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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人离一边提防着这大黄狗,一边侧脸往身后瞥去,眼风扫到芸娘一张惨白小脸,不禁打趣道:“方才是谁说谁要挨打?”
芸娘伸手抓了他腋下一把,愤愤道:“若不是受你牵连,我昨日带着满满礼当上门,别家狗能咬我?你去别人家做客空手而去?”
两人正拌着嘴,院里却有人喊了声“大黄,进来。”那黄狗便极听话的窜了回去,换出一位年轻妇人来。
芸娘见那妇人面目可亲,并不似恶憎之人,心中松了一口气,从殷人离身后闪出,几步上前行礼道:“可是罗家嫂嫂?小妹听闻罗大娘……”
罗大嫂便摆手笑道:“若是谈让我婆婆去做绣活的事,便莫要说。”
芸娘一愣。
这还未张口,便被人打了回去。她为了来这一趟险些搭上小命好吗?
她上前央求道:“嫂嫂,小妹来这一趟不容易,可否先见见罗阿婶再说?”
罗大嫂将她上下一打量,见她虽身着男装,却耳垂有孔,并未隐藏身份,便道:“如此可要姑娘多等一等,我婆婆去地里摘菜,还未回来……”
虽如此说,却并不冷落两人,回屋端了两碗水出来,陪着两人在门前槐树磨盘上随意说些话。
原来当年罗阿婆在宫里当绣女,后来被放出宫后,便来了罗家庄,嫁给了丧妻有子的鳏夫罗大爷。
婚后没两年,罗大爷患病身亡,罗大娘便靠原本的积蓄和绣技将并无血缘关系的罗大郎抚养长大,娶了媳妇,这媳妇便是罗大婶。
那罗大郎自小好武,成亲后还未等媳妇儿有孕,便偷偷去投了军,一开始还有信送回家,如今却再无音信。
罗大娘无论如何不愿挪窝,便是要等着她继子归来。
第329章 姬绣娘往事(一更)
芸娘原本要寻的绣娘,是一定要住在京城城内,平日方便下单子取货。
故而芸娘来请罗大娘,打的便是将她婆媳接去城里的打算。
如今可怎生是好。
她回头看看殷人离,殷人离便道:“等人回来再说,说不定有法子。”
过了片刻,便见远处缓缓行来一位四旬老妇。
老妇一只手挎着藤筐,另一只手上拎着一把镰刀。
院里的黄狗听到动静,如箭一般窜向了老妇,围着她打转撒娇了半晌,这才跟在老妇身后慢慢回来。
罗家婆媳脾性和善,虽不愿接芸娘的活计,却也热情的点火做饭,留下两人用过饭再进城。
芸娘叹口气,此番眼看着是要白跑一趟。
她同殷人离进了罗家,不好真的当客,便去厨下帮着剥剥蒜、洗洗菜,打着下手。
其间殷人离便问起罗大娘在宫中当绣娘之事。
罗大娘笑道:“都是些陈谷子烂芝麻之事,过了近二十余年,如今回想起来,也忘的差不离。旁人听我是从宫里出来,都十分眼热,唯有我们自己清楚在宫里是个什么境地。没有那能争的性子,还是当普通人的好。”
殷人离听闻,将手中最后一颗蒜皮剥去,续道:“不瞒大娘,晚辈同当年一位宫中绣娘有些亲戚关系,后来却分散开来,再无音讯。也不知大娘是否认识……”
罗大娘将殷人离递过去的蒜瓣拍碎,盛在碗里,回头看着殷人离道:“你倒是说说,老婆子旁的事情不大记得,记人却记的清。”
殷人离默了一默,道:“是有位姓姬的亲戚,具体叫什么,晚辈已不太记得,只记得儿时称呼她为姬姑姑……”
罗大娘停了手上动作,将余下活计交代给儿媳,转头拿了小杌子,坐在殷人离对面,微眯了眼睛,极力往那久远的记忆里回溯了一遍,点着头道:“你一提这个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毕竟这个‘姬’姓极为少见……”
殷人离立时身子前倾,急切道:“如何?大娘可知她的下落?”
