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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的。
赵老四等了一会儿,才顺着出城的人流出来了。
一出城门,四野白茫茫一片,眼前顿时开阔起来,胸中也觉得敞亮许多。
赶着小毛驴,赵老四心情不错,路上有那顺路的人想搭车,他也都让人坐,到进入仙泉县后,暗里一算,这一路上顺路搭的人,一文二文的竟也让他赚了将近四十文。
搭车的大多是有事不得不出门的短途行人,给一文或是两文能省跑那么一段不好走的雪路,这些人都是很乐意的,给钱时给得特别痛快。
赵老四算着这一路上多赚的钱,心里也特别痛快,经过县里的主干街道时,看见还有冒雪卖那萝卜菜掺肉馅的烧饼的,都是现打现烤的,他就过去买了四个。
两文钱一个,馅儿给填得足足的,赵老四让用油纸包了再往车上他那搭链里一装,就扬起鞭子赶着小毛驴哒哒哒地离开了。
上次回家休了吴氏后,他就让老娘和五弟搬到他家住着去了,反正屋子够,以后便是再娶了,赵老四也没准备让娘和五弟再回大哥家住。
其实相比起来,大哥比他们兄弟几个对娘都要孝顺得多,但大哥家孩子也多,便是比他们对娘孝顺,还是没少让娘受委屈。
还有五弟,跟着娘住在大哥家,这么大了还跟娘挤一个屋住,又不知受了多少不为人所知的委屈呢。
想到这些,赵老四就觉得自己混蛋,光顾着过自己的日子,其他的什么也不多关心一下,只每个月给娘那一点钱,够什么?
天空渐渐变成深蓝的暗色,赵老四不敢再多想,专心地看着前面的路,走着走着,就看见前面那路边有一个黑点。
一开始还在想这都快黑了谁还在漫天地里走呢,等走近了,越看越是熟悉,那人听到身后有嘎吱嘎吱的踩雪声,这时也回头看了一眼。
“四哥?”
“治国?”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赵老四看着膝盖以下都是雪的兄弟,忙跳下来驴车,道:“快坐车上来。你这是到哪儿去了?”
说着从车上的油纸下摸出一个捋掉籽的高粱穗子扎成的疙瘩,递给赵治国:“打一打。”
“四哥,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赵治国坐在车的另一边,边拍打着腿上的雪边说道:“我刚就听见驴叫了,还想着如果顺路就搭个顺风车呢。”
听五弟这说话的声音里都打着冷颤,赵老四忙把褡裢里的热乎烧饼拿出来,塞到他手里:“吃吧,待会儿经过村庄时下去到人家讨一壶热水。看给你冻成啥样了,怎么这大雪天出门?那也坐个车啊。”
“这不是有事儿吗?”赵治国咬了一口还有些烫嘴的烧饼,直说香,吃了好几口,肚子里见着热乎气儿了,才接着说道:“我想改个名字,来回在镇里和县里跑好几趟了。主要是我之前已经考过秀才了,这改起来便比较麻烦,手里的那点钱全都买礼物孝敬人去了,我想着县里离家也不远,走路不过两个时辰,就没坐车。”
“跟娘要点也不能这么大雪天走路啊”,赵老四有些心疼兄弟,“这要是冻成老寒腿,以后可有你受的。对了,好好的改啥名。”
赵治国哈哈一笑,“改个好名呗。算命的都说改名就是改命,我这不是想改个有出息的名字?”
“治国这名儿还不出息?”赵老四非常不理解这话,“咱们五个就你这名字大气,都治国去了,你还想咋改。”
“改成了安国了”,赵治国笑道,“四哥,赵安国,这名字怎么样?”
“安国,赵安国”,赵老四重复着念了两遍,说道,“确实比赵治国敞亮,改好了?不用再往县里跑了?”
