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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有人靠近,宁先生抬起头,淡淡一笑道:“你来了?坐。”
徐婉真敛礼坐下,宁先生素手执壶,为她倒了一杯茶。
茶香萦绕,却与时下的茶味相去甚远。徐婉真细细闻了,慢慢品着:“玫瑰、菊花、桂圆、枸杞、红枣,还有一味是?”
宁先生含笑点头:“能品出这些已然不错,还有一味是千日红。这茶有养气血、疏肝解郁的功效。听说这些日子你病了,喝这个茶比喝绿茶更好,我都配好了的,你带些回去。”
她眉眼淡然,谈吐间并不热络却让人舒服之极。
“谢过宁先生的茶。”
却见她噗嗤一笑,如春花般明丽:“看来你我二人,都受这里影响颇深。言谈间都循规蹈矩,哪里还找的到过去的影子。”她突然感慨道。
“你来多久了?”宁先生单刀直入的问道。
她这样跳跃式的谈话,徐婉真有些跟不上,刚想好要说的话又被打断,只好据实答道:“不算久,旧年秋天才来的。”
宁先生叹了一口气,道:“我却来了整整三十年,久得我都要忘记前世是什么样子。若不是时时提醒,都快要忘记自己还有前世。直到看见你送来的那首歌词,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
徐婉真点点头,她当初看到那曲谱,又何尝不震惊?她的心情当然理解。
宁先生淡然的眉眼中透出兴奋的神色:“原以为这世界上仅我一人如此,没想到还有故人。我来之前是一名教授古琴的老师,闲暇时喜欢鼓捣一些中国古代的文化,研究在闺阁之中,女子的玩乐妆容。那个时候纯粹因为好奇,没想到我在这里的后半生,竟然能以此为生。”
她坦诚相待,徐婉真也不隐藏:“我来之前,刚刚从科蒂斯音乐学院毕业回国。”
“哦?你是学什么音乐?”
“钢琴。”
宁先生一乐:“虽说音乐都是相通的,你这钢琴在这里,却是不如我的专业对口。”
听到久违的现代词汇,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近许多。徐婉真莞尔一笑:“您说的是,我学了二十年的钢琴,到这里实在是派不上用场。唯一的好处便是看懂了先生的琴谱。”
宁先生爽朗一笑,道:“这世上只得你我二人,就别先生来先生去了,显得极见外。我闺名雅楠,刚满三十岁,这个年纪可以当你母亲了,你叫我楠姨便好。”
徐婉真从善如流,甜甜的叫了一声:“楠姨。”
“哎!”宁先生应了,又问道:“听你这样说,你是二十多岁来的?”
徐婉真点点头,茫然道:“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来了。”习惯性的,她瞒下了白玉镯的事。
“我却是在现代寿终正寝,有儿有女,一生倒也圆满。”宁先生苦笑:“你不知道,当我醒来意识到自己重新变成婴儿时,有多无奈吗?”
不待徐婉真答话,她自顾自说道:“我在现代过了一辈子,有成年人的意识。却被困到一具小小的婴儿身子里面,除了吃喝拉撒,什么都做不了。当逐渐长大,我还得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与别的孩子不一样的地方。明明觉得那些小孩子的游戏很无聊,却要表现的兴致勃勃。那些小女孩自以为聪明得意,但那些小花招看在我眼底只觉得可笑。”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她叹气道:“你别嫌我啰嗦,除了你我也没处说去。这些小姑娘,一个个从懂事开始,就盘算着自己的婚事,比我们那里的初中生可厉害多了。我还得陪着她们演戏,你说我累不累?”
宁先生无论在现代还是在这里,都比自己年长。徐婉真含笑听着:“楠姨您尽管说,我也有好些话想跟您讲呢。”
来之前的担心,都在两人的闲聊中烟消云散。分享着同一个秘密,再没有比她们更亲近、更能理解对方的人了。
“有件事我跟你说说,在我十五岁及笄那年,跟随母亲去大悲寺上香。半路上遇见一个和尚,他穿着破破烂烂的袈裟,看见我便冲我来,摇头晃脑说‘老妇人!’我母亲以为遇到了疯子,连忙拉着我走了,只有我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还有这种事?”徐婉真诧异不已。据桑梓所讲,那白玉镯便是一名大师所赠,这个朝代难道真有能看破天机之人?
宁先生点头,道:“这件事在我心中也放了很久,还好如今有你可以聊聊。不然我只能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里去。”
她面上露出追忆的神色,道:“后来我找个时机离了母亲,去寻那和尚,没想到他就在不远处等着我。他指着我说‘少女的外表老妇人的心,命中有劫数,当安分守己不可造下孽障。’”
“他话中的意思让我大骇。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不见踪影,此后再也没见过此人。”宁先生怅然道:“但他的话,却应验了。嫁给他是我最幸福的事情,没想到这幸福来得突然走得也快。”
徐婉真默然,她不擅长安慰人,再多的言语在事实面前,也不过是空洞乏力的砌词而已。
“还好有远儿作伴。想到那和尚给我的警语,我便安分守己,低调度日。眼下见到远儿就要成人,我也算是苦尽甘来。这次在涂家的授课结束,我就打算隐退了。好好给远儿看一门亲事,在家里含饴弄孙,也是一种乐趣。”
听到她的打算,徐婉真不禁道:“可是,楠姨您才三十岁?”
