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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重梦里,她仿佛也曾因他开心过,因他伤心过,因他激动过,因他愤恨过。
她被人替了亲事那两日,她多么希望他能给她一个暗示,但凡她能发现一丝儿信息,她就愿意打出去,将属于她的亲事、她的人抢回来。
后来她在房里郁郁昏睡近一个月时,她常常恍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梦醒后,该是她的还是她的。
后来她进宫参选,日日想着如何离宫。
后来她成了赠姬,日日想着如何脱身。
后来她当了一回圣母,主动将自己送到了旁人的床上。
她日日忙碌,如今,等他站在她面前,她才恍然发觉,她竟已两三个月未想起过他。
如今回看过去的那些事,像是重重叠叠的梦。
她站在梦外,能清晰看到梦中人的一举一动。然这些情境,虽然耗费过她的眼泪,心里虽还会钝痛,然此时更多的却是麻木,以及曾经被戏耍的愤怒。
如今以他和她的关系,他唤她一声“芸妹妹”,她便觉着,太过矫情。
什么哥哥妹妹,不过是打着亲近的幌子,堂而皇之行着的一场苟且之事。
她冷冷道:“大人有话说话,若无话,只为了唤一声‘芸妹妹’,便恕民女无法陪大人唱一曲《梁祝》。”
她再不看他,抬脚便要往宅子里去,苏陌白终于在她身后喊了声:“芸娘……”
她住了步子,缓缓转身看他,他便嗫嚅道:“我阿婆,她……”
芸娘垂着眼皮,道:“阿婆中过风,瘫痪在床。”
苏陌白立时红了眼圈,喃喃道:“是我……是我害了阿婆,也害了你……”
芸娘不愿与他纠缠过往,只冷冷道:“如今你照顾不好阿婆,阿婆也不愿与你同住。你若想强行将阿婆接走,我便去一把火烧了你家。纵使我被捉进监牢,也无甚所谓。你若不信,大可以试一试。”
苏陌白踉跄着退了一步,急切道:“我不是,我只想看看阿婆……”
芸娘道:“你若进的来,自然随你看。”
一甩衣袖,进了院门。
日落时分,高大门楼在地上拉了长长的阴影。
晚霞站在不远处,啪啪啪啪翻了好几个筋斗,方上前邀功道:“主子,他打不过奴婢,奴婢没让他进门。”
芸娘向她竖个大拇指,道:“干的漂亮,再接再厉。”
晚霞果然再接再厉,续道:“今日左老爷也来了一趟,奴婢也没让他进门。左老爷这些日子几乎日日来,都没能进来。”
芸娘抛给她一锭银子:“拿去买花戴!”
等回了房,她方耷拉着脑袋,呆呆坐在椅上。
青竹端了汤药进来,觑着她的神色,安慰道:“阿姐,不值得为这种人伤心。一个姓苏的负了你,天下还有千千万万个姓苏的。我就不信,以阿姐的人才,还会缺汉子。”
芸娘恍惚的听罢,接过汤药一饮而尽,只觉着心里无限烦躁,也不用晌午饭,便闷头睡了过去。
第二日,芸娘到了幼童园时,恰是午饭时候,黄花也在园里。
芸娘进去时,黄花便意外道:“你今日倒是得闲。”忙忙唤人打了饭菜,邀她同用。
芸娘探头看过,每位孩童面前的菜色,与她的菜色相同,没有厚此薄彼之处。
厨娘煮饭十分用心,荤素搭配得当,烹调的极为讲究,每个娃儿都用的十分香甜。
她用罢饭,做出随意姿态进了伙房,见一排陶盆中盛放着晌午饭要用的蔬菜与肉食,红红绿绿,都极新鲜。
诸事都与那吴婆子说的毫不相同。
她转头瞧了一圈,竟未见那吴婆子的身影,便同黄花道:“园子里有个姓吴的杂役婆子,原说要给我介绍个护园子的汉子,怎地今儿竟不见人?”
