个,二姑奶奶是知道的,春桃这丫头跟着我久了,死活不肯……”
也就是说,最后定下只带春桃了?若胭点点头,如果只能带一个,自己也会选春桃,原谅她的自私,不是不想将秋分也带离这是非地,只是两者比较起来,还是春桃更合心些,有她跟在章姨娘身边,自己也放心些。
若胭还想问什么,章姨娘只管催着她离去,“万不可叫老爷久等,快去,快去,要是再惹的怒起,怎生是好?二姑奶奶此去,务必听姨娘一句,不管老爷说什么,都不要顶嘴,只是认错服软,二姑奶奶毕竟也是老爷的亲骨肉,总不能将你如何。”
若胭不以为然,却不愿章姨娘担忧着急,只是应下,又劝慰了两句,问了后日动身的时辰,这才离去。
到门口时,章姨娘又叫住,回身去屋里抱了个包袱出来,道,“这是姨娘做的,二姑奶奶拿回去看看,喜欢就穿,不喜欢,丢了也使得,往后离得远了,姨娘就算做了衣裳帕子,也难送到二姑奶奶手里了。”
若胭接过,心里沉甸甸的,眼眶顿红,哽声道,“姨娘说糊涂话呢,姨娘的心血,女儿怎么舍得丢掉,姨娘往后也少做些针线活,仔细伤了眼睛,姨娘既然决意离去,安心去即是,女儿总会过去看望姨娘。”
章姨娘含着泪点头,分别之后,倚着门框低低的哭泣。
若胭带着两个丫头出了小院,穿过一片杂乱的树林就上了抄手游廊,本以为梅家恩必在中园,不想迎面来个面生的小厮,拦住路道,“这是二姑奶奶不是,老爷在前面书房等着您。”
若胭便跟了前去,梅家恩的书房,她是去过几次的,差不多都没什么好事,自然,这一次也不是好事,到了书房,果然见梅家恩在里面负手踱步,却只有他一人,梅映雪等人并不在,看来还真是有话要说,暗暗在心里将各种可能性转了一遍,大概有了眉目,亦不动声色,上前,不亢不卑的行过礼,就静立一侧,面无神色。
梅家恩慢悠悠的转过身来,盯着若胭,半晌,开口道,“近日,侯爷可有消息传来?”
就算真是另有话说,这个跳跃也太大了吧,这才多久,就忘了梅映雪挨的那些耳光了吗?真不知道他心里究竟将儿女看得多重?若胭哀叹一声,声音平缓无波,简单之极的两个字,“没有。”
许是意识到自己“忘记”梅映雪,梅家恩叹口气,半责半宠的道,“你啊,都嫁了人了,还是这样任性,你好歹也是个长姐,比映雪略长数月,知道她不如你懂事,你便多少包容些也就罢了,何必一家子姐妹打打闹闹的。”
若胭闻言,差点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梅家恩竟然会自己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稀奇,不,是不可思议!
梅家恩看她不作声,挥挥手,道,“算了,我也不问你了,想必是映雪说话没个轻重,让她挨个打也是长教训,好在婚期还早,过些日子,肿就消了。”
这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若胭仍是镇定心神,不动声色的看着他,装!你继续装!我且以不变应万变,看你到底意欲何为。
梅家恩见她只是不说话,也就不提这事,终于耐不住性子,吐了真意,“前几天杏榜放了榜,那会元者,姓许名明道,我看这名字甚有些耳熟,你可认得是谁?”
呵呵,果然是为这事。
若胭点头,“是我表哥,母亲的娘家内侄,老爷应该是见过的,母亲临终时,表哥来过。”你问我,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这张老脸是挂得住呢,还是挂不住呢,那就是你个人的修为了。
事实证明,梅家恩到底混迹官场数十年,修为非同一般,眼底闪了闪愧色,一句回忆杜氏的话都没有,就道,“是你表哥就好,终归算是一家人,许贤侄这回考得不错,我也为他高兴,你得了空,这几天可邀请许贤侄过来坐坐。”
贤侄!天下竟有如此无耻之人,说得出如此无耻之言!
