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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娘赤红着双眼,一字一句问道:“绝的什么情?亲情吗?”
李氏手指抚上芸娘额上的伤处,那伤处已结了痂,伤口由红转紫黑,瞧着仿佛是芸娘摔倒在哪里沾了一块污泥。
她儿时将将学会歪歪斜斜走路时,是极喜欢卖弄她的小短腿。
家中如若来了客人,她便要扶着墙在这院里窜上一圈,然后一脸认真的站在客人面前。
直到客人意识到她是在等人夸她,十分配合的送上溢美之言,她才喜滋滋的走开。
那时候她实则还走不太稳,常常摔个大马趴,面上就沾上了黑泥。
一转眼,她的小芸娘长大了,芸娘如儿时那般认真的站在她面前,等待的再不是她一个赞美鼓励,而是一声对亲情的承诺。
她忍下心中酸楚,只强自微笑道:“你同青竹、阿婆,是阿娘最牵挂的人,阿娘怎能舍得下……”
李氏在俗世和神佛之间,选择了最居中的位置。
她虽成了佛门俗家姑子,同亲人并未断了情感,然而见了左屹同左夫人,再不称为“老爷、夫人”,而都成了“施主”。
她的住处也搬去了祠堂边上的耳房里。平日里除了念经拜佛,便是抄经守青灯。
芸娘同李氏闹了几场,然李氏都再不为所动。
李氏道:“你想阿娘了,随时过来看阿娘,想呆多久便多久。”
芸娘便每个白日都去耳房中守着李氏,连带着李阿婆也跟着去。
一家三口仿似又回到了在古水巷的日子。
如此过了几日,芸娘见事已至此,只得罢了。阿娘拜了神佛当老大,总比日日去侍候那左夫人强。
然左屹却不那么容易想的开。
李氏搬去祠堂耳房的那一日,左屹便病倒了。
左夫人派人请了郎中进来诊治,却诊出个相思病,开了几服药。
过了几日左屹病好后,不知这相思病是否绝了根,当天夜里便宠幸了姨娘,真正过上了左拥右抱的浪子生活。
这些时日每到用饭时,左夫人来上房侍候左老太太,重新带上了飞云。
左夫人既然如此不避嫌,芸娘自然也不会客气。
她因着近日诸事阻碍,没顾得上飞云,并不代表她放过。
如今这飞云神清气爽的出来见人,以为芸娘此前说的要取她脸面的话是说着玩?
在彩霞身上伤口将将愈合、终于能贴身穿衣裳的这个午后,芸娘便迫不及待的出了手。
这日阳光明媚,是个好天。好天里,正是外间走街串巷的货郎们醉心于做买卖的时候。
正阳院的左夫人每日用过饭后,雷打不动要去探嫡女左莹。
左夫人探左莹的时候,许是不愿让人看到左莹的惨状,身边从不带下人。
这段时间,正阳院的下人正好能趁机偷懒,要么去睡个午觉,要么去旁的院子串门。
而左家下人皆知,飞云极喜欢外间货郎挑在担子上卖的蜜枣。
韭菜此前将这一信息透露给芸娘时,芸娘便知道,有门!
这日,韭菜早早去厨下守着,待飞云端走了正阳院主子的午饭时,便窜回去向芸娘汇报动静。
芸娘同李阿婆现下都搬去了柏松院与左老太太同住,她原来的院子便空了下来。
院里起了个红泥炉,炉子上坐着个瓦罐,瓦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香气扑鼻,是半罐蜂蜜,里面还有几颗小枣。
蜂蜜同红枣是左老太太拨给芸娘补身子用的,每日定了量的。芸娘攒了好些日子,方攒下这许多。
可见她对飞云此人,是用了真心的。
蜂蜜咕嘟个差不离,眼看时辰已到,芸娘向韭菜一点头,韭菜快手快脚的将热蜂蜜倒进小罐里,在罐盖处包着湿巾帕加以保温。
芸娘问彩霞:“你怕吗?”
