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冷风开始吹,阿花都藏进了窝里。
石伢抬头看看晦暗天色如同银锭之色,想起了芸娘曾许给他的一百两,又期期艾艾开了口:“阿姐,那一百两……”
说话间,一旁却有人打了个呼哨,阿花从窝里一跃而起往殷人离身旁扑去,只扑到他腿旁便止了身子,一根尾巴摇的几乎要断掉,举止十分谄媚。
殷人离从口袋里掏出根鸡腿,自己先咬了几口,便将剩下的赏给了阿花,嘱咐它:“好好看门哦!”转身同阿蛮出了院子,主仆二人打马往传说中鸟不拉屎的元阳县去了。
芸娘望着殷人离的背影,这才将满腹的不满喷薄而出:“人同狗讲,它听的懂吗?!”
石伢原本正心疼着阿花嘴里的半根鸡腿,听到芸娘提及阿花,连忙替阿花辩解:“听得懂,阿花可聪明了,它听的懂!”
芸娘将眼一瞪:“你究竟站在哪一边!”
石伢呆愣。什么时候要站队了?
“我,我站在阿花那边……”
芸娘冷笑一声:“莫想着同我要银子!”迈着小粗腿进了厢房。
青竹对他一脸委屈相看不过眼,热心的帮他分析:“阿花是同殷家哥哥一边。你又同阿花一边。那你岂不是也同殷家哥哥同一边?”
石伢怔忪。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青竹只得将他点透:“你没瞧见阿姐同殷哥哥两人不对付?”
“没啊,一点没看出来啊?为什么?”石伢不解。大人的世界怎的那般复杂!
青竹耸耸肩:“我忖着,该是殷哥哥处处压了阿姐一头,让阿姐很没有面子吧……”
芸娘回房中换了衣裳,拎着竹篮出来,经过还在分析形势的两个小孩身旁,被石伢唤住:“阿姐,你究竟为何不喜殷哥哥?”
芸娘揭晓了答案:“你们不觉得他要么冷着脸,要么歪着嘴笑,做出一副纨绔相,很是做作吗?”
“不觉得啊!”两人摇头:“一点不觉得啊!”
芸娘便耸耸肩:“那你们继续热爱他吧,我可要出去赚银子了。”
青竹忙拉住她:“阿姐,我也要去!”自她咳嗽的病入膏肓到现下大好,李氏便不许她到处乱跑。尤其是秋冬风大时,更不能往寒冷之处跑,整日里只能守在厨下灶火旁的热乎处,免得咳嗽又发作。
第140章 内秀阁的意外(二更)
风越加有些大。
芸娘拉开院门,转头忽悠青竹:“乖,等你病好了,阿姐便带你出去玩耍。”
青竹憋了这许久,此次却不好被忽悠,执意要同她去。
她只得向石伢道:“拉住她,我明儿再给你银子。”
十一岁的小男孩已经有了一把子力气,在银子的激励下,石伢一把便扯住了青竹,回头急急对芸娘道:“快跑阿姐,你快跑,她追不上你!”
芸娘忙闪出了院门,在青竹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中一路狂奔出去。
街面上人声鼎沸,难得的热闹。
劳工大军同牢犯们各自排成两队,要穿过街面到达码头,上船后往元阳而去。
行人们站在街道两侧瞧热闹,在队伍中有眼熟之人,便出声吆喝两声,说说笑笑,仿似两人是在看戏途中相遇。
芸娘垫着脚尖瞧了半响,黑压压的人头里其实不太分辨出谁是谁。
她想着她曾背过阿娘央求殷人离多多照顾着些刘铁匠,彼时殷人离是乜斜了她一眼,做出一副不欲理睬她的模样。
之后偶尔她同刘铁匠在堤坝上的几次相遇,只从他裸露出来的身体上并未发现有任何伤痕,想来殷人离在她家这饭也没白蹭,多多少少该照应到的。
此次阿叔跟去元阳,虽则极苦,可上头有人,她也能略略放下些心。
她一路挤过人群去了常去的布庄子,将胸衣所需的各样布料都选好。所幸这些布料还都有,伙计们与她相熟,对她的态度也极其热情。
然而到了最后结账时,双方却产生了争执。
芸娘被伙计报出来的账目惊的瞠目结舌,半晌方道:“你这……怎么不去抢?”