黄花笑道:“今儿早上她还来了一趟,说家中有急事。我便准了她几日假,等家中事了再来。左右我有闲的时间,便守在这园子里,有什么事情,帮着干一把是一把。”
芸娘点一点头,欣慰道:“黄阿姐果然尽责,你多放一些心,我便少放一些心,多多偷些懒,却是我的福气了。”
她离开幼童园,过了几日再去巡查时,见那吴婆子依然未回来,不知家中究竟有何急事。
她自知要遇上一个人品好的帮工不容易,若是在关键时候能帮那吴婆子一把,吴婆子自然会更加死心塌地的做事,便寻去厨下,同厨娘问吴婆子的下落。
然厨娘却愤愤道:“东家,吴婆子不是好东西,长久从伙房偷肉偷菜,前几日终于被黄管事人赃并获,当场抓住。黄管事心善,并未将她告进大牢,只将她辞退了事。她被辞退,哪里还有脸再见东家。”
芸娘奇道:“怎地我竟不知此事?”
那厨娘便叹气道:“黄管事心疼东家身子不好,不愿拿琐事来烦扰您。东家若不信,这幼童班里有吴婆子的亲戚,您问上一问,自当知晓。”
第441章 寻真相(八更)
院里阴凉处,管着幼童班的一位媳妇子坐了半边凳子,红着眼圈道:“……虽说我姑母惯来并无小偷小摸的毛病,然那一方肉真是从她包袱皮里搜出……”
芸娘蹙眉道:“好久的事?”
媳妇子一抹眼泪,道:“东家那日来的第二日,姑母便因偷盗被逐出园子。她家中屋子紧张,这几日在各亲戚家中轮番借住,遭人白眼,也不知今日又去了何处。”
第二日……
怎的就那么巧,她上回去的第二日,吴婆子便被逐了出去?
她问道:“前几个月我不在,园中伙食如何?娃儿们可曾常常腹泻?”
媳妇子听过,面上有些慌乱,吱吱呜呜道:“伙食都好,娃儿……小娃儿肠胃原本就比成人脆弱,有腹泻也是平常事……”
芸娘的心便一点点凉了下来。
她并不露痕迹,只做出严肃的模样,故意道:“你既然瞧见你姑娘的下场,便千万莫跟着学。平日好好听从黄管事的调配,莫偷懒。你出了我这园子,若还能寻到工钱更高的活计,我便跟着你信。”
媳妇子忙忙点头应了,逃也似的去了。
芸娘默默坐在骡车上,听着外间街面嘈杂的人语声。
一个人的话信不得,两个人的话该不该信?
她原该专门问一趟黄花,然骡车已到了“好春光”铺子前,她却有些踌躇。
如若黄花不承认,她该如何?
如果黄花承认了,她又该如何?
两人的情分不是一朝一夕建立的。江宁的买卖,京城的买卖,黄花都是肱股之臣,一路互相搀扶到了如今。
到了这个地步,她依旧不信黄花会从中作梗。
然吴婆子被辞退的时间为何那般巧合?那媳妇子说话时遮遮掩掩又是所为何来?
她扶额半晌,敲了敲车厢壁,同车夫道:“去东市。”
京城东市,白日里卖菜蔬,夜里摆夜市,生熟食材不停歇的喂养了整个京城。
幼童园筹备之初,芸娘曾同黄花、青竹等人来过东市,一家一家的看菜蔬肉食,一家一家的摸底询价,最后方确定了几家菜蔬供应商,轮番往幼童园送菜。
经了一年多,就她所知,黄花曾因发觉供菜商在菜色中做过手脚,深恶痛绝的更换过商户。
可过去两三个月,她不在京城的日子,那些旧商户还存没存下,便不一定了。
她按照最初印象,欲往各铺子里去寻。然东市硕大,卖菜蔬的铺子,家家户户差别不大,她在里间转的晕头转向,也未寻到一处能认出人来的铺子。
她在挫败的同时有了自责。
如若她不是个甩手掌柜,将园子的事一应交出去,也不会给了旁人可趁之机。
黄花的事若证明为真,她自己少说要承担三分的责任。
她绕着巷道转了两圈,直到要转第三圈时,方被一个穿着围裙的活计拦了下来。
伙计试探着唤了一声:“左掌柜?”,见她真的被唤的偏了头,方搓着手笑道:“未曾想真的是左掌柜。方才瞧见您在市场里转了许久,小的怕一时眼花认错,不敢上前相认。”
芸娘将这伙计打量一番,一点没有印象。
伙计哈着腰道:“此前,我家掌柜往您那幼童园送菜时,小的曾跟着伺候过,在园子里瞧见过您。”
她倏地盯着他,问道:“你家铺子,在幼童园里送过多久的菜蔬?近日里可还去送过?”
