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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大舅,请听我一言。”长生安抚的朝大陈氏看了一眼,接着说道:“大舅的心情我能理解,但爷爷刚走,奶奶难免悲痛,希望您理解一二,您且在这等一等,我跟奶奶商量一下。”
等王家大舅同意之后,长生跟大陈氏进了内屋。
“我是不会同意她改嫁的。”大陈氏接着说道:“这王氏不守妇道,我儿刚死,她就联系了娘家人撺掇着改嫁的事。”
长生一听是四婶王氏自己的意愿,当即说道:“奶奶,如今家里这样的情况,也养不下那么多人,四婶既然心都不在罗家了,又何必强留?”
大陈氏神色略微有所松动,沉思片刻说道:“那也不能让她这么容易就走了。”
长生没想到自己一个孙辈还要处理这样的婆媳问题,大陈氏和四婶王氏之间,显然是有些许嫌隙的,他不是古代人,自然没有逼着女人守节的想法,当即说道:“爷爷走了之后,人走茶凉,别人都避之不及,王家纵然有所求,但还是帮着爷爷抬棺,奶奶既然答应了他们,不妨就应允了吧,这事总归是我们理亏。”
长生见大陈氏仍然有些不愿意,便说道:“从来落井下石的多,雪中送炭的少,您留着四婶就为了争一口气,还不如好聚好散结一份善缘,罗家如今人丁单薄,王家人多势众,我们得罪了他们反而平白多了一个仇家。”
大陈氏听了这话,看着长生瘦弱的身板,终于下定了决心:“好,都听你的。”
一旁的屋子里传来一声轻响,长生透过拉开的门缝看见了一双黑黝黝的大眼睛。
罗欢欢。
这是四婶的女儿,今年不过五岁,也是四叔唯一的孩子。
小女孩站在门后面,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长生看得有些不忍,朝她招了招手,问道:“欢欢,你母亲要回娘家了,你以后,是愿意跟你娘在一起,还是跟哥哥和奶奶一起?”
大陈氏看着罗欢欢,眼神微动。
“欢欢是你罗家的孩子,你们别想赖掉,我可不要这小拖油瓶。”四婶王氏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破篮子,篮子里全是野菜。
闻言,罗欢欢哭得更凶了。
身材瘦弱、头发发黄的小姑娘并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长生看了更是心疼,将小姑娘抱了起来,轻轻的拍了两下。
“四婶不愿意就不愿意,何必说的那么难听。”长生有些不赞同的看向这位长辈。
王氏冷笑一声,说道:“罗家要不是因为你这丧门星,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我嫁过来的时候你们罗家有五十亩良田,如今只有三亩田地,如果不是为了给你这病秧子治病,罗家也不会倾家荡产。”
“你住嘴!”大陈氏呵斥道,她紧张的看向长生,生怕孙儿被话语伤了心。
第4章 康健
“老太太还怕我说吗?要不是为了治这个药罐子,罗家也不至于连丁银都拿不出来,我家那个死鬼也不至于平白没了性命!”王氏一想到这里,就咬牙切齿的恨,因为给罗长生买药的事,王氏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但这一家子就跟中了邪一样,不撞南墙不回头。
这个时代的徭役,是可以通过给官府缴纳丁银的方式免除苦力,但罗家家贫,无力负担丁银,而罗长生的父亲为了给他买药,拿了别家的丁银,顶了别家的徭役,虽然救了儿子的命,但到底还是丢了自己的命。
大陈氏气得脸都抽搐了,喝道:“你住嘴!回你的娘家去,赶紧回去!”
王氏冷哼一声,进了屋里将自己的衣物翻找出来,背着轻薄的包裹出了屋子。
离开之前,王氏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那篮子野菜,说道:“这一篮子野菜就当是送给你们的,以后我跟你们罗家再无干系。”
王氏离开却不是她说的这么容易,王家大舅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长生接过那张纸看了一下,那是一张切结书,保证王氏与罗家再无干系的证明材料,长生以罗家族长的身份在这份切结书上按了手印。
王家的人走了之后,整个罗家彻底安静了下来,长生提起那只野兔,说道:“我去县里将这兔子卖了吧。”
罗家缺钱,孝期本就不该见荤腥,长生这般说,大陈氏自然不反对。
“你跟你二婶一起,互相也有个照应。”大陈氏嘱咐道,男女有别,她何尝不知,只是长生身体瘦弱,她不放心他一个人出门。
长生看了一眼二婶赵氏,见她脸上露出难色,长生本有些不解,转念一想,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二叔走了好多年,二婶一直深居简出,就怕别人说闲话,古人又看重这些,如果这次一起去了县里,村子里的人难免会说三道四。
长生知道,古代人的嘴,是真的能逼死人的,立马说道:“我带着清清一起吧,二婶在家照顾您。”
见长生执意这般,大陈氏也只得同意。
罗家孙辈一共四女一男,长生上头还有个堂姐,是二婶的长女,七年前嫁给了邻村的一户人家的长子,长生下头有三个堂妹,二妹罗楚楚今年十岁,是三婶的女儿,如今在县里一家大户里做丫头,三妹罗清清是二婶的小女儿,四妹罗欢欢是四婶的女儿。
古代婴儿成活率低,罗家四兄弟每个人都有夭折的孩子,比如长生,他上头还没了一个胞姐。
罗家许是有些阴盛阳衰,四兄弟并不是没有生下儿子来,但大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未能活下去,女儿却大多都活了下来。
罗家所在的村子叫林家村,这村子里的人大多姓林,因而有这么个名称,林家村离县城很近,从林家村走到双凤县只需要半个时辰。
“可惜今天不是十五,不然能见二姐一面。”罗清清满脸可惜的说道。
二妹罗楚楚,在县里大户人家里做丫头,签的并非死契,而是活契,因而较为宽松,每月十五号,允许外出见见亲人。
长生安慰清清道:“过几天就是十五号了,到时候我们再来。”
长生心底却唏嘘,做人丫鬟,定然轻松不到哪里去,就算死了至亲,主家也不过允了罗楚楚一日假,时间到了还要继续上工。
一想到家徒四壁的罗家,长生这个族长就觉得任重道远。
因为迁就罗清清的缘故,兄妹俩走到县城耗费了大半个时辰,罗清清不是第一次到县城里来,熟门熟路的带着长生去了一条有不少食肆和酒楼的街道上。
“以前大伯经常上山打猎,打到了猎物就会卖给这家酒楼,然后再去隔壁一条街买药。”罗清清解释道。
长生闻言心下一酸,十分羡慕原身有这样一位爱他的父亲。
罗清清带着长生进了店里,熟门熟路就去了后院,见到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便开口说道:“郑掌柜,我们今天猎到了一只兔子,可新鲜着呢。”
罗清清人小,但却十分伶俐,说话间丝毫不带怯意。
郑掌柜看到她就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她身后跟着的长生,问道:“清清来了,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你大伯呢?这位小哥是?”