伙计一脸为难着解释:“李大小姐,你四处去打听打听,哪个布庄货物还有我家乎?莫说绸缎,光棉布都未见得有。这都是从京城里快马加鞭的运回来,光运费都比平日贵了三番。李大小姐,这可是灾后啊!”
芸娘去其他家一打听,果然布匹的价格一家比一家高,而适逢冬日棉絮抢手,那价格竟炒到了天价,比绸缎还要贵上一些。
芸娘连忙回到先前那一家去,除了买了布料,还将她罩着的这十几口人过冬的棉絮都买够,留了永芳楼的地址,方匆匆往内秀阁而去。
牛毛细雨渐渐落下,将内秀阁门前的石阶淋的湿透。
芸娘拍开门的时候,被她暂时安排在此的黄花正抱着黄伢在檐下看雨,瞧见芸娘进来,黄伢便闹着从黄花怀中下来,踩着地上积水扑进芸娘怀里,奶声奶气的唤了声:“葫芦,葫芦……”
芸娘失笑。他这是还记挂着让她给他买糖葫芦。
可是此番她急着要寻柳香君,完未想到黄伢,只好同他道:“下回阿姐过来买给你吃可好?”
他不过一岁多的小人,自己能说的话极少,可听懂的却极多,便点一点头,又返回扑到了黄花怀里。
芸娘瞧着她面色尚好,并无想象中的那般憔悴。
黄花瞧着她,嗫嚅了半晌,方道:“此前不知道你能耐大……前后两回相助,多谢……”
芸娘晓得她是将三年前帮她的那回事也想明白了,便也再不伪装,直截了当道:“我助你也有私心,我缺帮工,看铺子的和做女红的。你想一想你愿意做哪个,便早早上工。”
黄花便点一点头,抱着黄伢进了屋。
此时柳香君正穿了蓑衣要出门,瞧见她从门里闪进去,不禁急道:“东家,我正要去寻你!”
她面上颇有焦急之色,芸娘忖着该是青楼那边的买卖有了什么问题。
她此番来寻柳香君原本就是同她商议青楼的买卖,有好几个方案存在心理,便也不跟着慌张,只不紧不慢的进了屋里,好整以暇的往凳上一坐,方开口问道:“怎地了?慢慢说,我们一起来合计合计。”
柳香君来不及解蓑衣同木屐,哒哒哒的进了房,开口便道:“东家,再过半月,你坐的那木凳便不属于你了!”
她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丫头送上来两杯热茶,柳香君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咕噜噜饮尽,一抹嘴,才提起了话题:“方才中人来了一趟,说房东要将屋子收回,给了我们半个月的时间搬离。”
芸娘微眯眼睛,思绪往两三年之前的回忆里走了一遭,陡然忆起这处房产只是赁的并非买的,突的便从椅上惊坐起,结结巴巴道:“怎地,怎地会这样?房东在京城住的好好的,怎的说收回就收回?”
