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禄儿见他不再言语,以为他想通了,暗自高兴。本来还想多点两句,看来不用了。伸了个懒腰躺下刚要睡。胤祥忽然惊醒,一下坐起来大叫:“颜颜!颜颜!”
清冷的月光恰好映出他慌乱的神情,胤祥被手中的东西硌到,摊开一看,原来还是那枚晶莹的玉骰。胤祥怔怔端详了半天,忽如被烫着了一般将它扔了出去,松香色的流穗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跃进窗外的茫茫夜色。禄儿便看到胤祥紧接着又慌不迭的下床来到了窗户这儿,两只手死死地扒在嵌丝雕花楠木框上。
“爷?”禄儿小心的叫道,不知又出了何事。
胤祥伏在那儿,语气疲惫又透着些许愉悦,“我终于梦到她了,禄儿。”他这样说,眉间却有一丝犹疑。
方才似睡非睡,他在一片云雾茫茫中独行,颜颜如从天而降,就像她一开始出现在他的人生。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让他情难自禁。他靠过去,小心翼翼,怕一个不经意美梦就会破碎。
“颜颜?”他唤道,这一声带了些许落寞和隐忍不发的深情。
女子便那样静静立着,看他,神情温柔,回应,“阿祥。”忽而又换了调皮之色,“你看这昆仑山的日出比之泰山如何?”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好的。胤祥这样想到,已然分不清梦境现实。那女子面上又似覆了轻纱一般模糊,声音也低下去,“你来迎我?”她很欢喜的说道。如胤祥却好似是当头棒喝,他猝然惊起,慌里慌张的将手里的剑坠扔了出去,仍觉得意难平,非得大醉一场才能消解内心的不安。说起来这十余日他似乎滴酒未沾,全拜某人,不,当然是因为太医再三叮嘱。胤祥懊恼,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居然又是那覆着薄纱的女子含娇带嗔,一根纤纤玉指点在他的心窝,假意凶狠的说道:“张维正说了,你要是再敢喝酒,哼!”
我偏要喝,怎样?胤祥下床,绷着脸在书房里寻了一圈,竟然,没有?他傻了眼。
禄儿跟在后面打着哈欠,“我的爷,您三更半夜不睡觉折腾什么呀?”
“我的酒都哪儿去了?”胤祥闷闷不乐,想也知道肯定被那个女子给收拾走了。
“嗯。”胤祥应了一声,在黄梨木玫瑰椅上坐下。打定主意待天一亮便要去找人要个说法,他似乎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讨厌她的理由,你凭什么动我房里的东西?这句话本该是合着汹汹气势说出来,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见面前女子便不由软了几分。
清晨阳光正好,满室光辉。颜如心和薇茵正坐在偏厅里吃早饭。见他进来,薇茵连忙从梅花如意绣墩上退下来,蹬蹬蹬的跑到他身边,仰着小脸满眼希冀,“阿玛来陪我吃早饭么?”
被她这一搅和,胤祥的情绪便有些混乱。抬眼一望,背对着的女子穿了一身家常的湘丝绣锻白兰寝衣,身姿婉约可见。想到昨晚手掌下那曼妙的曲线,胤祥又觉得心砰砰跳个不停。这样可不行,他咬咬牙赶紧低下头,绕过薇茵,几步上前将话问了出来,只是气势全无,音调也不如自己预想的高。恼羞成怒之下,索性拂去颜如心含笑递过来的品蓝薄碗,眼见那碗翻了个身连带着上好的粳米粥倾洒在地,清脆回响。颜如心眉心拧起,一旁的薇茵不明所以挨到胤祥身旁扯着衣角小声问道:“阿玛你怎么了?”
