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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微微一红,这才反应过来此刻没有戴着面纱,一时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又闻得他道:“夜里风寒,早些回去吧。”我愣愣的应了一声,他已纵身上马,掉头而去,留下一缕似有似无的幽香浮散在空气之中。
天气暖和起来后,用暖棚保护了一个冬日的丁香花密密匝匝的盛开了。院落里满地皆是纷纭可爱的花瓣,一眼望去,只觉得心也随之变得柔软起来。搬个躺椅置于树下,嗅着花香,闭目养神,极是惬意。只是完颜宗翰久久不归,到底是有些想他了。
午后小眯了会,感觉有些口渴,便欲起来倒水喝。谁知睁开眼时,见玲巧坐在床边望着我,脸颊上挂着淡淡的泪痕。她没想到我忽然醒来,怔了一下,忙转过身子抹眼泪。我坐起来问道:“谁给你委屈受了?”
她摇摇头,低眉轻声道:“看着你如今长大了,忽然想起了从前。”我默了一会儿,抬眼环顾四下,淡淡道:“玲巧姐,你可怪我认贼作父?”她回过头,怅然叹道:“起初是有这样想过,可如今两年过去了,早已想通了……生逢乱世,能活着已是最好。毕竟再有怨恨,凭我们这些女流之辈,也是无力改变分毫。”她顿了一顿,脸上已含了几分笑意,“况且当日你的命,还是那位金国元帅给救下来的。他对你又百般疼爱,我只希望咱们可以平平安安生活下去,如此再别无他想。早点忘记以往的深宫日子,那些日子……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放心做他的义女吧。以后,我也会忘记你是小七的……”
心下黯然,我握着她的手道:“可我总归是放心不下帝姬的。”自从我将玲巧带回来后,自由便越来越少,完颜宗翰明里虽未责怪我,却叮嘱了秀娥她们不可再让我随意进城。我亦不愿让她们难做,如此两三个月也难得上一次街,一个个嘴巴紧得厉害,眼睛看得牢牢的,想见她们分个神儿都难。
玲巧朝门外瞟了一眼,凑至我耳边说:“我上回同花涟进城买缎子时,打听到了浣衣院的方位。”我惊问:“真的?”她点点头,继续道:“一直寻不到机会告诉你,方才拖至今日。”
我一阵激动,正欲和她好好计划一番,却隐约听到门外有珠玉碰撞的清脆声。忙示意玲巧出去看看,若被谁听见了可就功亏一篑了。半会,玲巧走回来道:“没人在外面,你怕是听错了。”我轻轻吐了一口气,但愿是自己听错了。
方入夏时,花涟和秀娥便带我进城选料子作衣裳。原本是没这个必要的,以往都是她们负责裁制新衣,式样花色也挺合我意,所以给什么穿什么。这次完全是为了进城而找的借口,没想到秀娥很爽利的就答应了,很是令我感到意外。难不成是我这两年一直表现得很老实,她们对我放心了么。
出门时花涟照例取了面纱来,一面笑道:“这面纱可要戴好了,不然被哪个公子哥瞧上了,以后可就麻烦了。”我脸上飞红,却也不禁生出几分好奇来。快两年未见着完颜宗翰了,不知他回来后,看见现在的我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几年前说的话,依旧盘旋在我的脑海中:“是男人都会有贪恋美色之心。”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生出几分担心来。虽然如今木已成舟,我也渐渐安定下来,只想着好好过日子,每天有饭吃、有书看。可万一哪天,他要把我变成他的妻妾,该怎么办?
