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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愁坏了老班长和师傅们,万一这些学徒们艺技不精,在督军面前出丑了咋办。听说这位新来驻扎的督军是位资深的戏剧爱好者,假若对方一个不满意岂不是拿他们梅园问责?
于是几个戏班学班的训练加倍,孩子们不敢叫苦只能忍着。同时心里有着雀跃的期待心情——毕竟能提前上台表演,谁不欢喜?
操练时辰从以前十二个时辰改为十五个时辰,锻炼量加倍。每天晚上男孩们回房一旦挨上床榻立马就能睡死过去,然后第二天天未亮就被师傅们敲锣打鼓喊起来继续练。
几个学徒班里操练疼得嗷嗷直叫的学徒人数直线上升。
有时毕于封会把女孩叫到自己房里,替她涂药酒用手劲搓掉女孩手脚的青肿淤痕,然后心里默默心疼着。
虽然每次都想让师傅将她屏除剧目外,但只要一想到这也是女孩期待着的事情,那些想法念头就熄了下去。
相伴数年,她清楚他对戏剧的执着,他明了她对舞台的渴望。
“听说师傅让你唱主角。”合着药酒,他按着淤青说道。
“是啊,”一说到戏剧女孩眸内光芒万丈,不可否认是他多年来潜移默化的功劳——“班长选了几个晚上的剧本,愁白了多少白头发,最终选定了《杨门虎将》。”
《杨门虎将》基本都是生角出演,且与实际年纪吻合,戏中人设皆为少年郎。由戏班学徒的男孩们出演再合适不过。
“好好演。”他只叮嘱一句。
两年来班里的孩子逐渐减少,走的是优胜劣汰的方式。每次考核失败的孩子面上皆是苍白空洞的表情,直到师傅们让人拉走他们——这才哭嚷着求给多一次机会。
哪有那么多机会——师傅们表情冷漠无比,仿佛他们不是教导多年朝夕相处的弟子,而是路边行乞的乞丐。
少年们的哭嚷声震耳欲聋,唯一隔绝的是梅园大院那扇百年沉木古老大门。被舍弃、离开梅园的孩子,注定要成为激烈竞争中的牺牲品。
学班子的生活再辛苦,也比外面残酷吃人的世道要好得多。
“阿心,永远不要对任何人产生怜悯之情。”这是毕于封对她的告诫。
而她唯一一次怜悯,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上章留言的几位妹子QAQ评论区冷清得让作者君怀疑人生了……
☆、梅园惊梦6
梅园惯来热闹,但今日的梅园显然不同寻常。
大门石狮子两侧把守着军装的士兵,过往的路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生怕被这些乱世中可随意抓捕打杀的军人惦记上。
梅园主院子内构搭起一个巨型戏剧台。台前台后一帘之隔。
后台里面,班长正在细细叮嘱着待会上台表演的人注意事项或给大伙儿布置最后的舞台走位情况。“保持你们平日的发挥,我相信你们。”
“是。”整齐响亮的应答声,男孩们一个个眸子闪动兴奋的神色。
其中一个人男孩偷偷扯开后台的帘布,将目光投向那名观众席中唯二的看客。
此时梅园内外都有重兵把守,院子里面站满了黑衣军装的士兵,外界赫赫大名的江北九省督军就坐在他们院子第一排的位置,喝着上等的茶叶聆听身旁副官的解说。
“咦,那是谁?”突然有人留意到督军右手位置的少年。
西洋服饰剪裁的样式——一看就知昂贵货。男孩们表示眼红热切。
身后班长逐个敲打他们脑袋,“不许胡闹,那是督军的公子。”今个儿这场戏就是为了哄小公子开心见识见识才来看的京剧。
小孩不许说,戏班子的人倒咬耳朵议论:“督军的小公子啊,我听说去年曾经被拐卖过,为此城中闹了许久呢……”
“不是吧,谁这么大的胆子,督军的独生子都敢拐?”