罗大娘缓缓道:“每年宫里都有新晋的绣娘,也有放出去的绣娘。有位姓姬的绣娘,年纪比我大,早该被放出去,因着绣工好,便被司制房多留了两年。她先我一年放出去,说是被请去了哪个侯府……”
殷人离身子紧绷,紧紧盯着罗大娘,生怕漏掉她的一个字。
罗大娘续道:“后来我出宫后的那一年,还同几位绣娘相聚过。姬姑娘也跟着出来了好几回。后来……”
殷人离显出少见的失控,上前一把按住罗大娘的手,急道:“大娘,后来怎地?”
罗大娘向他安抚的一笑,道:“后来,我来了这庄子,同姐妹们的相聚越来越少,也不知那位姬姑娘后来去了何处……”
殷人离眸子一暗,坐回木凳上,呆愣了半晌,方缓缓道:“如若大娘再看到姬姑姑,可还能认出来她?”
罗大娘一点头,道:“自然能认出来。她是我们几批绣娘中性子最好、长的最好的。据说当年险些被先皇封了贵人,她却不愿过那日子。后来先皇不知怎地打消了念头,她便被放出了宫……”
芸娘奇道:“这位姑姑不喜在宫里,怎地又去了侯府?”
殷人离轻声道:“她同我阿……她同侯府夫人有些渊源,曾被认做妹子。”
芸娘听到此时方明白,殷人离此前数次出现在绣庄门口,或是寻她相问,原来是寻找这样一位亲戚。
只是过了二十余年,时移世易,想大海捞针寻人,哪里那般容易。
待用过晌午饭,临要走时,芸娘再一次尝试说服罗家婆媳同她去城里。
罗大娘依然拒绝道:“我家大郎不知何时回来,明日就站在了院里也说不定。如若我们错过,他又回了兵营可如何是好。”
芸娘见两人主意已定,便不好强求,只看着自己手臂上的蛇伤,喃喃道:“这一趟出来,可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待婆媳二人送两人出了院子,殷人离牵了骡子、套上板车时,便同罗大娘道:“不瞒大娘,晚辈同兵部之人相熟,帮着大娘打听令子下落,比大娘在家中静等要快的多。大娘若跟去了城里,晚辈打听到任何消息,随时都好送信……”
罗大娘眼睛一亮,终究却有些不信,狐疑道:“也不是那般容易打听的到吧?”
殷人离便道:“晚辈同兵库司之人相熟,可托人在押送粮草时去各处问问。如若快,几个月便能打听到,即便慢,也不过是两三年。”
罗大娘泪花一闪,忙点头道:“这便好,这便好。闺女……”
她转头同芸娘道:“你先回城,大娘同儿媳将家中一应物事打理好,便去城里投奔你。”
芸娘惊喜道:“那便好。”忙忙留了好春光的地址,又留下十两银子做定金,方才同殷人离离去。
平板车缓缓向前,直到罗家婆媳相送的身影只留下两个黑点,芸娘方埋怨着车辕上的殷人离:“你既然有好的法子,怎地不一开始就拿出来?平白耗费了我许多口水。”
殷人离沉沉道:“此事说来简单,实则不易。现下天下太平,未起战事。罗家那儿子却忽的没了音信,八成是丢了小命……”
“啊?”芸娘吃惊道:“那怎么办?如若罗大娘日后要我赔她一个儿子,我从哪里变出来?”
殷人离安慰她道:“自然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便是那人在军中得意,攀了高枝,忘了老娘和妻儿。总归等我回了京,慢慢打听再说。”
唯有这般了。芸娘忖着,如今她只能多出些工钱,先将罗家婆媳稳住再说。
横竖她也并非诓人,想来罗家婆媳是明白人,等知道儿子下落后,如是噩耗,也不会归结在她身上。
两人从支路绕回到大路上时,昨日众人所说的木桥已被修好。在木桥附近,散落着众多闲人,虽扮作了客商,可却只在近处徘徊,并不赶着行路,行迹颇为可疑。
芸娘忙忙窜起,藏在殷人离身后,着急道:“怎么办?怎么逃?”
