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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案件的物证是一台韦伯斯特钢丝录音机。
正是先前陆淮在纪曼青的囚车上放置的。
董鸿昌并不清楚这台录音机中是什么内容。
直到录音开始播放,纪曼青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董鸿昌,这些年来,你杀了多少人。”
董鸿昌的面色顿时一沉。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晚上,他在上海杀了纪曼青。
“你在北平刻意制造动乱,引发政府恐慌。”
“在上海制造中毒事件。”
“……”
听到这里,董鸿昌的表情竟带了几分灰败。
他已经明白,这一场斗争,他终究还是输了。
录音机继续传出纪曼青的话:“还有,你暗杀陆宗霆那么多次。”
“到头来,你却处处被陆家控制。”
紧接着,董鸿昌的声音响起:“纪曼青,不要试图惹怒我。”
纪曼青:“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就不怕遭报应吗?”
董鸿昌竟笑了一声:“那么多人死了又如何?”
“为了成就我的大业,他们死不足惜。”
“……”
在北平的大理院,董鸿昌的心逐渐变得冰冷。
他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方才录音机中的对话已经证明了那些事情全是他做的。
字字句句,全部都是董鸿昌自己亲口承认的。
人证物证俱在,况且,他寻的靠山也适时放弃了他。
他已没有任何反驳的可能性。
最后,审判长做了判决。
董鸿昌被判死刑,而莫清寒则判了缓刑,他会暂时关押在北平监狱,两年后再执行死刑。
三省督军董鸿昌涉嫌扰乱上海治安,杀害无辜人命的案子,终于落下帷幕。
董鸿昌和莫清寒被押送离开了。
……
董鸿昌违法的事情被揭露,北平政府宣布上海的监管权交给陆淮。
死刑已经执行。
董鸿昌死在一个安静又晴朗的冬日。
几天后,北平又下雪了。
突如其来的大雪纷纷扬扬,干燥洁白的雪覆盖了整个北平城。
一辆黑色的汽车驶进了北平最高防守的监狱。
陆淮和叶楚去了一趟监狱。
他们什么都没有带,只是去看望莫清寒。
莫清寒已经被收押入狱。
据狱卒说,他的行为一直很安分。
不像政府所提点的那样,他是一个极为残忍的罪犯。
一番打点后,莫清寒被带到了探望室。
陆淮和叶楚看着莫清寒走进来,他的身形似乎消瘦了许多。
他们中间隔着一层透明的玻璃。
将先前的仇恨和复杂的情绪全都隔绝了起来。
莫清寒抬起头来,视线扫过两人的脸。
他的语气镇定:“我知道,会来看我的人只有你们。”
莫清寒的目光很平静。
探望室中只有他们三人,空旷沉寂。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近也不远。
声音不重,却又能听得极为清楚。
从前的斗争,曾经的恨之入骨,此刻已经显得不太重要了。
莫清寒开了口:“你们有什么话要说吗?”
无论是陆淮和叶楚,还是莫清寒,心中都清楚一件事。
他们虽共同合作过,但始终无法真正坦诚。
陆淮声线沉沉:“你有什么想交代的事情吗?”
莫清寒沉思片刻:“把我的尸体带回固城。”
陆淮不假思索:“好。”
他已经明白莫清寒所做的决定了。
按照莫清寒的性子,他不会在监狱中再度过两年的牢狱生涯。
在死刑执行以前,他的生与死,必然是自己做的决定。
三人沉默着,一时无言。
尽管探望室的门紧闭着,却仿佛能感受到外面冬日大雪的寂静。
寒冷蔓延过来,将房间里的空气冻得更加冰冷。
过了半晌,狱卒敲门进来:“时间到了。”
陆淮和叶楚最后看了莫清寒一眼。
他们没有多说,转身走向门口。
莫清寒思索再三,才开了口。
“陆淮,叶楚。”
陆淮停下步子,叶楚转过身来。
他们望着莫清寒。
莫清寒面对着透明的玻璃。
他开了口,说了一句:“对不起。”
莫清寒的确被董鸿昌设计,他觉得多年来看不清真相的自己可悲,却也承认他曾犯下的罪孽。
在这个世上,他早已没有留恋的希望。
选择死,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三人继续沉默地凝视着,目光仿佛穿透了多年的仇恨。
思绪渐沉,神色晦暗。
直到莫清寒被狱卒带走。
……
陆淮和叶楚在北平留了一段时间。
几日后,监狱中传来了消息。
莫清寒在狱中自杀。
此事已经在他们两人的预料之内。
陆淮和叶楚又去了一趟北平监狱,狱卒带他们去见了莫清寒的尸体。
他的面容平静,似乎已经原谅了命运所有的不公。
按照莫清寒的要求,他们将他的尸体带回了固城。
陆淮和叶楚抵达固城的时候,天又开始落雪了。
他们下了车,鼻间尽是湿冷的气息。
莫清寒被安葬在了固城。
他在这里出生、成长,最后也想留在这里。
固城那样安静,一如往常。
他们站在莫清寒的墓前。
心中空空落落的。
无论是董鸿昌,莫清寒,还是陆淮和叶楚,这几个人都用自己的方法,走上了复仇之路。
但最终决定命运的,始终是个人的选择。
仇恨让他们前行,但有时候,仇恨也会令人遮蔽双眼,善恶不分。
在复仇路上,不能被仇恨的黑暗面所吞噬。
这是陆淮和叶楚坚持的信念。
固城的天很蓝,蓝得清澈又纯净。
丝丝缕缕的浮云,被风吹散。
皑皑白雪覆盖着固城。
风猛地刮了过来,冰冷又寒冽。
仇恨消散,如过眼的云烟。
从此以后,陆淮和叶楚将不再被前世的仇恨所困。
曾经尝过噬骨的、灼心的疼痛,那些伤口也已经愈合。
他们牵着手,抬头看着雪花下落。
大雪纷飞的冬季。
伴随着簌簌雪声,整个世界干净至极。
宛若新生。
第324章
上海。
天气晴好; 日光祥和又安定。
陆淮和叶楚回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赶到了上海特工总站。
他们走进据点; 再进入那条密道。
漆黑的走道被灯光照亮。
即便如此; 叶楚仍是觉得这一路仿佛格外漫长。
他们进了一个房间。
罂粟一直在上海特工总站等待。
她已经得知了董鸿昌和莫清寒在北平死亡的事情。
“回来了?”