彩霞将脑袋瓜摇晃的如拨浪鼓一般,愤愤道:“她给小姐颈子上招来那么大的疤,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烫伤最难恢复。
芸娘耳后靠近颈子处,是核桃大的黑色疤痕,一时半会是去不掉,只有让它慢慢淡化。
而芸娘的伤只是小事,彩霞半张脸和颈子都是大面积的黑皮,不知何时才能彻底恢复。
这些日子,彩霞偶尔去上房向芸娘请安,她的脸冷不丁被上房旁的丫头瞧见,那些人都要被惧的惊呼一声。
芸娘点头鼓励她道:“报仇的机会来了。等会千万莫心软,按照我说的做!”
她转头对着韭菜一眯眼,做出个恶狠狠地表情,压低声音道:“你若敢当叛徒,或者被屈打成招,我便用对付飞云的法子对付你!让你这根韭菜变成韭黄!”
韭菜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咬紧牙关发毒誓:“小姐,奴婢如若背叛小姐,天打雷劈!”
芸娘点点头,向两个丫头一招手,道:“走,行动!”
将将正午,正阳院里如常用过午饭。
丫头们将主子余下的饭菜同下人的饭菜用尽,各自分工,以最快的速度打理完院中诸事,纷纷四散,抓紧时间歇晌去了。
飞云刻意换上艳丽衣裳,往腮边搽了胭脂,对着铜镜整理了发誓,方匆匆往外而去。
这是一个暖冬,有蝇子、蜂子临空飞舞,瞧着仿似早早迎来了春日。
飞云心中被这蝇子扰的骚动,往角门而去的步伐越见伶俐,唯恐让门外她那情郎多等上一分。
她心中被少女怀春的美事占满,自然不知道,在她身后,或远或近的尾随着一主二仆。
第243章 以烫伤换烫伤(一更)
芸娘三人出来的时辰不太对。
从正阳院到角门,要途径左莹的院子。
芸娘跟着飞云中途,便瞧见左夫人从院门里出来,正向院里的人挥手。
芸娘自是不想同这蛇蝎妇人撞上,几人便躲在几棵树后藏身。
待左夫人离去后,芸娘才从树背后闪出来,再躲躲闪闪要追着飞云而去时,便听见身后有一声猫叫:“二妹……”
芸娘不是道德模范。
她理智上知道左家这位病弱的嫡女与左夫人是两码事。
然而自她与彩霞受伤、李氏被逼拜佛,桩桩件件都与左夫人有关,她便无法理智的将左莹同左夫人区别对待。
她养伤期间,左莹数次指使下人来探病,她要么避而不见,要么不给好脸色。
此时这位病弱的大小姐在下人的搀扶下,正怯怯的站在门前,指望芸娘能理会理会她。
毕竟,她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一位有趣的玩伴。
芸娘转过头去,压低声音恶狠狠向左莹吼道:“闭嘴,闭眼,闭耳朵。”
她一指美桃,毫不客气指使道:“迅速将你家主子背进院里。慢上一息,我就地摘了你这颗桃!”
作为一位醉心于八卦的少女,美桃将这位二小姐近日里闹得府中上下不得安宁的诸事打听的很清楚。
她十分相信这位二小姐说得出做的到。
她立时劝慰着自家小姐:“快走,二小姐可常常拿斧子防身,动不动就甩出去打人,吓人的紧……”
话毕,不等主子出声,便蹲下身子,背起左莹、逃回院中、划上门栓一气呵成。
等芸娘带着两个丫头追去了角门时,飞云同她的情郎已你侬我侬了半晌。
因着守角门的婆子等不及先回房中去歇晌,那情郎胆子骤大,从外间钻进来,正抱着飞云躲在树后行那不轨之事。
随着树身子的颤抖,两人情到浓时的些许呻吟正正巧飘进了芸娘耳中。
芸娘立时抖了抖。
自去岁开始,她的脸皮便没那般厚,尤其是对待这种男女情事。
如若她脸皮再厚些,喊上两嗓子,众人发现了奸夫淫妇之事,飞云的小命立时就要断送。
芸娘不想放过这天赐良机。
她悄悄戳了戳韭菜,对她咬耳朵道:“你去,捉奸捉双!”