“别忘了,督军的敌头不少,就江北以外的那些军阀头头……”
“听说还是被虐待了好几天才找着的人呢……”
“啧啧,督军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那些人拐子事后被抓到了吗?”
“抓了,一个不留。在刑司房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再拖到旧城门千刀万剐示众,当时围观的老百姓可多了,据说场面非常血腥……旧城门那块地的血气洗了三天三夜呢。”
旁听的学员们吓得脸色苍白,即使他们脸上本就上了白色妆粉。
自个儿对镜上妆的厉安心自然也听闻,微微蹙眉:怎么桥段有点熟悉……
那厢帘子一拉开,领班张三就催促着他们上台。
“走、走、走。”轮到厉安心时突然摸了把女孩后腰,她立即瞧背后瞪一眼。复跟着大部队上台。
《杨门虎将》讲述杨家一门杨令公偕同七子于边疆一起保卫家国的故事。重点节选杨家男儿如何上阵杀敌、逐一殉国的剧情经过。
厉安心扮演杨六郎,于八位主演中戏份最多。她跟着几位兄弟披肩裹甲、轻装上马,刀剑舞得虎虎生威。
英姿飒爽的身影让观者一眼就能从众多主角配角中寻觅出那抹亮眼存在。
而后轮到她的独角戏时更是光彩照人。
台下,认真观赏着剧目的督军淡淡评价:“那个饰演杨六郎的娃儿演得不错。”身旁副官连忙称是并默默记住了那人样子。
演得不错?那西装衣着的少年勾勒嘴角,显得几分冷情。
毕竟第一次上台遇见这般隆重的阵势,戏班的学徒们都是紧张的。只是每个人的抗压能力不同,有的人将压力化作动力,而有的人却紧张得漏了气——
“待我边疆归来,保家卫——”饰演杨七郎的男孩喊嗓蓦然走调,这一明显的差错让台前幕后的人心里一个‘咯噔’,心跳仿佛停止跃动——
台下的督军眉峰微蹙。
“哎呀,小胖呀小胖!”林师傅恨铁不成钢低语出错者名字,拍打自己脑门。
男孩明显也知晓自己闯了大祸,走调后一脸呆滞不懂该怎么办,左右盼顾看着周围的人。这一打断伴奏的音乐也停下,顿时场面停滞住。
大失误。
戏班班长和领班连忙走上台前哈腰鞠躬向那位大人物道歉:“真是不好意思,督军大人,这孩子一紧张失误就……”“还请您原谅啊督军大人!”“向您赔罪了!”
然而台下大人物冷着脸,他身后伫立的一队人马迸发出强烈的怒意和战意。
刀枪要见血,谁也拦不住。
僵持局面中,一道偏中性的嗓音低道:“你们扰了我父亲的雅兴,那你们想怎么赔罪?”说话的人。明显出自督军的身旁——那位独生子的公子。
少年抱胸瞧着台上众人,目光带有那个阶层特有的高高在上。
“呃,这个……”班长踌躇。
反而领班张三一狠心,肥胖的身子不知哪来的敏捷身手转身自后台拿来一把火钳,反手二话不说捣入小胖的嘴里,男孩的惨叫传遍整个大院。
反应过来的还有目睹这幕的在场人。
“张三你……”似乎班长也料想不到他此举。
幕后师傅们僵着脸。
台上其余男孩们吓得面无血色,身子不停发抖。更有甚者吓得尖叫。
小胖嘴巴被倒腾出大量红色血液,染红了他胸前。他哭咽着低呜着嘴里却发出怪异的杂音。
这幕刺痛了女孩的眼睛——
“张三,你怎么敢……”激动的女孩被由后台攀附上来的毕于封一把抱住拖着往人后躲,“哥哥,他怎么敢……”“嘘。”少年捂住她嘴巴不停低哄,后者一个劲重复着‘他怎么敢’,眼眶通红且面容哀恸。
“哥哥……”
毕于封把她按在自己怀里,眼神盯着某处。不是他冷漠或不想管,而是他的心很小,小到只能保护一个人。
要收拾掉眼前摊子,必须有个人负责起这个意外。小胖注定要被牺牲掉。