大约是疯了,颜如心瞧着他一脸纠结暗自冷笑,转过身去不欲理会男子。那人却不依不饶扯了她的衣袖,“我再问一遍,我书房里的酒呢?”前几日他病得昏沉,颜如心多在身边照料,顺便整理,呃清理了书房,酒什么的,自然不能要。如今刚刚病好,就来无理取闹,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让我扔了。”颜如心侧过脸轻描淡写的说。
“你!”胤祥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或者卖了?”颜如心支着额,又想了想,毕竟都是宫里的佳酿,如果卖,应该也能得个好价钱。
还有这种操作?胤祥目瞪口呆,看着对面女子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无赖模样。“福晋,”胤祥忽然觉得有些头疼,打不得,骂不得,你不就仗着长得跟颜颜一模一样?想起那个女子,他的心一阵绞痛,“福晋这些天的表演都够了吧。”
“什么意思?”颜如心挑挑眉,看来这个榆木脑袋还没开窍。
胤祥垂着头,语意疲惫,“不要再,”他艰难的斟酌着想选一个合适的词。
“勾引你?”颜如心冷冷的接道。
胤祥筱的瞪大眼睛,不得了,不得了,他这个福晋现在真是什么都敢说。咳咳,不过这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是几个意思?唉,怎么还撵人的,喂!
禄儿等在外面,看见他被轰出来便压着嗓音里的幸灾乐祸迎上去,“怎么样,怎么样?”都被轰出来了还能怎么样?胤祥斜了他一眼,给了个你丫闭嘴的表情。禄儿识趣的收了声,两人默默往回走。颜如心住的正院和胤祥现住的书房中间隔了一道垂花门,密密的爬着碧色的七里香,气味芬芳,又带着些许郁气,如同某人此时的心情。
行到廊下,胤祥眼色不定,瞧着窗前的一丛木芙蓉发呆。禄儿便凑过来,“爷要找什么?”自然是要找昨晚扔出来的那枚,啊!胤祥凉凉的一个眼风扫过去,他身边的这些人现在都个顶个的,嗯,讨厌!谁还不许有点小心思了?真是!
☆、掉马甲(上)
七月二十是个好日子。早晨刚睁眼,海棠便捧了一碗银丝面笑意盈盈的过来拜,“恭贺小姐芳辰。”
一旁的薇茵听到了,翻了个身趴在颜如心身上眨着大眼睛问道:“额娘是今日生日吗?”糟糕,颜如心皱了皱眉,怕是要露馅。然而,毕竟是小孩子。薇茵托着腮想了一会儿,蹭到她胸口处,自问自答,“好像是唉。”颜如心嗅着她身上的甜甜的奶香味,便有些神思恍惚,也不知道那个女子怎么样了。勉强就着海棠手里吃了一口长寿面,嘱咐她不可再提生辰一事。
天气有些阴沉,不多时下起了小雨。颜如心便和薇茵挪到窗边的花梨木美人榻上,挨在一处,翻着本《诗经》,低低喁喁。小儿稚嫩的声音在滴答的落雨声中分外撩动人心,“额娘,”薇茵伏在颜如心膝间,头上的翠纹蝴蝶流苏轻轻晃动,“什么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颜如心大窘,现在问这个会不会太早了些?海棠恰好端过一碟四色果品,笑盈盈的看着自家主子满面通红便上前解围,“我的小格格,这还用问?淑女就是你额娘,君子就是你阿玛咯。”这个答案很好很强大,薇茵心满意足的磕起了南瓜子。颜如心嗔怨的瞥了海棠一眼,索性将《诗经》远远丢开。三个人凑到一块儿,扯起了闲篇儿。
“额娘今天生日唉,厨房会做什么好吃哒?”薇茵捧着脸满是憧憬的说道。
寻常晴天,一到太阳挪正,她就开始数着指头算计今日的菜式,十足的吃货相。可是今天阴天啊,她怎么又知道到中午了。海棠暗暗佩服,只能归结于这一定是她独有的生物定时闹钟响了。可惜颜如心今早一早儿就嘱咐了不过生日,所以她也没敢声张,自然午膳还是平常饭菜。薇茵的情绪便有些奇怪,戳戳这个,挟挟那个,唉声叹气。颜如心见她进的不香,便问,“怎么了?没有你想吃的?”
雨早停了,天色却一贯阴暗。薇茵瞧着远处天边乌云滚滚,自己也很是愁眉苦脸,歪在桌子上咬着筷子头含混不清的说:“额娘,咱们府上当真很穷吗?”
