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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妙言还陷在震惊中,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汪乐裕却不再看他,往旁边一人拱手道:“我与这位汪长史有些个人恩怨,且容我们单独聊几句。”
那名着铠甲的校尉拱手道:“哪里哪里,汪郎中请。若不是大人,末将今日恐怕还无法交差。”
这个狗洞的位置选得颇为巧妙,在挨着墙搭着的一处窝棚旁边。太子府的后巷里,住的都是府上的侍卫宫女、下人奴仆,及他们的家眷。
后巷自然不像太子府一样干净整洁,哪家添丁进口了,就在自家院子多搭一个偏房出来。再不够了,再搭一个窝棚。
神武军虽然是将太子府团团围住,但在这样建筑层层叠叠的后巷之中,也无法做到密不透风。
汪妙言若是钻进了那个窝棚,进入那些房舍之中,非得大动干戈才能抓回来。
这神武军的校尉此时道谢,颇为感激汪乐裕。
两人说罢,校尉便挥挥手,周围持戈的士卒朝四周散开,围成一个扇形。将空间留给汪乐裕和汪妙言两人。
汪妙言动了动手脚,方才汪乐裕那样粗鲁的一摔,她的手撞到墙上破了皮。一缕殷红的鲜血,沿着她葱白的手指流下来。
当年,是她做主切掉汪乐裕的一根手指头。眼下落到他的手里,汪妙言不想多费唇舌。
汪乐裕蹲下身子看着她,一丝微笑爬上他的面颊,随即越来越大,到最后,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晌,他总算是停住,抹去眼角的泪,道:“汪妙言,我很想你,做梦都想,日思夜想。以为到了这个时候,我会有很多话想说,结果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了。”
汪妙言抿了抿嘴,恨恨的盯着他,道:“有什么好笑?笑我狼狈?”
汪乐裕上下打量了她,缓缓点头道:“你此时却是狼狈。身上都是狗粪的味道,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你想逃命,可惜的是,你无处可逃。”
“你怎么知道我要从这里逃出来?”这是汪妙言最不解的地方。
汪乐裕勾了勾嘴唇,将左手放在她的面前,徐徐张开。“我的这根小手指,想必你还有印象。我做错了什么,要为汪家受过?”
“当年,对徐家落井下石的计划,是祖父制定的。带我们上京投奔大姐的,是父亲。我那么努力,结果最大的价值是为你汪大小姐挡了一刀。”
“对吗?你是尊贵的嫡女,我是低贱的庶子。”汪乐裕不紧不慢的说着,这些话,他早已在脑海中想过无数遍,此时说来格外的波澜不惊,却听得汪妙言心惊肉跳。
“所以在此时,你是皇上下旨要抓的罪犯,而我是刑部郎中。”汪乐裕笑得开怀,道:“这是不是也很公平呢?”
刑部郎中?汪妙言更吃惊了。她掌管了太子府的眼线,怎么从来就没注意到他。
对了,她听过这个刑部郎中的凶名,知道姓汪。但是,从来没将此人和她眼里那个低贱的庶子联系起来过。
看着他的脸,迅速回想了一下,曾经听过关于刑部郎中的凶名。
汪妙言往后瑟缩了一下,急急分辨道:“只是取你一根手指,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是何时来的京城,我若是早知道了,定然会照拂于你。”
看了一眼汪乐裕面带微笑的脸,汪妙言道:“无论如何,我们都是同一个父亲。不论是你还是我,身在异乡,都应该互相照应才是。”
这些苍白无力的话,汪妙言没想过能说服汪乐裕,只是出于自保的本能。
但汪乐裕却轻轻的笑了笑,道:“你说得对,既然是亲姐弟,理当如此。所以,我一直在远处观察着你,从你进了楚王府,到太子府,我都一直在照应你。”
他将“照应”这两个字咬得格外的重。
☆、第783章 好人官爷
汪妙言连连点头,她已心慌意乱,听不出他到底意欲何为。问道:“既然如此,你快告诉我,外面究竟是什么情形?”
汪乐裕站起身子,道:“今日,就是我照应你的最后一回了。”
说着,他拔出一把随身携带的牛角尖刀,用拇指在刀锋上刮了刮,笑道:“这把刀你应该不认识了。我来介绍一下,它就是当初斩下我小指的那把。”
“什么?”汪妙言遍体生寒,眼前汪乐裕普普通通的脸,显得可怖起来。犹如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叫嚣着要报仇。
在那个荒凉的码头,斩下手指之后众人便匆匆离去。他是什么时候揣走了这把刀,她毫无印象。
汪乐裕看着这边尖刀,口吻有些惋惜。“这些年我一直带着它,有它在,才让我挺了过来。”
“只是,它毕竟不是什么宝刀。我这样爱惜,它还是钝了。也不知道,待会切起指头来,会不会痛。”
汪妙言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雪白,忙将两手藏在身后,不住向后缩着。但在她后面就是冰冷的墙壁,她还能缩到哪里去?
汪乐裕手持牛角尖刀,步步逼近,口中不慌不忙道:“你别怕。你的这根手指头,已经多长了几年。这期间的利钱,我就不跟你算了。”
被他逼到了墙角,汪妙言慌张的想要推开他,却被他一把抓住左手,“啪!”的一声扣在墙壁上。
汪妙言想要大喊大叫,想要用尽挣扎,却被他一指定住了身形。
她大大的张着眼睛,眼神里是止不住的恐惧,眼泪终于沿着她的两颊成行的流下来,汇集成线。
她无声的呼救着,希望神武军能现在就将她捉拿归案,让她免去断指之痛。
神武军的士卒们执戈而站,一动不动,好像根本没有见到眼前发生的事情。
那名校尉听说过汪乐裕的事情,知道他自认孤家寡人。听到两人的对话,他才知道汪乐裕当初遭受过亲人的背叛。
校尉拄着剑望天,这就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吧。他要抓的是汪妙言,圣旨上说得很清楚,她是要投入诏狱的人。至于她是不是少一根手指头,又有什么大碍呢?