柳香君见芸娘不信,当即便同她一处去往中人家中问过一趟,那中人拿出一封信给两人瞧,信中说房东不日便要回江宁,那处房产要收回。
这字迹芸娘虽不大认的出是不是房东本人所写,可那上面的鲜章芸娘可认的真真,是那房东的没错。
如此可怎生是好。
她原本就想同柳香君商量,目前物价高居不下的情况下,缝制胸衣方面的所有资源都向柳香君那边倾斜,先将快钱赚到,好撑到物价平下来。
然而这处老根据地要收回……这对青楼这边的买卖来说影响极大。
柳香君只一人,能主动上门服务的只有江宁头几个大名在外的青楼。其他二三流青楼及私窠子,主要靠妓子们前来内秀阁下定。
只半个月的时间,芸娘又要找铺子,又要将新地址一家一家的去告知,不是一个简单活,光鞋底子都要磨破几双。
此事不能拖拉,芸娘立刻去向罗玉借了骡车,由她养了数日的赵车夫驾车大街小巷乱窜,又发动所有年轻力壮之人四处寻铺子。
对铺子的位置要求,依然是她此前的策略。
不能太显眼,防着妖艳妓子频繁上门,引起四邻不适;
也不能太偏僻,否则离各青楼太远,妓子们嫌累便不愿上门;
又考虑着铺子要长久做买卖,后院要住人,就不能比永芳楼小;
最好是在地界高处的两层楼,如此日后但凡还有洪灾,也能躲在二楼,没有性命之忧。
她想的细致,各种细节加在一起,竟比当初选永芳楼的要求还多。
如此一连三四日,要么看上的铺子房东命丧洪灾寻不到人谈价,要么房东便狮子大开口,竟无任何进展。
第141章 求助(一更)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眼瞅着内秀阁离搬离之日只剩了短短十天,可寻铺子之事半点进展皆无。
李家众人都跟着操心,纷纷发愁的瘦了一圈。
到了第五日,赵车夫听闻有一处铺子要卖,驾车带着芸娘过去瞧。
那铺子在正街处,掌柜急着卖了好搬离江宁,也只要价五百两,位置、大小却同芸娘想的相差极多。只有个门脸,适合开个成衣铺子或胭脂铺子而已。
芸娘原本还在纠结中,赵车夫却是个有见识的,便劝着她道:“这点子银子对东家来说不多。如今先买下,日后自己个儿用不上,无论赁出去或卖出去,都能赚个好价,左右拿在手上四五年而已。”
芸娘听过,再细细将铺子各处瞧过,便当即付了银票,由中人写下房契,双方各签字画押,算是成了买卖。
于做买卖一途上,芸娘实则不是个多么有天赋的人。
她上一辈子便沉溺于过自己的小日子而不可自拔。
彼时她白日梦做的最多的便是天降财富,然后坐吃山空。
在如何让财富钱滚钱、利滚利上,她实则没有太多的心得。
这一世里,如若她投在一处小富之家,她多半也不会折腾,每日藏在深闺里,偶尔跑出去看个热闹,坐吃等死,继续延续她上一世的梦想。
然命运将她扔在了李家这一户大贫之家。
因着初到李家时她很是过了一段吃不饱饭的日子,这一世里她对钱财便看的很紧,根子上是一个缺乏安感的人。
然而命运将她改变成一个持续向前不停步的人,却没有给她一个极会做买卖的头脑。
譬如她因着缺少一处铺子,而在眼前如何延续青楼买卖之事上停滞不前。
买了个小铺子,于她搬迁内秀阁之事上并无助益,她又得似无头苍蝇一般往他处问去。
而恰逢此时,青楼的买卖有了明显回升。
富户官宦们玩乐的兴致终于从洪灾的打击中复苏。
莫说首屈一指的班香楼,便是私窠子里的姐儿也开始有了进益。
这般向好的状况又逼的芸娘心火旺盛,长了一嘴燎泡。
她回想起当初第一次为内秀阁找铺子时,彼时柳香君还是姐儿,她在日常接客中认识的人多,方帮她寻了这处铺子。
此时柳香君虽已上了岸远离了昔日人脉,然芸娘手上还有舞娘赵蕊儿啊!
她想起这茬时,正从一处相看的铺子里出来。此时牛毛细雨依然在飘落,时已近黄昏,远处班香楼的灯火将一条街都照的璀璨辉煌。
赵车夫坐在车辕上,瞧着芸娘从铺子里出来,看她的神色并无惊喜,心知这铺子也不合她意,便持着伞从车辕上下来,撑开在她头顶。
她瞧着被借来的绿豆支棱着仅剩下的一只耳朵在雨中肃立,偶尔自己个儿卷起耳朵弹开雨水,十分的自得其乐,心情便也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