伙计便苦着脸道:“左掌柜可问到点子上了。此前我家这铺子送菜送的好好的,前两个月突然被停了下来。”
他往身后硕大的菜蔬小山上一指,道:
“我家掌柜原本以为双方合作稳定,便早早同乡间农户签了契书,多多定下菜蔬。谁知中途您那幼童园竟寻了个借口,停了与我家的买卖。
如今乡间农户每日送来像上一般的菜蔬,卖不出去便要腐烂,我家掌柜急白了头,日日往那些酒楼里跑,指望能寻个销路……”
芸娘心里一禀,立刻道:“快带我去见你家掌柜。”
伙计却一摊手,道:“掌柜一大早便出去寻销路,等回来,只怕还需一个时辰。”
芸娘点一点头,思忖半晌,道:“我去前面酒楼等。今日晌午之前都会在那处。你告诉你家掌柜,若不来寻我,错过了今日,那些菜蔬就烂在你家铺子里。如若知道有旁的铺子也是你家这种情况,一并带过来。”
伙计一听,忙忙道:“左掌柜请慢行,小的速速去寻我家掌柜,一定速速去寻您。”
芸娘点一点头,出了东市,坐了骡车,一路往常去的酒楼而去。
正值午时,酒楼里客似云来,上座了至少八成。
芸娘要等那些菜蔬肉食掌柜,便在大堂占了一个空桌,点了三两个菜,先觑空将自己喂饱。
平日有女客来酒楼,多数是进了雅间。
今日大堂竟来了如此一位美娇娥,引得众汉子频频打望,原本嘈杂的大堂里,一时少见的静了下来。
围着大堂绕了一圈数个雅间中的一间,因要引来穿堂风凉快凉快,雅间门敞开。
离门近的人,一眼便瞧见了大堂里的那抹倩影。
安济宝嘴角一挑,饮下一口酒,方转头看着被他挡住了视线,此时正一脸郁郁的玄衣青年殷人离。
安济宝瞧见他举起酒盅一连饮了五六下,方啧啧道:“你还在以茶浇愁,可见并不是很愁。”
他拿起酒壶,亲自为殷人离倒了一杯酒,劝道:“借酒浇愁,才显的有诚意。”
殷人离看着酒杯中的琼浆半晌,摇了摇头,取过来一个茶杯,又连续饮了三四杯茶水。
安济宝便道:“你这般颓废,又不说个所以然,我想医你,都不知如何下手。”
他自己先执筷用了两口菜,方劝道:“你如今饭也不吃,药也不吃。你香消玉殒了,连个哭丧的人都没有,岂不是亏的慌?先且吃两口饭,将小命吊住,我再帮你医相思病。”
殷人离摇摇头,半晌方长叹口气:“我有负于她,只怕她这几日都吃不下饭,我又哪里能吃的下。”
“哦?”安济宝听他无头无脑的一句“有负于她”,八卦之心被勾的蠢蠢欲动,转头往大堂望去,见芸娘已刨完了第二碗饭,正在同面前一盘水晶蹄髈做斗争。
半分不见“吃不下饭”的症状。
他再提一提嘴角,转头同情的看着殷人离:“我觉着,只怕你是单相思了……”
第442章 寻证人(九更)
在这人世间,芸娘有三重倚仗。
第一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