若胭险些大笑出声,若不看他是生身之父的份上,恨不得当下啐他一口,指着他的脸骂一句“天下不要脸皮之极,莫过于你!”梅家恩啊梅家恩,你也不想想杜氏是怎么死的,她的后事尚在庵堂完成,你梅家穿红戴绿连个幡都没举,夫妻名分断了,夫妻情分也一刀两段,现如今,见许明道前途可喜,又眼巴巴的来攀扯亲戚,亏你也是个读书人,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若胭硬生生忍住怒火与鄙夷,冷冷的望着他,一语不发,实在是不敢开口,怕自己一张口忍不住就骂出脏话来。
梅家恩见她态度冷漠,再看她依旧身着孝衣素服,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想起来杜氏,忙又补道,“你母亲的死,我也伤心,可惜病入膏肓,药石无效,为父我回天无术,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唉,自她走后,我无一日安宁,无一日不念想她当年在世之时,若胭,你看为父这半年来,忧思过度,垂垂老矣。”说着,唉声叹气。
若胭目光依旧清凉,事到如今,他话里话外,仍是从未自责自省,只说母亲的死在于病重,阳寿已尽,无可奈何,真真是可笑可悲啊,连向一个死人道歉认错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还能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会原谅他呢?
他的确是老了很多,鬓边白发如霜,额前皱纹数条,双颊肌肉松弛,面目颓废无神,体态清瘦,背脊亦微显佝偻,不复一年前初见他时中年男子的挺拔与威严,此时完全一副步入老年的衰样,不难理解,这几个月来,他也是倍受心理折磨,即使不肯承认,心里也无法回避,杜氏的死与和离、梅承礼的离家出走直至春闱弃考、朝野上下的指点与嘲讽、张氏迫不及待的张罗再娶,以及郑家一家子乱嚷嚷的搅局、齐府的延迟婚期……烦心之事接踵而来,也难怪他心力交瘁,可是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大概他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想过,那也一定是将罪过推到了别人身上。
所以,若胭觉得,这才是自作孽。
见若胭仍是冷漠无语,梅家恩耐心已消磨将尽,将眉头紧紧锁起,不悦之色尽显,却又没有发作,又软了软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和你大哥哥一向要好,你大哥哥这一走就是半年,杳无音讯,生死难料,我和你奶奶日夜悬着心,寝食不安,想必你也一样惦记着,上个月春闱你大哥哥也没回来,他要是回来,一准也能高中,日后青云直上,前程不可估量,那时候,你不也一样跟着沾光,虽说嫁入侯门,若有个仕途得意的娘家兄长,身份又不一样,就算在侯府,也挺直了腰杆不是,咱们又何必问什么许明道,为父想见见他,也不过是因他想起了你大哥哥罢了,可没有拉拢之意。”
没有拉拢之意?不过是自以为是罢了,谁听不出这此地无银三百两呢,若胭冷笑,你承认也好,否认也罢,都是你一厢情愿,一则我不会从中牵线,二则许明道也不可能登你这梅家的大门,你还是提前想想,往后要是在朝中遇上他,要怎么扭开脸才好呢。
“老爷,我邀请不了表哥,老爷要是想邀,大可自己下帖子请,或者亲自去古井胡同见他。”
梅家恩脸色陡然沉下,让他给一个晚辈下帖子请?还亲自去见?岂不是辱没他的脸面?声音就拔了拔,“他是你表哥,你怎么就邀请不了?再说,他不还是云大人的门生吗?你要是邀请,他还能不给这个面子?莫不是你心里没有娘家、没有我这个父亲,不肯做这件事?”
“正是,我就是不愿。”若胭毫不犹豫就直接回答,斩钉截铁,没有回旋。
“你!”梅家恩勃然大怒,竭力表现出来的耐心和温和瞬间消失,指着若胭大骂,“真是个忘恩负义、不知回报的白眼狼!我梅家养你十几年,又送你风光出嫁,现在让你做这点事,你都不答应,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你要是有本事,只管求菩萨保佑侯爷平安度过这一劫,保佑侯府长盛不衰,你也跟着荣华富贵,一世不必求到娘家来,往后你要是有了三灾五难,受了委屈,也别回来哭,梅家帮不了你!”
这就是撕破脸了。
若胭目光清凉,平静的看他一脸狰狞,等他骂完,才道,“好。”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