“我大伯走了。”罗清清有些难过,又指着长生解释道:“这是我哥哥,大伯的儿子。”
郑掌柜脸上顿时露出抱歉的神色,又问了前因后果,看向罗家兄妹的神色便又多了几分可怜。
“这只兔子,是罗小哥打到的吗?倒真是英雄出少年呢。”郑掌柜夸赞道。
长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家里如今守孝,见不得荤腥,家中多妇孺,生计十分艰难,想要卖了兔子换些米粮,好熬到秋收之时。”
此时普通猪肉二十文一斤,兔子肉虽然不常见,但却不一定卖的上价格,郑掌柜怜惜罗家境况,给了跟猪肉一样的价钱,最终这只兔子卖了一百二十文钱。
出了酒楼,罗清清直接带着长生去了一家米店,这几天不是野菜就是粟米糊糊,长生吃的很是痛苦,这粟米壳去的并不干净,口感也完全比不上现代的粟米,长生想着挣了点钱,自然是要买点细粮改善一下伙食。
但进了米店,便是一瓢冷水泼下。
大米四文一斤,也就是六十文一斗,他身上揣着的钱也不过能买两斗米。
而相较之下,粟米就十分便宜了,一斗粟米不过十文钱,省一点的话够一家人吃上十来天。
日子不是省出来的,长生心下想着还是要去山里找一找机会,当即拿银钱买了五斤大米和两斗粟米。
罗清清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哥哥,要是买了稻米回去,奶奶会不高兴的。”
罗清清年纪虽小,但因着聪明伶俐在家里很受看重,大人们做事也不太避着她,因而十分懂事,长生怜惜她的这份乖巧,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说道:“没事,哥哥心里有分寸。”
罗清清见他决定如此,也不再多劝,只是脸上到底挂着担忧的神色。
果不其然,回到家中大陈氏看到长生买回来的东西,脸色就沉了下来,当即不高兴的对着罗清清道:“是不是你要买的?家里什么情况,你竟然还这么不懂事!”
长生见她误解,赶忙解释,大陈氏脸色稍缓,只当是孙儿嘴馋了,叹息了几句便不再说了。
大陈氏这般重男轻女,罗清清却没有反驳什么,显然是习惯了,低下头来缓了片刻后又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一旁的二婶赵氏,显然也是习惯的,自己的女儿受了委屈也没有半分心疼,反而跟着瞪了罗清清一眼,责怪道:“你也不知道劝一劝!”
“二婶别怪她,清清劝过了,是我执意要这样,这段时间大家都累到了,不能见荤腥,也要吃点好的。”长生解释道,粟米便宜,但因着去壳不精,因而味道十分粗粝。
当晚,在长生的强烈要求下,一家人每人都分到了一碗较为浓稠的白米粥,大陈氏原本只想煮长生一个人的,或者在米粥里掺入粟米,但到底拗不过亲孙儿,一家人许久没吃过细粮,全都细嚼慢咽,小口小口的吃着,最后连锅底都被铲的干干净净。
第二日一早,长生吃过早饭之后就打算出门,大陈氏将他拦了下来。
“奶奶?”长生有些不解。
“你今日还要上山吗?”大陈氏问道。
“我想去山里看一看,看还能不能捡到猎物。”
见他又想上山,大陈氏百般不允,山中危险,长生又是独苗苗,大陈氏实在是不想经受任何风险。
“那天在灵堂昏了过去之后,半夜迷迷糊糊的见到了爷爷。”
“你爷爷给你托梦了?”大陈氏急切的问道。
长生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爷爷在梦里对我叮嘱了许多,说因他是九世善人,这一世本该享尽富贵荣华,但却中途出了变故,故而地府的大人准了他一个愿望。”
“你爷爷真的这么说?他许了什么愿望?”大陈氏追问道。
“梦里爷爷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许的愿望是要孙儿无病无灾,身体常健。”
长生脸上带着感动的神色,大陈氏见了便信了八分,追问道:“后来呢,后来如何?”
“后来就见一道金光缠绕在我身上,孙儿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身体也觉得轻了许多,昨天走了那么久的路,也一点都不觉得疲惫。”
世人都说病体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