什么?颜如心没听明白,又看她的神色,犹犹豫豫,指着桌上的几个素菜。联想到上午说要给自己过生日,似有所悟。心底便有几分酸涩,眼眶湿润。薇茵靠过来,偎在她身边,轻轻的说:“阿茵是不是说错什么惹额娘生气了?”
“没有。”颜如心拭了拭眼角。毕竟是小孩子,以前锦衣玉食惯了,如今跟着大人这样熬便有些难过。原以为今日额娘生辰会有所改变,谁知还是一样,是以童言无忌的问了出来。
颜如心把她揽入怀里,头一次觉得自己身上有了沉重的责任。抬脸向着海棠说:“我记得从前在家里琴姐时常包小云吞吃,鲜美可口。不如我们也学学试试?”
海棠连忙答应着,去膳房找刘妈通了气,让她被上材料,一会儿福晋要亲自下厨。前面颜如心好歹哄着薇茵吃了小半个花卷,玩了一会儿,待她消了食,便让奶嬷嬷领着她去睡午觉。自己自去灶前忙活不提。
晚饭的时候,薇茵见着热气腾腾的小云吞,果然又惊又喜。颜如心在和面时用了点荇草汁,是以包出来的馄饨也是碧盈盈的,如同一朵一朵的小荷叶。咬一口下去,鲜嫩的汤汁沿着饱满的肉馅流了下来,让人食指大动。
薇茵足足吃了多半碗,还嫌不够。颜如心怕她晚上吃多了不好消化,便不敢纵着她。好说歹说定了过两日再做,才心满意足的下了餐桌。趴在那如意绣墩上,眼珠一转,娇声娇气的又说:“这么好吃的东西阿茵不敢独享,总得叫阿玛也来尝尝。”不等颜如心答应,蹦跳着出了门。颜如心连忙让冬梅在后头跟着。
不过跨了一道院门,一忽儿的功夫,那小女娃又歪歪扭扭的走了回来。挨到颜如心身边,撅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阿玛不在房里诶。”
“嗯。”颜如心答应着,将手里的白玉刻章玛瑙碟递给海棠,“兴许是出去了呢?”
“他能去哪里?冬梅姐姐刚才去问了,膳房请他用饭他也没用。”小人儿眉间满是忧色,搂着颜如心问道:“额娘,你跟阿玛是吵架了么?”
这个,颜如心不知道怎么回答,大概算是吧。那个榆木疙瘩脑袋,难道还得她亲口对他说,嗨你好,我是你的颜颜,我死而复生了。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皇阿玛的安排巴拉巴拉。呃,颜如心一拍脑门。康熙当初也没算到怎么向他儿子解释吧,索性一股脑把这个烂摊子丢给她。
“要不,我们一会儿去花园里看看?”颜如心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有些迟疑的说道。小家伙还真是操碎了心,之前阿玛额娘间冷冰冰的也不觉着什么。这些日子气氛活泼了偶尔瞧着他们再僵下去心里便跟着难受起来。是以听颜如心说要去寻胤祥便连忙催着她快点。
颜如心点了盏细绢纱灯提着,拉着她跨过门槛。往书房那儿一瞥,果然黑漆漆一片,心下也有些怪异,这人会去哪儿呢?
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踩过去有细小的水珠溅起。颜如心牵着薇茵小心避让着路上的水坑,隐约闻见空气里有焦糊的味道。小女娃眼睛尖,指了指远处,“额娘你看!”好像是上次的小湖边,有火光人语声。
虽说颜如心来回死了两次,早都不忌讳了。只是今日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生辰,欢天喜地的事情。却撞见别人给自己上供,烧纸钱,还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纵然夏夜旦旦,颜如心却忍不住遍体生凉。她望望天,夜黑风平,唔,适合打人。
“阿玛,你在做什么?”小薇茵自是不知道颜如心所想,见了胤祥便扑过去仰着小脸问道。
胤祥似乎没料到会有人去,连忙招呼禄儿将火熄灭。抱着薇茵走了过来,“嗯。你,你怎么来了。”他眸中划过一丝慌乱,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颜如心瞧他神色倒真是可怜可爱,幽幽叹了一声,“我不来看看,又怎知你在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