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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当局者迷罢了,自泰山祭祀开始胤禛便察觉出康熙对胤祥不同寻常的偏爱,只是这份宠爱夹杂在点滴之处,又或者他们诸位阿哥都曾享受过,无人会去在意。譬如太子地位稳固,譬如大哥军功赫赫,譬如老八掌了内务府,譬如老九商号遍布全国。只是无一人得皇阿玛如此用心操持,连带着婚姻大事都替他思虑周全,后路铺足。只说是爱屋及乌谁信?胤禛立在窗前日光灼灼映入人心,清雅的琴声远远传来。
那日在避暑山庄,他与德妃擦肩而过,德妃含着笑对他耳语,“皇上最是念旧情。”
旧情二字真是触动人的记忆,但于胤禛却是不屑一顾的。他向来不行于声色,及至进了屋,见了那女子冷冰冰的尸身,一贯平静无波的脸上也忍不住流露出一丝惊惶,“皇阿玛,这是?”
沉默了有一会儿,康熙拖着深深的倦意说道:“你带十三来见她,告诉他颜如心已经死了。”巨大的暗影里,康熙就那样端坐在上位的紫檀松竹榻上掌控着一切,让人捉摸不透。
之后的事,胤禛才慢慢品明白自家额娘那句话的含义。李德全是皇上身边的人,有些事不好出面,所以有一次是他替着去的那个无名庵。彼时颜如心服用秘药昏睡未醒,他奉命带太医去察看,那太医便是张维正。蒙眼试脉之后说,此人怕是服用了什么刚性猛烈的药物,是以沉睡至今。再加本身意志消沉,不愿苏醒,也只能精心调养,听天由命了。临走的时候,胤禛深深的瞧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儿,素白的脸色,胸口处微弱的起伏,生息艰难。再后来,入了冬,他听说兆佳氏病入膏肓,咳血不止。转过年的夏天,他终于得以再见那女子一面,对她说,叫我四哥。
便如那晚他送颜如心回府时说得一般,“马尔汉家的女儿配不配得上十三?”怎会不配?皇阿玛分明万事都替胤祥思虑周全。他需要助力,那就给他助力;他需要美人,那就给他美人;他只爱那一个,那不妨来个李代桃僵,如意如心。可惜千错万错没算准太子会来搅局,又或者不是太子,都不重要了,毕竟事已至此。胤禛想到,皇阿玛大抵还是太过仁慈,绕那么些圈子做什么。假如有一天,是他。胤禛嘴角挂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想杀便杀就是了。
现在么,看着这一地的废纸团,胤禛的心在滴血。“愚不可及。”他轻轻吐出一句,拂了拂袖出了书房向花园走去。算了算了还是去听美人抚琴吧,再跟这个榆木脑袋说下去,非气死他不可。
“咦,四哥你说什么?”胤祥跟在后面亦步亦趋,一脸的天真无邪。
啊,恍惚间回到了一起作伴去上书房的日子,他也时常露出这般神色,崇拜的望着他,一无所知,“四哥,你知道的,我不知道。”
胤禛心软了,是啊,他一直被蒙在鼓里。他停住脚,抬手拍了拍胤祥的肩,语重心长,“珍惜眼前人。”
“四哥,我跟你说。”胤祥忽然有些忸怩,附耳过来,“其实我也怀疑过那个女人,她会不会就是颜颜?”
嗯,胤禛用不太相信的目光看着他,你智商上线了?平静的问:“然后呢?”
“然后,我就,就摸了她。”胤祥老老实实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咳咳,四爷咳嗽了两声,将他拉到一旁的角落。好小子上手还挺快,眸中忍着笑继续问道:“然后呢?”