牛角尖刀闪着寒光,朝着汪妙言的左手慢慢逼近。
“你应该感谢我不计前嫌,否则,割的就是你右手了。”汪乐裕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放了这几年的钝刀子果然不够锋利,割起小指来格外吃力。
汪妙言只是被点了穴,五感仍在。十指连心,她自以为已经受过了世界上所有的苦楚,可是到了此刻,她才知道她想错了。
如此钻心的疼痛,她只能生生受着,连喊都喊不出声,想昏迷更是妄想。
汪乐裕专心致志的割着她的小指,认真程度,仿佛在对待一个艺术品,或者在完成一项仪式。
随着牛角尖刀的左右拉动,这根水葱似的小指先是破了皮,接着流出了鲜血见到了白骨。
“好了!”汪乐裕拿着齐根而断的小指,放在汪妙言的眼前,强迫她盯着,道:“好好跟它道个别。”
说罢用力扔过高墙,墙后面顿时响起一阵狂吠。想必这根新鲜的肉骨头,很让那些恶犬满意。
汪妙言此时冷汗涔涔,根本无力思考,断开的指根出汩汩的流出鲜血。
汪乐裕捏着她的手掌给她止了血,洒上药粉,再拿出一条素罗给她包扎了,笑道:“怎么样?我还算周到吧。”
做完这一切,才给她解开定身穴。
失去了支持,汪妙言浑身无力的往前扑到。方才想要大喊大叫的欲望,此时已经没有了,只剩下阵阵抽泣。
左手传来一阵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不得不蜷住身子。好像只要这样,她的痛苦就能减少。
汪乐裕拍去手上的药粉,笑着走到校尉跟前,拱手道:“劳校尉久候,是下官的不是。”
从腰间摸出一张面额为五十的银票,道:“小小心意,请兄弟们喝酒。”
校尉笑了笑接下,道:“汪大人客气了。往后若有用得上兄弟们的时候,尽管遣人来叫。”
汪乐裕送给了他这样大的一个功劳,他只不过行了些许方便而已。所以,他还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不过,官场上的人脉,不就是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还你一个这样建立起来的吗?
抓紧一切机会结交人脉,这是官场中人惯常的方式。有时候,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用上。
江湖上说,多个朋友多条路。而在官场上,多条人脉也多一个机会。
校尉一挥手,拿着枷锁的士卒上前。将汪妙言从地上拖起,不管她此时正痛哭流涕,上了枷锁往太子府前面押去。
看着汪妙言踉踉跄跄的的被押走,汪乐裕习惯性的左手握拳,袖在身后。
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平缓。压在他心底的仇,一朝得报,使他挣脱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他含笑信步走出了后巷,朝着太子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鼻端传来一阵香味,汪乐裕循着味道瞧过去,路边支着的一个面摊正煮着热气腾腾的馄饨。
他踱步过去,撩了袍子坐下,“老板,来一碗羊肉馄饨!要多放香葱。”
店老板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好嘞!这位官爷请稍坐,马上就好。”
前几年一心想着复仇,汪乐裕将日子过得比苦行僧还要清心寡欲。此时他的味觉仿佛觉醒了,觉得口中的馄饨无比的鲜嫩爽滑。
透过热气袅袅,他好像看见了一张端庄自持的俏颜。在这一刻,他无比的想要见到她,跟她分享他的喜悦。
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汪乐裕起身而去。
一碗馄饨只要十个大钱,他给的银钱远远超过了这个数。
店老板在他身后连连叫道:“官爷!还没给您找钱,官爷!”
汪乐裕此时心情轻快,脚底生风,听到喊叫声摆了摆手,道:“不用了。”
店老板嘿嘿一乐,今儿是遇到好主顾了!忙收起银子,拿过抹布收了碗,明知他听不到,口中仍然道:“好人官爷您慢走哪。”
☆、第784章 羊肉汤
从这里到洛水码头还有一段距离。汪乐裕此次出来是为了结私怨,既未带护卫也未骑马。
想了想,他雇了一顶小轿,抬着他到了洛水码头的棉花工坊处。
背着手,他信步入了工坊。
他气质不俗、身居官威,就算没有穿官袍,但从容的气度让人不敢相阻。见他进来,那些伙计下人俱都以为是东家相熟之人。
进了院子,只见里面摆了好些他以往未曾见过的木作。有人用手在剥去棉籽,有纺线抽纱的,还有些人在不住的摇着纺车。
只一眼,他便看见了被人围着的涂曼芬。
她在对周围的人认真讲解着什么,俏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严肃、坚定,又充满着自信。
曾经被他一眼就看穿的紧张无措,在眼下的涂曼芬身上一点都看不到。
汪乐裕就这么远远的看着她,看着众人围着她不住点头,随即退去。不到片刻,又有人去询问。
她的丫鬟端了茶水给她解渴。她素手执了茶杯,柔软的双唇微张,喉咙轻咽,让汪乐裕不禁口干舌燥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就这么走了过去。
看着来人,涂曼芬微微有些吃惊,将茶杯递给银屏,微微敛礼:“民女见过大人。”
宁先生进宫教习公主,作坊里不能无人照应,她便一个人来了。有银屏在,宁先生又给她遣了护卫,青天白日的,她倒是不怕。
只是,他怎么来了?而且,看起来他好像有了些许不同。也许是没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