陆淮和叶楚对视了一眼,决定一同告诉她。
陆淮开了口:“190号特工罂粟; 你有一个新的任务。”
罂粟怔了一怔; 她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陆淮:“从此以后,你不必再叫罂粟这个名字。”
罂粟心下一紧;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事。
叶楚一字一句,极为认真:“你将回到叶家; 恢复你的身份。”
罂粟的鼻子一酸。
今日开始; 她离开了四处奔波的生活。
叶楚走了过去; 抱住了罂粟。
轻柔声线响在罂粟的耳畔:“一切都结束了。”
她的声音极轻极缓,被寂静所包围。
半个月后,叶家有一件喜事。
上海滩的人都知道了; 失踪多年的叶家大小姐回家。
叶姒多年来一直在戴士南司令身边工作。
但由于她的身份敏感,执行多项任务; 不能归家。
叶姒曾是特工的事,被叶家完全保密。
她回到叶家,重新拥有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
阿越仍留在上海。
董鸿昌已死的消息传到了他耳中; 他始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他们。
上海的夜晚,悄然寂静。
阿越坐在灯下,温暖的光线淡淡地笼罩着房间。
他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证件。
阿越翻开了证件,上头印着白底黑字。
他清澈的眼中陡然亮起细小的光。
在他的身份证明上; 一直留着陆越的名字。
阿越轻轻将其合起,动作珍重。
这个名字就像是他和陆淮叶楚之间隐秘的联系。
过了一阵子,阿越存了一笔钱。
最后,他决定去巴黎念书。
阿越一直都没有忘记叶楚说过的话。
她曾带他去了学堂,让他不要放弃学习。
阿越没有通知任何人,独自离开了上海。
他坐在去往巴黎的飞机上,看到厚重又洁白的云层。
到了巴黎后,他会勤工俭学,完成学业。
阿越的去意已决。
如果有机会,他们会再相见的。
……
两年后。
一封国际信件漂洋过海,寄到了督军府。
接了信的下人,细细看着信封。
“夫人,有您的一封信。”
“上面的字……”下人一边走一边辨认,“似乎是法文。”
叶楚从客厅走出来,接过下人手中的信。
晨光透过疏朗树影,将信封映亮。
叶楚扫视了一眼,目光专注。
这是从法兰西寄过来的。
叶楚心神一凛。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下方的署名上。
那个名字,她最为眼熟不过。
陆越。
叶楚快步走上楼梯,进了书房。
合上门后,手心已经冰冷。
拆开信的时候,她的手不由得微微颤抖。
叶楚认真地看着信,阿越的字迹向来没有改变。
姐姐,原谅我这么久才给你写信。
我现在已经是索邦大学的新生……
阿越仔细讲了他这两年全新的生活。
绝口不提从前的事情。
叶楚牵起唇角。
嘴边一抹笑意,无法遮掩。
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落在素白的信纸上。
像一只晚归的飞鸟,最终仍回了家。
……
几年后。
一艘邮轮破开了沉寂的海面,平缓地行驶。
大海在深蓝色的夜幕之下,显得幽暗又深沉。
邮轮的目的地是法兰西。
陆淮和叶楚站在甲板上,视线飘向远方。
此时的海,仿佛头顶的星空一样,平静极了。
在他们的旅行结束后,正好能赶上阿越的毕业典礼。
叶楚扭头看去:“今天是什么日期?”
“5月20日。”
离轮船抵达法兰西,还有半个月。
他们都知道,阿越离开上海,只是想用更好的样子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几年发生了很多事情。
叶楚感慨万千,思绪沉沉。
正如她所希望的那样。
前世无辜枉死的那些人,今生都避免了那样的结局。
她和陆淮也一样。
曾经因为仇恨而留下的遗憾,早已经消弭。
现在也拥有了崭新的人生。
察觉到叶楚的情绪,陆淮俯下身,对上她的视线。
他忽的一笑。
然后,吻了下来。
前世的秘密,都被藏进了这一个绵长的吻中。
命运曾经对他们很残忍,彼此相爱,却只能克制。
同时,他们也是幸运的。
此刻的相拥,真实又确切。
就像当时陆淮许下的那个心愿。
若有来生,绝不会放开对方的手。
头顶之上,是明亮的星空。
星星闪烁着,一直蔓延到没有尽头的远方。
仿佛陆淮和叶楚的人生。
漫漫长路,一起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