“还然后?没有了呀!”胤祥摊手,一脸绝望。她身上没有我熟悉的疤痕,她不是我的颜颜呀。
卧槽,难道不应该是摸着摸着天雷勾地火,四目相对,深情拥吻,再顺便滚个床单。啪啪啪,直接验证身份,多好!胤禛露出了迷之微笑,他这个弟弟拿到的男主剧本怕不是假的。
“晌午了,咱们先吃饭吧。”胤禛只好如此敷衍道。
初秋的阳光温暖而不浓烈,薇茵和司意在太阳下玩了半天,晒得脸蛋都红扑扑得,额头上也沁出了薄薄的汗意。乌拉那拉氏站在厅前将她们招呼过来,洗了手,又细细的叮嘱了一番,才让侧福晋李氏带她们去换衣服。瞧着几人走远了,乌拉那拉涵沁扶了扶发间的宝蓝点翠朱钗,进了偏厅。身边的大丫鬟墨香迎了过来,“福晋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些许小事还是交给奴婢来办就好。”
“无妨,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涵沁将手搭上她的胳膊,挨着楠木雕花圈椅坐下,抽出襟前的湘妃锦缎小方丝巾拭了拭额上的汗珠,向门外看到,“四爷和十三爷还没过来?”
墨香小心瞥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往南去了。”乌拉那拉涵沁的脸色猛地一沉。
花园西南角上悠扬清远的古琴声随风飘来,胤禛胤祥本来要去前面花厅用膳。走到半路又改了主意,胤禛默默往假山那儿转去。胤祥不明所以,也跟在后面。两人立在假山下的石洞中,隔水相望,碧波荡漾的凉亭上端坐着一个杏黄色宫装丽人,齐眉修目,神采娥然,纤手抚过根根丝弦,撩动人心。胤祥垂下眼帘,语调苦涩,“原来是四嫂。”
胤禛瞧着他那一脸羡慕嫉妒恨的样子,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听说你把瓜尔佳氏她们都撵出府了?为什么?”胤禛耐着性子问道,不知他这个弟弟是真傻还是在这儿装傻。
咦?四哥今日为何对他的家事特别感兴趣?这不合常理啊?胤祥挠了挠头,“为什么?她们说颜颜的坏话呗。被我听到了。”虽是如此想到,胤祥还是一五一十的答道。
嗯,接着就好和你的颜颜甜甜蜜蜜,腻腻歪歪,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胤禛冷笑,怪不得那天皇阿玛说,关于颜如心的事,不许向十三透露半字!那时他不懂,现在他知道了。凭什么就你可以守着一心人,白首不分离;凭什么就你府门一关,世事不理;凭什么?哼哼,“走吧,吃饭去。”胤禛又说道,先时的怜悯之心已经荡然无存,转身向凉亭处走去。
四十五年入府,至今已有三年,钮祜禄侞訫也说不上自己在胤禛心里是个什么样的位置。若说重要,似乎比不得福晋乌拉那拉氏,侧福晋李氏,甚至格格宋氏,毕竟她们都有了孩子。若说不重要,他的书房又只允许她一人出入,他处理政事时便让她在一旁静静服侍,偶尔轻轻唤上一句,“侞訫”。便如此时,“侞訫,”胤禛从台阶上绕过来,将手递到她面前,一贯清冷的神色上带着几分不自然,“你的琴弹得很好。”
“真的?”钮祜禄侞訫仰起脸看着他,娇柔的眉目间全是欣喜。她白嫩的指尖摸到男子温热的掌心,酥软的感觉一直过到心底。纵然古板如胤禛也忍不住顺着那轻薄的衣料捏了捏佳人盈盈素腕,心神微荡。两人牵着手从胤祥面前走过,全然无视他的哀怨。对了,胤禛停下脚步,偏过头说道:“我倒是有个锦囊要送给你。”
吃饭的时候,乌拉那拉涵沁一派大家之风,招呼周全。一口一个十三弟,热情万分,许是怕胤祥觉着受了冷落。岂不知胤祥瞅着别人家花好月圆,再想想自己府里,反正也理不出头绪,不如一醉方休。这顿饭吃得够长,胤禛陪着他从日上正午一直坐到日暮斜出。府里的管事过来请示,要不要再出去买点酒?买个屁!胤禛暗自冷笑,要不是看他女儿的份上,爷早把他轰出去了。还能让他占我的便宜?
