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柳向学招呼着众人入座,随即心情极好地对站在众人后面的范懿道:“范兄,你来坐今日的主位。”
好些跟柳向学交情不错的人都知道他的安排,此时也都笑着起哄:“范兄,快请入座。”
范懿知道不把他羞辱得灰头土脸这些人是不会放过他的,索性顺从他们的意思,径自坐了主座。
戏台上响起锣声时,十几个白色滚边绿色衣衫的丫头端着酒菜连贯而入,她们的姿色比那些紫色衣衫的姑娘要稍逊一些,不过也都可算是清秀佳人了。
乐轻悠跟方宴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看到此种排场,不由暗暗咋舌,果真是太平盛世气象,一个小县城中的青楼竟也有如此排场。
正想着,过来送酒菜的婢女给她面前放了两碟精致的蝴蝶糕点和一壶清茶,乐轻悠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
婢女笑笑,低声道:“妈妈特意吩咐的,小公子慢用”,完了低头躬身告退。
方宴拈起一块糕点看了看,送到乐轻悠嘴里:“干净的,跑了一下午了,多少吃点。”
虽然方宴说是干净的,乐轻悠还是觉得吃了一嘴的脂粉气,刚咽下去就忙端起茶喝一口冲冲。
乐巍见了,不由笑道:“看你还要不要来这种地方。”
乐轻悠说得很是光明正大,“哥哥们来过的地方,我也得看看啊。”
话还未落下,只听前面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乐峻抬头问道:“前面怎么了?”
孟鲤凑过来,脸上犹带几分惊悚:“戏台上那个花旦,是范懿他姐啊。”
“什么?”想起那次听到的柳向学在县学门口指范懿的话,乐峻差点脱口问出来:范懿他姐不是做了柳家的妾吗?
乐巍咳了一声,乐峻意识到话不能这么直接问出来,忙改口道:“柳向学和范懿有什么过节,要这么羞辱他?”
孟鲤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前些日子听到的一些内情,坐在他们前排的人就转回头,压低声音道:“范懿他姐勾引了柳老爷,还怀上了身孕,得到应有的妾位后还不安分,直接把柳夫人给气病了。后来不知怎么的,范懿他姐流产了,听说这女人为进柳府享福,不惜自入贱籍,然后柳向学一恼,就给人弄到这地方来了。范懿嫌丢人,早跟他姐断了关系。”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乐轻悠却听出不少波澜,这其中恐怕谁都不无辜,只说范懿的姐姐,如果她是被迫入的柳府,范懿不可能一点都不管地任由亲姐姐被卖到这种地方吧。
心里这么想,面上乐轻悠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她和哥哥跟范懿都不熟,真没管的立场和必要。
虽然直觉着范懿如今的处境挺难的。
前面,柳向学正端起一杯酒敬向范懿,“范兄,你觉得这个扮演名妓的花旦如何啊?”
范懿尽量保持着面色平常,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握住,以指掐掌,他没说话,只是展开右手端起面前的酒杯回以一敬,然后干了杯中酒。
“范兄家境贫寒,想必也没钱来这销金窟,我这话纯是白问啊”,柳向学说着示意旁边的侍婢重新斟酒,“我自罚一杯。”
眼见范懿依旧神色如常,柳向学暗里冷笑:果真家学渊源,范家姐弟一个比一个厚脸皮,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厚脸皮,一个到他府中做绣活的姑娘怎么能摸到他爹床上去?