☆、第266章 铺路
“三十岁又如何?”宁先生反问道。
“三十岁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如果在现代,楠姨您一定是名职场女强人。现在就退休,实在是太早了。”
宁先生自嘲的一笑,道:“你别看我现在三十岁,要是加上前世,已经是超过百岁的老人了。老人嘛,自然要做些老年人的活动。你还年轻着呢,二十多岁过来,加上现在这十三岁,也才三十来岁,怎么跟我这种老妖怪比?”
徐婉真嗔道:“楠姨,您不准这样说自己。”
“在京城有为难的事情,你尽管来找我。以我对这里的熟悉,或许可以帮的上忙。”
“那真儿就先谢过楠姨。”以宁先生的身份,很多事情或者就变得简单许多。
“来,我弹你唱,我们合奏一曲《沧海一声笑》。”她兴致大发,徐婉真自然应允。
宁先生肃颜,焚香净手,“铮铮”的古琴声在小院中回响。徐婉真站在院中,两手轻轻打着拍子,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奏起,轻启朱唇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用古琴来弹奏这首曲子,在豪情万丈中多了些柔美之意。在宁先生的手指尖流淌出的,还有她这百年人生的感悟,显得愈发旷达。配合徐婉真柔美清亮的嗓音,天衣无缝契合无比。
桑梓在院门处,听得如痴如醉,只觉得人生壮阔,理当潇洒行事。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两人相视而笑。
纵然有着年龄的差距,但都在对方的眼底找到了知己。
“桑梓,将盒子拿过来。”
桑梓应了,走进院内,将盒子捧给徐婉真。
徐婉真从里面拿起一条花青色绣云纹缀珍珠的抹额,笑道:“楠姨,我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备下什么礼物。这条抹额还是这几日抽空做的,也不知道您的喜好,望万勿嫌弃。”
宁先生接过抹额,赞道:“这绣工真是不错,颜色花样都很合我心意,真儿有心了。”
“楠姨喜欢便好。”
不知不觉间,在这小院中竟然渡过了一个下午。徐婉真面上露出困倦之色,她毕竟还病者。
宁先生便催她回去:“你这病还未好,赶紧回去躺着,女子的身子骨最重要。这往后,我们还多的是时间见面。”
……
京城,忠国公府。
武正翔打马来到侧门,翻身下马。门房上前来接过马缰,逢迎道:“二少爷回来啦?”
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封了云麾将军,下人对他的态度也悄然发生变化。这么多年,忠国公府再不是掌控在陈氏手中的铁板一块。
武正翔点点头,问道:“大哥回府了?”
门房忙回道:“回二少爷,世子爷正在书房。”
这还是他被封赏之后的第一次回府。想看看随着他的晋升,这府中众人态度的变化。他要迎娶徐婉真入府,就不得不考虑周详。
他是男子,哪怕是一个孝字当头,但也大可眼不见心不烦,避出去便是。但作为他娶进来的媳妇,徐婉真就生活在这后宅之中。陈氏是他的嫡母,是徐婉真的正经婆婆。在规矩上,是要****晨昏定省的。
陈氏若要为难徐婉真,那实在是有太多办法了。想到自己年幼之时,在这后宅中经历的那些折磨虐待,武正翔眼神暗沉,他不想徐婉真也遭受这些事情。
娶她回来,不是让她受苦的。
他已经收到祝大夫人受昭阳公主之命,为樊彬向徐家提亲的消息。说实话,对着樊彬他有些自惭形秽。徐婉真若真嫁给他,想必不如像嫁给樊彬那样一生顺遂。
但爱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她是他的,无论是谁,也绝不退让。他对她有信心,但他这里也要加紧脚步才行。
几年前,他没有这个实力;再后来他没想过会娶妻,便不在意。但如今这府中,他要尽快布局才行。等她出了孝,还有两年半的时间,这个时间应该够了。
武胜今日休沐,正在书房研读兵法。见到武正翔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放下手中书本,欣然笑道:“二弟回来了!”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公主府。皇上圣寿那天封了二弟为云麾将军,他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贺。
“恭喜翼之,得皇上看重啊!”武胜诚心贺喜。
见到这个从小护着自己的大哥,武正翔卸下心防,笑道:“有什么可喜的。那云麾将军不过是个虚衔,听着好听罢了。”
武胜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道:“有个三品的名头就行。以你的身份,还想要有什么实权不成?”
当年是他亲自将他领到庆隆帝面前,加入影卫。但他并不过问他日常的事务,也不知道,如今武正翔已成为统领整个影卫的“影”大人。
看着弟弟终于成长为不需要人保护的少年俊杰,武胜由衷的高兴,道:“说罢,什么事?你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武正翔摸摸鼻子,若无事,他确实不愿回府。
“弟弟有一事,想请大哥相助。我想迎娶徐家大小姐,还请大哥转告父亲,延请官媒上门求亲。”
“二弟,这么多年了,父亲一直在自责。你就不肯原谅他吗?这件事,还是你亲自告诉他最好。”
武正翔偏过头,将眼神望向书架,道:“我娘死得不明不白,他也不肯追究死因。大哥,你让我怎么原谅他?”他并不知道母亲的真正死因。
武胜叹口气,不再说此事。二弟受过那么多苦,这心结不是一时半刻能打开的。眼下就盼着他成了亲,性子会软和些。那徐家小姐他瞧过,娴雅端庄,与二弟正是一对璧人。自己理当玉成此事。
他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你想几时官媒上徐家求亲?”
“六月中。”武正翔说出他早已考虑好的答案。
虽说议亲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两人都有默契的避开陈氏不谈。
武胜不赞同陈氏的做法,但那是他的母亲,他无法言其过错。只好默默的帮助武正翔,无论是幼时,还是现在。
说完正事,两人闲聊了几句,武胜道:“这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