一心求醉的胤祥才不会管那么多,他趴在桌子上,晃晃左边的酒坛,空的,再晃晃右边的银壶,也是空的。四哥如今忒小气,连一瓶酒也舍不得给兄弟喝么。不是舍不得,是都给你喝光了。胤禛端坐在他对面,如看穿他心思般,冷笑连连,“没有了,我也不会去给你买,赶紧起来。”滚滚滚,为了陪你,爷已经浪费了整整一天,难道还要赔上一夜,回家找你媳妇去吧!胤禛连推带搡的将胤祥扶上大门口的清油马车,顺带又塞进他手里一本小册子,细细叮嘱,你只需如此这般这般。胤祥茫然的睁着一双俊目,也不知听进去了没,半天回了句,“薇茵呢?”
呃,薇茵。胤禛回身从钮祜禄侞訫怀里将她接了过来。小女娃便搂着他的脖子好奇的问道,“四伯伯,我阿玛他怎么了?”阿玛为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嘴里还叫着,颜颜,颜颜。“颜颜又是谁?”她趴在胤禛的肩膀上嘟着嘴动着小脑瓜,难道是除了额娘之外的女人?
嗯,胤禛想了想,把她放到车辕上认真的说:“颜颜自然是你额娘的闺名。你阿玛如今喝醉了,想她了。回府之后,你带他去见你额娘就是。”他才不会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对的就够了。
“哦,好的。”小薇茵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成人之美啥的她最乐意干了。
马车在胤禛的殷殷注视中离开了,身后的女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欲言又止。斜阳脉脉倾泻大地,也给女子披洒了一层柔和的光辉。新月眉上拢着一丝疑惑,见胤禛侧过身来,又迅速抿去。细长的凤眸中只剩促狭,嘴角轻轻上扬,露出几颗贝齿,语调温柔,“十三爷真是有趣。”
☆、掉马甲(下)
呵呵,胤祥挨在绣着黻黻云纹的车厢里头,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方才他酒意上涌,有点想吐。却生生被薇茵手里的色彩明艳,绘制精美的图册给吓了回去。
“阿玛你看,这本小人书有趣的很呢。”薇茵见他醒来,便凑近说道,眸中一派纯然。
胤祥借着斜阳瞥了两眼,唔,人物栩栩如生,姿势销魂劲爆。卧槽,他连忙从薇茵手里将书夺了过来,面红耳赤,“这,这个,哪儿来的!”
小薇茵耸耸肩,靠到一旁的窗边,歪着头说道:“从阿玛的袖子里掉出来的。”
胤祥一拍脑门,瞬时清醒。刚才胤禛扶他上车时是塞给他一个小册子还说了些什么男人雄风如此这般的话。他那时头脑糊涂听得一知半解,如今回过味儿再瞧这图,俊颜上的红霜便如天边晚霞般重重叠叠,原来你竟是这样的四哥!胤祥连忙将那小本本重又塞回袖中,一本正经的糊弄起了眼前的小人儿,“这本,这本书是你四伯伯借给、给我练功用的,为了,嗯治我、我的腿疾。”
话说胤祥为了圆个场,真是绞尽脑汁,鼻子上都急出了一层汗,感觉自己整张脸如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先,先别告诉你,你额娘。”他强忍着别扭将话编完,心虚的把脸别到一边。
对面的粉嫩小包子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他前言不搭后语,实在不忍心,体贴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好好练功,阿玛。”
胤祥的心便随着车轱辘绕来绕去,再不敢去瞧小女娃纯真的笑脸,顺口应道:“那是自然。”话一出口,又想一巴掌呼死自己!自然,自然个屁,他跟谁练去呀!
马车吱呀了半天,总算回了家。薇茵一路上睡得迷迷瞪瞪,待到了府门口,忽的活泼起来。拉着胤祥下了车,熟门熟路的向落雪轩走去。胤祥怀里揣着春宫图如同揣着定时炸弹一般,又怎敢去触那个霉头,只托要回屋换衣服落荒而逃。
薇茵无法自己讪讪的进了大屋,深感没完成四伯伯交给自己的任务,懊恼已极。岂知屋里也空落落的没有人,正在奇怪。海棠从外面转了进来,手里捧了一束荷花,见了她面露讶异,“小格格回来了?”又笑道:“怪道方才听得大门处有动静。”
薇茵没见着颜如心便有些不自在,连海棠将那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