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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是听到什么闲话,查明后即刻撵出去。都散了吧。”
戌时,桑梓为徐婉真拆掉双平髻,葛麻伺候她洗漱完毕。徐婉真道:“今晚你们都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够的累。我这里不需要上夜。”
葛麻迟疑道:“小姐?夜里无人差遣,这如何使得?”
徐婉真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以后我的话只说一遍。”
桑梓见状,轻轻的扯了下葛麻的衣袖,两人悄声退下。
回到住处,葛麻问:“你不觉得小姐今天有些奇怪吗?”
桑梓心想,确实如此。以前的小姐天真浪漫,全家人都把她疼到了骨子里,几乎什么事情都替她安排好,也不舍得她吃苦。
徐家经营布料绣庄,除了刺绣是必须要学好的,其他都没勉强,因此小姐的性情异常单纯。
年初夫人还打算给小姐请一个教养嬷嬷,教导仪态、人情世故,就是怕将来嫁到夫家吃亏。没想到世事难料,经过此劫,小姐变得成熟稳重了。可作为丫鬟,不能这样说。
“小姐如今正是伤心的时候,你可要管住嘴巴,不要乱说话。”桑梓严肃的告诉葛麻:“刚才小姐的话你要记清楚了,不要以为我们两人会有例外。”
葛麻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桑梓姐,你可要经常提醒我才好。”
桑梓见状缓和了神色,道:“其实这样也好,眼下正是乱的时候。夫人走了我也难受,小姐能这样,我们才有依靠。”
却说徐婉真独自坐在桌旁,手捧一杯热茶,细细思量。这是她在现代就养成的习惯,遇到事情需要仔细考虑时,手中得有一杯热茶,才能让心安定下来,仔细思考。
从中午醒来不过大半天,母亲新丧、被孙家退婚、三房闹分家、祖母考较,这些事堆到一起,饶是二十五岁的灵魂,也感到应接不暇。何况在现代,徐婉真也没有自己真正做主过一件事。可眼下这情形,自己必须拿出主意来。
几番思量,茶水凉了几杯,徐婉真才熄了烛火,上床安歇。
☆、第5章 服孝
翌日,桑梓服侍徐婉真早早的起了,换上齐衰孝服麻衣麻鞋。徐婉真的皮肤极其白皙细腻,只一会儿功夫,便被麻衣扎出了红点。
桑梓心痛道:“小姐,衬一件里衣可好?”徐婉真摇头,她不需要,这是她为记忆中的阿娘能做的最后一件事。这痛,也能让她保持清醒,要做的事情还有许多。
徐婉真想到幼弟,道:“孩子的皮肤更加娇嫩,你让奶娘给宇儿加上里衣。”
待徐文宇来到,葛麻端来早餐,一屉素饺、几个馒头、搭配熬得黏黏的粳米粥,姐弟俩需茹素直到百日。一起用罢,两人去给祖母请安。
徐老夫人将徐文宇揽到怀里疼爱,见徐婉真眼底青黑,知她伤心睡不好,道:“真儿别怕,凡事有祖母做主。”说罢让奶娘将徐文宇带下去,方才好与徐婉真好好说话。
“昨日我说的,你可好好想过了?”
徐婉真答道:“孙女仔细思量过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好好料理阿娘的丧事,让阿娘走好。”
说起阿娘,眼中泛起泪光,徐婉真强抑涌上心头的悲伤,继续道:“三伯母那边,不用顾虑太多。跟我们本不是一条心,强留无用。”
徐老夫人微微颔首,懂得取舍,大孙女果然是开窍了。
“孙家的事情,孙女不怨,我更牵挂远在京城的阿爹和阿哥。”徐婉真抬头,“祖母,我有个想法,您听听看是否可行?”