“不用跑了”,赵治国,不,现在已经是赵安国了,笑着道:“现在我只用沉下心来再学八个月,这名字改得好不好的,就看来年秋闱我能考得怎么样了。”
“怎么的”,赵老四笑道,“秋闱考得不好了,还想把名字改过来?”
“那不能”,赵安国摆手,将手里没剩多少的烧饼一口吃了,“秋闱考不成,我便改行。”
“改什么行,学了这么多年,怎么也得多考几次”,赵老四的声音很坚定,“真到那时候,赶考的钱哥都给你出了。实在不行,再说别的。不过啊治,安国,你年纪不小了,亲事还是得放在举业前面。反正你也考上秀才了,找个好姑娘还是很容易的,听哥的,今年就好好相见几个姑娘。”
赵安国没接这个话,将话题转到了别处,“佳儿前天自个偷偷跑到吴家去了,我跟娘去叫,吴家人只不叫见,先前都说不养这孩子,闹着拿了四哥的钱,这时候又哄着孩子仇视这边,实在让人不知道怎么办。后来是娘又叫上咱大哥二哥三哥还有村长,才把佳儿给带回来的。”
这个话题让刚才那轻松的气氛沉重下来,赵老四沉默着,好半晌才道:“那丫头如果还是闹,我就给她娘送过去。愿意跟她娘她姥娘亲近,那就叫她去亲近,能亲近成一家人,我这个当爹的也放心。亲近不成了,我再接回来养着。”
赵安国只能劝道:“等长大了,孩子就懂事了。四哥你别愁。”
“我不愁”,赵老四笑道,“这日子反正我过着比以前是有盼头了,说实话,哥这心里挺想要个儿子的。再过一年,攒够了钱再娶一个,说不定能给我传香火的儿子就来了。”
兄弟两个又成了说说笑笑的,不觉得过多大会儿,就到了赵家村。
家里还亮着灯,赵安国就道:“娘这肯定是等着我呢,看见四哥也回来了,不定多高兴…”
第092章 烤红薯
家里还亮着灯,赵安国就道:“娘这肯定是等着我呢,看见四哥也回来了,不定多高兴…”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哭声,“你就是想给小叔霸占我家才撺掇着我爹休了我娘的。”
一听,赵老四顿时气得抬脚将虚掩着的大门踹开了,海大娘听见动静忙从屋里出来,一见是两位老爷回来了,就说:“你们兄弟两个快来看看吧,老太太被气得不轻。”
她这一个老婆子根本都劝不住啊。
屋子里赵佳儿的声音还在继续,“你和小叔不走,我还回我姥姥家去,你们不喜欢我娘不就是我娘只生了我没生儿子吗?那我也走,也不在我家好了。都给你腾地方去!”
“娘”,赵老四大步到屋里,就见他娘气得手直哆嗦,指着一旁梗着脖子的女儿说不出一个字来,当即就怒了,让五弟扶老娘到一边,他转头看着女儿道:“想去你姥家?收拾东西去吧,我这就送你过去。”
“爹,你怎么这样”,赵佳儿一时怕一时恼,“人家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现在还没后娘的,你就不要我了?我想我娘。”
说着就呜呜啦啦哭起来。
赵老四只沉着脸,“这话你是跟谁学的?吴氏,我早就休了,你哪来的娘?这么想跟着吴氏,我不会拦着。只是你真过去了,爹是不会再管你一分的。”
虽然心里知道不可能放着亲生女儿不管,赵老四此时的话还是说得非常斩钉截铁。
赵佳儿看看她爹难看的脸色,心里一阵一阵地害怕,一方面真地怕她爹以后都不再管她,另一方面又想起在姥姥家听那些表姐表妹说的,有了后娘就有后爹的话,有了后娘的时候爹不是照样不管她了吗?
所以不如趁现在什么女人都没有的时候闹开,说不定就像姥姥和娘说的,爹看家里没个女人过得不成样子,就又去接娘回来了。
这么想着,赵佳儿哭着反驳道:“你嫌弃我是个女儿,早就不想要了吧,干嘛要拿我娘说事?我娘再不好,这些年你在外,家里哪儿不是我娘照看的?你休我娘,就是给乐家那两个搅家精……”
啪!