看来,我是该多多操心这个问题了。
一路上和玲巧状若无心的往浣衣院方向走去,幸好那附近有家汉人开的铺子,这才没让花涟她们生出怀疑。只是头顶着大太阳,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各式各样的语言灌入耳中,脑袋是一片昏昏胀胀。
拐进一条僻静的小道,方见一家门饰古雅的店铺隐匿在闹市之中。秀娥说这家何记布庄在会宁开了差不多五年了,店主一家三姐妹原来都是苏州的绣娘。虽然地方偏了些,但在女真贵族圈子里很有名气。她们从中原进货好似很有一套门路,什么蜀锦、苏缎这些上上乘衣料,她们也是常年供给很少断歇。不少太太小姐们都是这家的老顾客,我现在穿的这身衣裳就是在这里制成的。
一踏进店铺,便觉得舒爽凉快,墙角处的大水缸里湃着新鲜的瓜果,香气清新宜人,又不似大多香料那般刺鼻。店里的陈设以精巧雅致为主,无过多花哨装饰。只是通往内堂处摆放着一紫檀牡丹刺绣屏风,表明了这是家高档服装店。
柜台后面坐着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妇,她应是认得花涟,十分热情地请了我们坐下,又吩咐下人上茶。秀娥笑道:“你们家女儿呢?怎么不见她在店里?”她吟吟笑回道:“她哪里坐得住,准是和那些猴孩子们玩儿去了。”说完又将目光投向我来,问道:“可是给这位小娘子选料子?”
花涟在一旁带着我翻看布料,道:“可不是嘛,近来有没有新式样?”她笑应一声,转身拉开一镂空雕花柜门,语气颇有几分得意,“这批蜀锦是两日前才到的,昨日已被买走了不少。剩下的是些色彩清雅的料子,想来应是最合小娘子心意。”
我点点头,上前扫了一眼,指着一块樱紫色莲纹锦笑道:“我喜欢这块。”玲巧凑过来看了几眼,眨着眼睛道:“旁边那块宝石蓝的也很漂亮啊。”我抿嘴一笑,自顾欣赏着说:“樱紫色很温柔。”
秀娥拍了拍玲巧道:“小娘子长大了。”我羞得嗔她一眼,正欲反驳,两个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少女走了进来。只闻得一阵咯咯大笑,穿绿色衣裳的高声道:“何妙青,快把最新的料子拿给我看看!”我不禁皱眉,哪家的小娘子如此没有涵养,年纪轻轻却直呼老板娘的姓名。侧头细看,脸色顿时一暗,竟是塔塔乌!
她显然也看见了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一抹傲慢的神色浮在面上,“真是晦气。”她身旁还有个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中上等姿色,双唇纤薄如一根线似的。神情同样是倨傲,此刻正疑惑的朝我望过来。
淡淡的瞥了塔塔乌一眼,低头继续忙我的事儿。虽然很想回瞪她一眼,但一想到她是现今金国皇后唐括氏的表侄女,便还是忍着的好,不愿徒惹是非。秀娥和花涟一同上前行了礼,我才知那姑娘是完颜宗翰的女儿图克娜,不免回头又打量了她几眼。怪不得趾高气扬的,和她老爹一个样。
塔塔乌扭着她那水桶般的粗腰走了过来,低头斜睨了一眼我选的那块料子,随即朝图克娜笑说:“快过来,这块樱紫色的莲纹锦多配你。”何妙青干笑几声,神色为难的说:“这位小娘子已经看中了这块料子,您再看看别的吧,那块牡丹花开的也不错啊。”
塔塔乌轻笑一声,面带嘲讽盯着我道:“颜歌啊颜歌,你天天蒙着脸不就是因为长得难看么?既然如此又何必再花心思挑衣裳,穿得再好也是无济于事!”图克娜“啊”的叫了一声,看着我讶异道:“你就是我爹爹带回来的中原人?”
秀娥和花涟有些尴尬,陪笑道:“还未介绍——”秀娥话音未落,图克娜投向我的目光已多了分嫌恶和嫉恨,“怪不得爹爹前些年总是往京郊别苑跑,汉人都是不要脸的狐媚东西!”
我顿时恼羞成怒,真是忍无可忍,让你们几分,马上就得寸进尺了,把我们在场的全给骂了,“你再说一遍试试!”