只是张三的手段太过残忍。
见了血,终究扰了这位大人物的好心情。他皱眉挥手,这场意外便告此一段落。
小胖被戏班的人抬着下去,拭擦掉台上的血迹,台前的人马继续演戏——
厉安心觉得眼前一切有些荒诞。被抬下去的孩子宛若一个被损坏的不重要场景道具,少了它人们依旧可以面无表情继续这出戏的进行——
荒诞的黑色幽默片。
灵魂仿佛出窍,冷漠看待台上的人包括自己……每个人背后被牵扯着线,如同木偶任由人操控自己人生和性命,半点不由人。
幕落,她趴在少年肩上低喃:“哥哥,我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听说小胖被止血后就被送离了梅园,原居的衣物一同被扔个干干净净。男孩们对此事惊魂未定,瞥见那张床榻皆躲避般移开视线。
明明昨日之前,他们曾一同练习一同嬉笑。
如今包括她在内,菊园的学班里只剩下十四人。留下的,都是能忍之又忍的人。
班长和领班陪同督军在竹园用膳,戏台被拆下。过后师傅们看着他们叹息,让他们努力练习,尽快拥有登上台前的那一天。
可成为戏班正式成员就是好了的?毕于封心下冷嘲。
——怕是送死的开端吧。
两人刚走至一半,两名军装打扮的人堵住去路,“麻烦请这位和我们走一趟,督军公子有请。”
毕于封皱眉。
“我?”指着自己,女孩疑惑:“为什么督军公子会……”
“请吧,免得让公子久候。”一左一右站在她两旁,女孩茫然且有点无措望向身后,毕于封脸色难看。
“我是她哥哥,可以让我一道陪同前往吗?”
“不行,公子只见她一个人。”
两人背扛的枪支说明其强硬的态度。
眼睁睁看着女孩被带走,毕于封内心怒火前所未有的强烈,垂落一侧的拳头紧握。
假若不是那天……
不,不是那样他就遇不到阿心了。
只是,他终究弱小。
竹园西厢庭院和居所最大,经常被招待贵客而用。衣着华贵的少年坐在上首,眸色淡淡喝茶。
被带至这位督军公子的面前时,厉安心一脸茫然。
少年抬首,琥珀色的眼瞳闪烁着异色。
方才离台下有些距离看不清,眼下离得近了女孩才发现少年相貌长得极为优秀。和那位督军有七成的相似。
茶盏搁在案桌,他突然勾唇:“还记得我吗?”
“什么?”
大写的问号摆在她面上。
少年低低而笑,下一刻极快出手将她拽住自己鼻尖的距离,两两对视:“好好看清楚我是谁。”口吻不乏冷意。
“你……”
这种恶意的笑容。
回忆仿佛瞬间扭转至当日——“你……”惊讶震惊换来少年难得的情绪外露,半感慨道:“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啊。”余下唇舌的凉意令人打颤。
半年前,她跟随毕于封第一次外出采购厨房食物。梅园人多,且都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出来采购的东西很快消耗完毕,久而久之就变成毕于封固定带着她出来帮忙搬抬。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出门,女孩表现得很是兴奋。或是体谅她的心情,前面走着的毕于封的步伐始终不紧不慢。
刚巧他们出来那天是市场赶集的日子,熙熙攘攘的闹事和拥挤人群将两人隔开,与哥哥走散了的女孩成为了诸多不怀好意人士眼中的猎物。
厉安心不是真正的幼童,赶在那些人接近她之前撒脚跑了。
只是现场的人真的很多,陆续兜了好久的路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