韭菜还未听清芸娘的叮嘱,先探手将芸娘眼睛遮住,悄悄道:“小姐万万莫看,我娘说过,瞧见‘妖精打架’,日后要长针眼!”
芸娘挣扎几番,挣脱开来,想让彩霞张声时,彩霞义正言辞道:“小姐你放心,我们离得远,那汉子欺负不到你头上,否则奴婢打死他!”
这都是什么实心眼的丫头啊……
芸娘决定自己出声。
她将将张了嘴,吼出一个“啊――”字,天边不知何处便飞来一对乌鸦,大白日里,乌鸦被她的吼声引得“嘎嘎”了几声,比她的动静只大不小。
树后那一对野鸳鸯受到惊扰,匆匆结束了恩爱。
在乌鸦最后一声叫喊声中,只见那汉子一闪身,便拉开角门钻了出去。
飞云则含羞带臊系紧了裤腰带,站在角门后,将门拉开条缝隙,探头出去嘱咐道:“你记得来赎我……”
院里,芸娘瞧见自己一时矫情而错失了天大的好机会,不由吧嗒着小嘴,叹息一句:“可惜,可惜了了!”
韭菜附和道:“就是,被人睡了一睡,竟然双手空空,一颗蜜枣的便宜都没占到!”
芸娘:“……”
飞云是在花园无人处被芸娘喊住的。
不,确切来说,是被彩霞擒住,并拖到了角落处,五花大绑,还往她嘴里塞了帕子,以防她哭喊。
芸娘抱了瓷罐在手,瓷罐摸着还极为烫手,想来里面黏糊的蜜糖一时半会也不易散热,在将人烫毁容之事上,同热米粥有同样的功效。
将将被人怜爱过的飞云,面上还留有着欢爱的痕迹,可神情再不是承欢的娇羞。
可即便如此,她的恐慌也并无多少。
从她端了粥烫人到如今,已过去了二十多日。这位二小姐也不过是叫嚣了一阵,再无动静。
此时她虽然被五花大绑,心里却还想着,无非是小孩家家的恶作剧吧……?
她的镇定激怒了芸娘,芸娘“嘭”一个耳光甩上去,直打的飞云眼冒金星。
此时她想起芸娘曾说过要“择日取她脸”的话,心底里终于生出了恐慌。
芸娘不做猫逗老鼠的游戏。
她要趁着飞云头脑清醒,提前将注意事项告知飞云。
她往前一蹲,紧紧捏着飞云下巴,冷冷道:“下面的话事关你性命,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记清楚。”
“第一,我知道你同人有奸情。”
“第二,我知道你想让人来赎你。”
“第三,如若你透露出去事情是我做的,我便宣扬第一条,破坏第二条。”
她拍拍飞云脸颊,觑着她道:“记住没?”
飞云糊里糊涂,只觉着心跳的厉害。
前两条她听的明白,这是说拿到了她的把柄。
后一条是什么意思,“事”是什么事?她们要做什么“事”?
她恍惚着摇摇头,瞧见芸娘满含杀气的眼神,立刻又点点头。
芸娘面上浮上一丝笑意,赞了一句:“我倒是喜欢同你这聪明人打交道。”
她又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你此前发过的蠢已经毁了你,如今再聪明也无用。”
她向彩霞一点头。
彩霞便取了帕子垫在手上,将瓷罐抱在怀中,脑袋一低,将罐盖咬下吐在地上,向韭菜道:“按好了!”
韭菜此时也已用布裹好了双手,紧紧搭在飞云手臂上。
她同飞云在左府呆的久,过去虽多受过这位大丫头的打压挑衅,然而真的要出手害人,却多少有些不忍。
她放柔了声音安抚飞云道:“忍着点,此前二小姐和彩霞都忍过了,你是大丫头,也一定能忍住的!”
对未知的恐惧终于彻底压住了飞云心间的镇定。
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