但是今个儿不把范懿的面子扯到地上踩,他就不姓柳,目光落在戏台上的范氏身上,他露出畅快的笑意。
亏得范氏是个吃不得苦的人,要不然这一招走下来反而要把自己搞成个恶人。
第142章 赏梅
锣鼓消歇时,乐轻悠都以为戏要结束了,却不料前面又来一出大戏,戏台上的那个据孟鲤说是范懿姐姐的花旦突然从那几尺高的戏台上跃下来,跑到第一排的范懿面前,猛地跪下来,大声哭道:“懿儿,你救姐姐一救吧。”
随着她这突然动作的是都从座位上站立起来的人,乐轻悠和坐在后排的三个哥哥就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了,她想站起来时,手就被方宴拉住。
乐轻悠只好乖乖地坐着。
乐巍看了看前面,低声道:“我们回去吧,失礼之处明日再向柳向学道歉。”
虽然乐轻悠不是个八卦的人,但就这么跟三个哥哥离开事件发生地,心里还是对后续挺好奇的。
正想着明天到县学后问一问孟鲤,范懿是觉得丢人推开了他姐,还是伸手拉了他姐一把?
楼下就传来一阵暄闹声。
乐轻悠暗想,今天她不做个吃瓜群众是走不出去这个青楼了。
方宴走在乐轻悠右手边的,皱着眉向楼下看了一眼,一个衣着寒酸的妇人拿着个破旧却刀刃明亮的砍柴刀,进来就高声喊道:“林修明,你给我滚出来?哪个是沁荷?不要脸的骚货。你们都给我出来。”
乐轻悠没有听见后面的话,因为她的耳朵背一双修长大手给捂住了。
方宴看看楼下的一团热闹,再看看后面的雅间,着实后悔之前心虚地没有拦住想到这种地方“涨见识”的小丫头。
乐峻看这情景,想了想,说道:“等会儿再走吧。”
这话还没说完,那楼下拿着砍柴刀的女人已经冲着跑到二楼上来了,楼里的丫鬟姑娘都缩在一边不敢拦,就连充当打手的几个汉子也不敢上前夺刀。
妇人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举着刀不过片刻时间便又从二楼冲到了三楼。
三楼是楼里的这些女子休息兼接客的场所,没有十两银子根本上不去,妇人一阵旋风似的卷上去之后,楼下的客人才嚷嚷着议论起来:“一个穷婆子也来这里找男人,不是摸错地方了吧?看她穿的,那家里想必是很穷困的,她家男人能有钱进这大门都不一定呢。”
方宴捂着乐轻悠双耳的手依旧没有放开,双手捧着她脑袋两边,跟乐峻和乐巍说了声“走”便先下楼去了。
乐轻悠觉得,幸亏是她身体灵活性比较好,否则被方宴捂着耳朵下楼可不好保持住平衡。
只是他们三个还没下到最后一级阶梯,三楼就传来一道痛苦的尖叫声,即便乐轻悠被捂着耳朵,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转头时,正见一个身着粉色襦裙半露胸脯的女人跌跌撞撞从三楼滚下来。
“妈妈,救命啊,那是个疯子啊”,女人边扶着楼梯往下滚边大声呼救,“她竟把她男人的命根子切了。”
这个几乎吓破胆的女人喊声也不低,乐轻悠照样听得清楚,然后这个瓜没吃完,她几乎是被三个少年给架出了花蕊楼。
出门前乐轻悠看到孟鲤那些人也从雅间出来了,一个个正站在二楼栏杆处表情精彩地往三楼看去。
离开花蕊楼大门,乐轻悠的耳朵才解放了,她揉着耳朵,一脸凝重地对三个少年道:“瞧见了吧,为了来这种地方而不顾家中的男人是个什么下场?你们要谨记这一天的所见,以后千万不能做为这里的姑娘一掷千金之类的傻事。”
方宴忍不住地眉头挑了挑,牵起乐轻悠的手:“回家。”
乐巍也是一言难尽的表情,没想到今天这个花蕊楼会如此热闹,以后他们不敢再来了,免得小丫头知道后又要过来见识。
只是万没想到,小丫头还会借刚才的事这样叮嘱他们。
乐峻走到乐轻悠另一边,说她:“今天到花蕊楼这件事不准跟旁人说起,记住了?”
