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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乐峻低下了头,“我竟然忘了,还得给父母烧纸。”
乐轻悠拉住哥哥的手,“那我们别去泸州了”。
她心里很愧疚,因为她同样没想起来她和哥哥得给早逝的爹娘烧纸。
虽然她没见过那对夫妻,但现在她成了他们的女儿,这点孝心就该尽。
“让小宴和你一起去”,乐峻揽住妹妹的小肩膀,“蒋大哥两次来请,一片好意,我们不能总扫人家面子。家里的事,有哥哥呢。”
乐轻悠摇摇头:“你们都不去,我也不想去。而且,我们又不是故意扫蒋大哥面子。”
乐峻笑着揉了揉她的头,“轻轻,有哥哥在,你不用太懂事,你们去那佛会上,还能给我和大哥带平安符呢。”
乐巍也道:“听你二哥的,家里有我们三个哥哥在,还能不让你随心所欲?”
最后说定了,乐轻悠和方宴一起应蒋宜深之邀去泸州府。
偷偷地,乐轻悠拉着方宴问:“三哥,你怎么给你娘烧纸啊?”
她知道,方宴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
方宴笑道:“以往我也没烧过,到了泸州,找一家寺庙添些香油钱,让他们帮忙烧几卷经文便好了。”
因此,三天后,中元节上,乐轻悠和方宴一大早起来,交代了蒋府指派给他们的两个丫鬟,就出府奔着泸州府最大的寺庙去了。
当日,蒋宜深得知乐巍、乐峻不能同往的原因,便不由暗恼自己的失误,这天也惦记着带小丫头去寺庙给她父母捐香油钱。
过来才知道,小丫头和她三哥已经出门有一刻钟了。
“他们两个小孩子,还是家里的小客人,出去时你们就不知道到主子跟前知会一声?再怎么,也得叫两个人跟着他们”,蒋宜深看着那两个回禀过便低着头的丫鬟,眼神里交织着怒火和冷意。
节会上容易有拐子出没,这些下人能不知道?
蒋宜深冷着脸离开客房,边走边交代后面的小厮:“成业,到我那院子里,找两个可靠的丫鬟过来,这两个先记住,中元节一过便撵出去。成善,你去把苍山苍鹰叫来,跟我去找他们。”
出门后,蒋宜深便带着人想最大的德衍寺而去,来时,他就跟小丫头和她哥哥说过,德衍寺是泸州府最大的寺庙,高僧也最多。
他们不熟悉泸州,想必最可能去的就是那里。
蒋宜深是在德衍寺的大殿上找到乐轻悠和方宴的,他没有立即上前,等这兄妹俩拜完佛,才走过去拍拍乐轻悠的发顶:“回家,该吃早饭了。”
“蒋大哥”,乐轻悠攀住那只大手站起来,“你也来捐香油钱?”
蒋宜深点头,示意苍鹰过去捐香油钱,同时说道:“给我爷爷捐的,虽然家里设了道场,但这是我的心意。”
方宴看他一眼,上前把乐轻悠牵住,才道:“蒋大哥要不要在这佛像前拜一拜?”
“那倒不用了”,蒋宜深摇摇头,看出这小子把轻轻看得紧,就笑着走在了前面。
回去时,路上飘的都是纸钱味儿,还时而会走过一队队佛道传说中那些神仙的扮演者,这些都是要去大的寺庙前站上一天的。
“有些人扮得好,一天就能得不少钱呢。”
听到成善这么说,乐轻悠暗想,果然,不管什么节日,都避不可免地有商业的渗入。
蒋府这时已经开席了,早早吃过饭,府里还要开道场呢。
蒋夫人没看见儿子和他带来的那两个孩子,就问身后的大丫鬟:“少爷呢?”