徐老夫人示意继续,徐婉真道:“阿爹和阿哥的案子不知就里,主家不在,在京城的掌柜也使不上力。我想等阿娘百日后,出了重孝就去京城。先见到阿爹,才能继续设法。否则等罪名定了,一切都晚了。”
自长子出事后,徐老夫人不是没有想过去京城。
可徐家根基在此,生意遍布江南,全靠她接手料理。现下族里已是流言四起,无非是想趁机分一杯羹,有多少族人眼红大房的生意,恨不得取而代之。
徐老夫人将计就计,让人放出谣言,说大房的生意已经被官府看管起来,谁要是接手,等罪名定了就是同罪。这些人才消停了。
徐老太爷去的早,一大摊家业交到徐老夫人手里。好不容易等孩子长大接手过去,又出此变故。但徐老夫人必须撑下去,待到九泉之下才能对徐老太爷交代。
真儿提出去京城,能够如此有担当,徐老夫人心怀大慰。这也确是一个好主意,京城一早安排人手在奔走,按之前传回来的消息,已与大理寺丞搭上关系,正在设法疏通,而有主家坐镇才有主心骨。
唯一的问题就是,苏州到京城千里迢迢,一个尚未及笄的少女,仅仅是路程安全就够让人忧心了,何况在京城全然陌生,能胜任吗?还需仔细思量。
“好孩子,难为你有心了,我再想想。”徐老夫人拉过徐婉真的手,“先去给你阿娘小殓吧。”
一行人走到前院,灵堂已搭设完毕,从广仁寺请来的僧人正在做法事。
茶师傅已设好帷幔,待众人到后,便为徐大夫人清洁身体,换上寿衣。徐婉真强忍眼泪,亲手将一颗珍珠放入阿娘口中。
待小殓完毕,杠房人抬来灵床,将棺木安置其上停灵。撤掉帷幔,在棺木头前设好供桌,点上焖灯。摆上水果、点心、倒头饭等供品。两位茶师傅一左一右,同时将香的两头点燃,横放在香架上,谓之“倒头香”。
有婆子将烧纸瓦盆放在供桌前,徐婉真带着已哭得抽搐的徐文宇,举哀焚纸。一时悲伤蔓延,哭声震天。
徐老夫人想这媳妇在世时辛苦操持家务,夫妻和睦,生育了两子一女,悉心教导。这么多年来,就算身体柔弱也坚持晨昏定省从未松懈,忍不住老泪纵横。
此时天色已大亮,陆续有亲友前来吊唁。徐婉真姐弟在灵旁叩拜陪祭。
翌日清晨,徐婉真起身后便去给徐老夫人请安。刚带着桑梓到了徐老夫人的正房,奶娘也带着徐文宇到了。
正房里传出说话的声音,玉露打开帘子出来道:“大小姐和小少爷到了,请先去碧纱阁歇歇,一会在那边用早饭。”
正房里说话的是徐家二房派回来的长随徐明路:“二老爷和夫人听到大爷和大少爷被抓,急得不得了,赶忙打发人去京城疏通门路。又打发我回来帮忙,没想到刚进门就知道徐大夫人没了。”
徐老太爷共留下三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徐昌宗、二儿子徐昌荣是徐老夫人所出,三儿子徐昌兴是刘姨娘所出。
徐昌宗继承家业经营锦绣记,徐昌荣自小天资聪颖苦读诗书,寒窗十载终于在永隆四年高中二甲传胪,得座师看重,谋得河东道桑泉县令一职,仕途顺畅。
紧接着由徐老夫人做主,娶了他的表妹高清扬,正是“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意气风发。因新婚后立即赴任,为子嗣计,徐老夫人让高清扬随夫赴任。
徐老夫人问:“昌荣那边人手可够?”