“知道”,乐轻悠点点头,“哥哥担心我的名声,我都知道的。”
“小鬼灵精”,乐峻听着,脸上带了几分笑意,又道:“在这儿看见的事睡一觉就忘了。”
乐轻悠答应,“我不会记着的。”
不过这么说一句罢了,第二天到县学后,她就有听到好些在昨天青楼里发生的八卦事件。
孟鲤很喜欢跟乐轻悠说话,她刚在座位上坐下来,孟鲤就跑过来跟她说昨天的事,“你们走的早不知道,昨天花蕊楼可热闹了。有个女人拿着个柴刀把她男人给那个了”,说着伸手在胯间做了一刀切的动作,脸上全是惊悚。
方宴咳了声,孟鲤立即不敢多说了,正想说你看书我回去了,就听乐青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知道吧”,孟鲤偷偷瞅了眼隔壁方宴的脸色,见还好,后面的乐巍、乐峻也没有说他的意思,他就斟酌着道:“那个男人,其实还是咱们县学的,不过这个林修明家比较穷,他又是附学生员,便不常来上课,听说他在家办了个小私塾,收了几个学生,得的学费勉强能糊口。他媳妇是个有谋算的,靠着他们家的东墙改了个朝街的面食铺子,靠着这个小生意,他家的日子才好过些。谁知道前段时间,林修明迷上了花蕊楼的沁荷,没用几天,就把他媳妇攒的钱挥霍光了。据说林修明的儿子明天要小定,她媳妇把祖传的一个金镯子变卖了十二两银子,还没捂热呢,被林修明给偷拿了去。”
说到这儿,孟鲤摇了摇头,明明才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却像个四五十岁的人,“林修明的确不是个东西,不过他媳妇这事办得也欠考虑。咱们县学的教授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正准备给于县令上书,要求废了林修明的功名。而且,林妻伤害亲夫,林修明已经给她写了休书,休书之后又写了状纸,这下林妻少说得被发配到西北苦寒之地服苦役。”
乐轻悠暗叹,对付渣男,林妻的做法的确很让人解气,可是为此搭上自己就不值当了,“林家的人或是林妻的娘家人,都没出来调和的吗?毕竟这事儿,是林修明有错在先。”
“调和什么呀”,靠墙坐着的何畏道,“那样连亲夫都害的女人不好好惩处一下怎么行?”
乐轻悠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正直的青年会这么说,不过转念一想,在古代,妇女对于男人来说就是依附品,依附品敢反抗主人,自然“主人们”要狠狠地惩罚依附品。
这是价值观的原因,但乐轻悠对何畏的印象还是跌了好几层,她说道:“总归是林修明有错在先,他作为一个读着‘修身、齐家’文章的人,却不修己,还为了一时的欢乐不顾家中妻儿,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响亮的声音响起:“说得好”。
坐在最后面的一个高个子古铜色皮肤的学子站起来,说道:“咱们应该也联名上书,林修明咎由自取,林妻伤人固然该罚,但该酌情轻判的。”
对于他的话,响应者只有寥寥几个。
孟鲤压低声音对乐轻悠道:“赵子文他爹据说就是为了一个粉头抛弃了他和他娘。”
那边的赵子文拿出一张纸,挨个儿问班里的同学签名与否。
乐巍他们三个都签了名,虽然刚才响应者不多,但最后整个甲班的人也只有那么几个人没签名。
一上午过去,赵子文把三个班都走遍了,最后开始起草联名书,准备下午就给于县令送过去。
他们这些秀才都有面见县尊大人的权利的。
见赵子文这么积极,有人就故意道:“又不是他家的事,他出什么头啊?”
但县学中的人大部分都是讲道理的,这样的声音不是没人理会就是被很快地压了下去。
下午上课时,乐轻悠才发现范懿没来,课间问了孟鲤才知道昨天范懿到底是把他姐给从青楼里捞了出来,代价是去柳家给柳向学的母亲下跪道歉。
“应该是一时不好过来吧”,孟鲤说道,“范懿其实为人很不错,他姐倒像是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