赵佳儿的话被一个巴掌声打断,赵老四看着这个才不到九岁的女儿,满脸失望:“好的你不学,吴家那一套不讲理的,你学的倒是快。”
“四哥”,赵安国上前拦住了,“姑娘家大了,不能打,有话慢慢说。”
旁边的赵老太太哼了声,“爹孬孬一个,娘怂怂一窝,这话再没错的,幸亏那吴氏只生了这一个。”
“娘…”赵安国无奈地喊了一声,后面的您少说两句还没说出来,那边愣愣地捂着脸颊的赵佳儿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哭着还说:“爹,你打我!这还没后娘呢,你就打我。”
然后又恨恨地看向赵老太太和赵治国,“把我家搅和成现在这样,你们高兴了吧。”
赵治国听着这质问,有些头疼,侄女的性子的确有不少的问题,凡事不讲理只把过错往别人身上推,这以后只怕又是一个吴氏。
赵老四却没再听女儿忤逆长辈的意思,拉着她到了外面,指着她的屋子道:“回屋去。想回吴家,那把你的东西收拾好,爹明天就送你过去。只是佳儿,你过去吴家了,就别想再回这个家来,我只当没有过你这个女儿。”
赵佳儿想张口说话,但对上她爹含着决绝的眼神时,却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了。
她看得出来,她爹这话说得是真的,只要她坚持去吴家找娘,她爹真能把她扔在那里再也不管她。
赵佳儿虽然才八九岁,但一些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到姥姥家,那就是寄人篱下,想做什么都得摆出好脸来求人。然而在亲生父亲身边却不一样,她爹管她的吃喝穿用,那都是天经地义的。
见女儿垂下了脑袋,赵老四的语气没缓和半分,“别觉得你爹我只是说出来吓唬你,好好想想吧。如果还想在家,你就给我安安生生的,往后再敢跟你奶奶大呼小叫,也不是一个巴掌能了的事。”
赵佳儿抽噎一声,扭身跑到她屋里,哐嘡一声就把门甩上了。
赵老四叹口气,余光见赵安国出来了,说道:“这孩子,被她娘带歪了,说那些话,你可别放在心上。”
“不会”,赵安国笑道,“我一个做叔叔的,能跟孩子一样吗?只是四哥,娘让我跟你说,明儿个我们还是搬回大哥家去。不是介意佳儿那些话,而是娘觉得一个孩子都会想我这是想占你家的屋子,那就更别说旁的大人了,为名声计,我们还是搬回去比较好。家里有海大娘跟佳儿作伴,娘是放心的。”
赵老四听罢,沉默了会儿,点头道:“那行吧。”
晨起,空中已经没了飘扬的雪花,只是天依旧阴沉沉的,赵老四起来时,海大娘已经在做着早饭了,见他起来,就出来说道:“老爷,五老爷和老太太天不亮那会儿就起来了,说是今天还有事要办,早早地便走了。”
赵老四点点头,知道他娘这嘴上说不生气,心里还是气的,便想着吃过早饭到镇上割两斤羊肉,去大哥家商量一下以后让老娘和五弟住在他家的事。
边想着这些边去打洗脸水,就听那海大娘道:“老爷,你这再娶,想娶个什么样的?可有什么要求?”
“没什么要求,只要勤快、踏实、顾家就行”,赵老四说着笑了,问道:“怎么,海大娘您有合适的人?”
海大娘坐回去烧着火,说道:“还真有个合适的姑娘想给你说一说,只是老爷别觉得我有私心才好。”
“说说”,赵老四也不矫情,洗了把脸,“虽说我想攒些银子再娶,不过这有合适的,那也不能错过了。”
海大娘笑了笑,“那姑娘是我那口子本家的一个远房侄女,就住在离咱们这里十余里的小田村,她家因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