不比得孙家世代书香,孙家子弟任职,家族中自会准备幕僚、师爷、长随班底。
徐昌荣作为官场新秀,班底不足,所依赖的仅有座师和同年同窗。这个时间安排人手到京城,又派徐明路回来,徐老夫人担心会影响他的仕途。
徐明路答道:“老夫人放心,二老爷到任前,座师为他安排了幕僚随行。”
又拿出信交给老夫人,道:“老夫人放心,今日小人收到二老爷用驿站加急送来的信,信上说座师回话,大爷和小少爷在狱中一切都好,没吃太大苦头。只是供应给皇家的布料出了些问题,要看上面的意思定罪。家里的人手也在疏通关系,如若事情进展顺利,过年前后能赶回来。”
徐老夫人接过信,仔细看过,心下大感安慰。又问了几句徐昌荣在任上的情形,打发徐明路下去歇了,第二日一早还要赶回桑泉县报丧。
徐昌宗案子的好消息,让近来大家的压抑心情得到了释放,早饭气氛难得的轻松愉快。徐婉真注意到,老夫人都多添了一碗粥,徐文宇也因此活泼许多。
☆、第6章 孙家九少爷
孙家后院,与徐婉真定亲的三房二少爷孙智韬在书房内不断踱步。他面容清秀,有一种儒雅气质。在整个孙家的子孙辈中排行第九,人称九少爷。
等了半晌,孙三夫人急匆匆的走进来。孙智韬连忙问道:“阿娘,你可见过阿嫲了?阿嫲可是同意了?”
孙三夫人面带愁容,轻轻的摇了摇头,将从孙老夫人那里拿到的封信笺交给他,道:“你自己看吧,这是你阿爹在任上写回来的信。严令必须迅速与徐家退婚,不得耽误。”
孙智韬是在十岁那年,随阿娘去广仁寺上香时见到的徐婉真。
那时徐婉真才九岁,天真娇俏,对路边的乞丐施粥时不见鄙薄,孙三夫人也对她极为喜爱。
后来两人逐渐长大,见孙智韬将徐婉真放在心底,因不是长媳,不必承担主持中馈的重任,便依着儿子的性子定下这门亲事。
否则以孙家的清贵门第,徐家再怎么豪富,也不在孙家的眼里。
孙智韬看完阿爹的信,双手不由得轻轻颤抖。
孙家是书香望族,在朝中的人脉极多,加上孙三爷的同年同窗座师,就算是一个七品县令,也能窥探到一部分事情真相。信上所书难以置信。
孙智韬红着眼看向阿娘,孙三夫人柔声道:“韬儿,你就别多想了。这事我们是无能为力。”
孙智韬愤怒道:“不是悬而未决吗?!阿爹如今就急忙撇清关系,令人齿冷!”
“韬儿怎能如此说阿爹!”孙三夫人正色道:“涉及皇家血脉,谁也不知会有什么后果。老爷的决定是仓促了一些,不能因为你连累三房,乃至整个孙家。婉真这孩子是让人疼惜,但娶妻当娶贤,会给整个家族带来灾祸的妻子,就算你娶她进门,家里人岂能容的下她?后院的弯弯绕绕多了,你一个爷们护不住她,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孙智韬六岁启蒙,接受正统儒家教育,阿娘说的道理他岂能不懂?正因为明白,无力感才更觉深重。作为孙家子孙,家族责任比心爱的女子更重要。
孙三夫人看着泄气皮球一般的儿子,明白孙智韬不会再坚持。
一时难以接受是正常的,过些日子应该便能缓过来。便道:“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这段时间你多出门散散心,别憋在心里。”说罢便出门处理事务。
孙智韬呆愣了一会,心中暗下决心,唤道:“墨竹,你进来。”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清秀小厮,因从小伺候九少爷笔墨,也识得几个字,比起其他小厮多几分伶俐。
见九少爷无精打采,知还在为徐家小姐的事烦心,又得了三夫人吩咐要多引九少爷出门游玩散心,便问道:“九少爷可是要出门?我知道城里最近新开了一个笔墨铺子,是京里来人开的,里面有好些墨砚听说都没见过。”
笔墨一向是九少爷的心头好,捡这个来说,也是想分散一下九少爷的情绪。
孙智韬挥挥手道:“现下没这心情。你在葛麻那里是不是能说上话?”
两家自定亲后,逢年过节时常走动,打发下人相互送礼。男女七岁不同席,为了避嫌,孙智韬和徐婉真能见面的时间不多,反倒下人之间相熟。
墨竹又极为伶俐,讨得徐婉真两个大丫鬟的喜欢,知道是未来姑爷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