便是此时,前方已有两骑人马打马而来,两人一只手按在腰间,双目如钉一般梭巡了过来。
第330章 定亲簪子(二更)
马比骡子快。
芸娘坐在殷人离身后,转头对缀在众人身后的晚霞大声喊道:“丢了板车,牵着骡子,先回铺子里――”
数十只马蹄的声音险些要将她的声音淹没。
她着急的拉了把殷人离,高声道:“快回去,莫丢了骡子,我日后还有用。”
殷人离略略降低了速度,对驰骋在身侧的阿蛮道:“你去接应晚霞。”
阿蛮着急唤道:“公子!”见殷人离再不理会于他,颇为幽怨的瞟了眼芸娘,不情不愿的打马返回了。
芸娘揪着殷人离衣裳,重重的放下心来。
好在前来接应的是殷人离的人,如若是匪徒,她是再也没有力气逃开了。
如若被匪徒杀死,日后她的魂魄只有日夜跟在殷人离身侧,向他寻被牵连的仇。
众人极快进了城门,脱离了危险境地。
殷人离打了个唿哨,不用多说,众下属便已四散开去。
芸娘偏了头对殷人离道:“放我去铺子前便可。”
然而殷人离一甩马鞭,未多时,却已停在了水安堂门前。
包扎在腕间的粗布被取下来,安济宝瞧了瞧芸娘腕间伤口,吃惊道:“哇,好大两个牙印,那得是多粗一根蛇!”
他再看一看伤口,叹道:“捂了太久,看着像是馊了,得把腐肉剜去……”
芸娘立时缩回手,急道:“我不治了。”
殷人离奇道:“我一路上几次三番将她伤口冲洗、包扎,怎地还会腐?”
安济宝一笑:“开个玩笑。我只是好奇,是谁处理的这伤口,竟然媲美于我。”
他取出药酒擦拭过伤处,重新抹了药膏。再要用干净纱布包扎时,芸娘便缩回了手,道:“可不能包扎,若被阿婆她们瞧见,我可不好再出府。”
安济宝只得再开了两日药膏给她,嘱咐她每日擦三回,这才悄声同殷人离道:“你俩怎地撞在了一起,我不感兴趣。可我瞧着你如今是有了软肋。有了软肋的人能不能再替皇上卖命,你回去多想想,趁着皇上哪日心情好,调你去个闲职,你也好多多花时间在终身大事上面。”
殷人离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拉着芸娘出了医馆,慢慢牵着马送她回了铺子。
晚霞遍天,秋风吹来,已经有了凉意。
芸娘下了马,同殷人离交代道:“日后遇见我,一定要当做不认识我,省的我再被你牵连。我只是个卖胸衣的,不想沾染那些江湖朝政之事。”
殷人离便想起安济宝方才说的那番话来。
他轻咳一声,道:“昨日我不就是当做不认识你?是你主动粘上来的。”
芸娘偏头想了片刻,点头道:
“昨日是我蠢。日后无论在何处,我若是遇上你,绝对不主动同你说话,省的惹火烧身。
以后每个月的分红我便让晚霞送去,你我最好少见面。只要我安,我才能赚钱,我赚钱,便是你赚钱。这样对阿蛮也好。”
芸娘说完这么一堆莫名其妙的话,再不理会殷人离,转身便进了院里。未几,院里便传出一阵欢快的叫声:“晚霞,骡子可牵回来了?明日去买一顶车篷,我们可算是有骡车了……”
殷人离站了半晌,心中百感交集。牵着马出了忠良街,就着初上华灯,一路往外行去。
待要上马时,他瞧见沿街灯火辉煌处,一间首饰铺子十分显眼。
他将马停在门前,缓缓进了铺子。
他依然还做一身农户打扮,只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