秀娥再有不悦,也怕事情闹大开来,忙和花涟一起将我拉开,又好言好语地调解起来。玲巧一脸愤怒的护在我身前,厉声斥道:“我家小娘子的尊贵怕是整个金国都无人可及——”
我吓了一跳,玲巧这是何意?秀娥目光复杂的看我一眼,随即蓄了一抹谦卑的笑意向图克娜说:“元帅回京后,届时会把我家小娘子带回府中同住,以后大家相处的时日还长着呢。”说着又故作担忧的望着我道:“小娘子气色很是不好,莫是被热气打了头?万一传至元帅耳中,可就麻烦了。上回小娘子风寒,元帅竟从军中赶了回来,差点没砍了奴婢们的头。”
图克娜起先还是一副要和我拼命的表情,听完后不可思议的看我一眼,气焰顿时也消了很多,脸上生出些不易察觉的怯意。塔塔乌扶着她出声道:“犯不着跟她生气,说她狐媚还是抬举了她!”旋即提起嘴角,冷笑道:“今儿我可要定了这块料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抢,我轻哼一声,毫不客气的打开了她的爪子。玲巧忽然在身后戳了戳我,我心中霎时一动,飞快地将料子揣进怀中,拔腿便朝门外飞奔,留下一句戏谑笑语:“想要便来抢啊!”
第014章 浣衣院真相
顾不得秀娥和花涟的惊呼声,我如同逃命之人般四处乱窜。街上人多路窄,我轻巧的穿过两条大街,而那些侍卫们可就追的不容易了。塔塔乌应是没有追来,她不过是想和我抬杠,并非真的喜欢那块料子。这样的人啊,她不累我都累啊!
心中粗略记得玲巧跟我描述的浣衣院方位,再往前走两百米应该就是了。幸亏她刚才提醒了我,不然就被怒火烧得忘了正事。不过也得感谢塔塔乌和图克娜,给我制造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用再苦想该如何离开秀娥的视线。
只觉得快要走出了会宁城,方在一片荒凉之地见到一群房屋瓦舍。说是荒凉,因为附近没有商铺酒楼、小摊小贩,但不时有三五成群的男人进进出出。我心头萦绕着一个问题:这是金国浣衣院吗?为何有这么多的男人在。
有人叫我,回过头,玲巧气喘吁吁的追了上来,“小娘子腿脚可真是麻利……玲巧可是快要累死了……”我拍拍她的背问道:“其他人没跟来吧?”
她点了点头道:“大家是分开着找。”说着又瞟了眼四周,脸上也是露着丝丝惊讶,脱口道:“这么多男人,倒像是金兵们的校场。”我努嘴问道:“是不是你消息有误?”她摇头,伸着脖子看了几眼,自言自语道:“问了三个人,都说在这里。不过……他们对于我打听浣衣院很是吃惊和不解,一开始都不愿说呢。”
忽然想起一事,我纳闷道:“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玲巧愣了一下,随口笑道:“嘻嘻,吓唬她们的。”
我“噢”了一声,忽有两个身着军服的女真人往这边走来,神采飞扬,眉眼俱笑,只是给人一种极其恶心的感觉。其中一个用女真话呲牙笑道:“这大宋女人的滋味就是不同,下回叫上哥几个都来爽爽!”
我震惊的瘫坐在地上,玲巧吓了一跳,扶着我焦急问:“小娘子,他们说了什么?你怎么……小娘子,你别吓我啊!”我心中惊惧,虽然我只会了七八成女真话,可刚刚那句话却是从前在军营里听过数次,我又岂会不明白其中含意。
哆哆嗦嗦的看了玲巧一眼,忽然明白了为何旁人对浣衣院讳莫如深。一个个满脸淫笑的男人勾肩搭背而去,我抑着发颤的声音道:“这浣衣院……其实是个军妓营……”
玲巧脸色顿时煞白,猛地直起身子,咬着牙难以置信的与我对视。短暂的沉默,只闻得彼此心跳凌乱,呼吸急促而又沉重。
远处一声惊呼:“小娘子在那里!”我怔怔的转过身子,秀娥带着花涟、泰阿丹急奔而来。三人见我呆坐在地上,皆是一副惶然之色。被她们小心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