大丫鬟刚才就打听了,正要回禀,那边蒋宜深就带着乐轻悠和方宴回来了。
“小乖乖,快到姨母这儿来”,一眼看见被那少年牵着的白净小姑娘,蒋夫人脸上全是笑容,直接起身过去牵了乐轻悠,对方宴道:“小宴啊,姨母照顾小乖乖,你不用操心她。”
蒋夫人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昨天中午这两个孩子来到府里,方宴是全程不丢乐轻悠的手,吃晚饭时更是先把菜夹给乐轻悠,才顾着他自己吃。
让很想抱抱这娇嫩可爱的粉团一般小姑娘的蒋夫人和蒋老夫人扼腕不已。
然而对于这个小小年纪就俊美非常,且又礼仪周到的少年,蒋家这两位夫人也是好感度满满、
眼看这蒋家夫人把轻轻的手拉住往她那边扯,方宴心里不喜,却只得放开手,淡淡道:“有劳蒋夫人了。”
蒋夫人终于如愿以偿把软乎乎白嫩嫩的小姑娘抱到身边,就笑着道:“说什么有劳,你这孩子太过客气了。也别叫我什么蒋夫人,唤姨母便是。”
方宴笑笑,极浅淡的笑意却让已经入席的蒋茜芝羞红了脸,她先是低低头,继而招手道:“方宴,你来坐这里。”
因为乐轻悠和方宴都没有多大年纪,儿子又待他们极为亲近,蒋廷玉便没让分什么男女席,只当一家人。
不过此时小女儿的做法,还是让蒋廷玉沉了沉脸色,冷冷扫过去一眼,蒋茜芝立马端正垂头。
这边,方宴没听见一样,跟在蒋宜深旁边坐了。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大家忽略过去,席间,蒋老夫人频频让身旁的大丫鬟给乐轻悠和方宴夹菜,喜爱之情非常明显。
早饭后,还拉着乐轻悠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让孙子过来,“领着轻轻和小宴在城里好好转一转,午间来不及回府,就在外面吃。”
蒋老夫人的一众孙女孙子都没退下,听见这话,一个个表示想跟着一起去。
蒋宜深看了他们一眼,立即安静。
“你们自玩你们的”,说着,就抱起乐轻悠,喊了方宴一声,迈出大步走了。
到了外面,乐轻悠不好意思让蒋宜深再抱着,伸着手让方宴牵她,“蒋大哥,我想自己走。”
无奈,蒋宜深只好让她下来,他走在后面,叫兄妹两个走在前面,出了府门。
此时的泸州府,已经是人山人海挤挤攘攘地热闹起来了,因此坐马车是不现实的,蒋宜深牵住乐轻悠的左手,让苍山在前苍鹰在后,就这么先往德衍寺后面的佛塔而去。
一上午过去,乐轻悠只觉自己的小短腿又酸又没劲儿,正觉得走不下去了,就被方宴一把抱了起来。
蒋宜深把乐轻悠手里的莲花灯拿过来,笑道:“咱们先去吃饭。方宴,待会儿你抱不动轻轻了,就给我。”
“不用”,方宴说道。
他怎么可能抱不动小丫头?
但是乐轻悠心疼自家三哥啊,毕竟他也走了一大上午,因此没走多远,她朝蒋宜深伸出了手,求抱抱。
蒋宜深哪里知道小丫头的心思,一见此高兴坏了,转身将莲花灯扔给苍山,然后一把抱起乐轻悠来,还用结实修长的双臂将她举了举高高。
蒋宜深比方宴要高出一个头,视野更广了,乐轻悠忍不住对他笑了笑。
方宴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看到小丫头在别人怀抱中那么高兴,顿时彻底黑了下来。
苍山拿着莲花灯,落后几步,跟苍鹰低声说八卦,“没想到咱们家少爷挺有带孩子的天赋,以后的少夫人要省心了。”
苍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陈氏酒楼前,蒋宜深突然停下脚步,叫住了前面的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方宴一串他自己拿着让乐轻悠吃。
方宴看了看伸出小米牙咬下一口糖渣的小丫头,终是没把手上的糖葫芦给后面的两个仆人。
“蒋少爷”,正要迈过酒楼门槛时,一道温柔好听的声音在后面响起,蒋宜深回头,见是带着七八个仆妇的两位小姐,且还是很面生的,他便点头笑了笑。
其中那个粉红外衣鹅黄衬衣的姑娘笑道:“蒋少爷,你不会不认识我们了吧?”
见蒋宜深愣了愣,旁边的橙色衣服姑娘拿帕子掩唇忍笑,随即正色道:“蒋少爷,我这姐妹说话直,您别介意。”
这道声音温柔如水,正是刚才打招呼的声音。
“没关系”,蒋宜深这么说道,“两位自便,我们先进去了。”
周依依没想到蒋宜深真把她的话当道歉听了,一时又失落又好笑。
粉色衣衫的姑娘忙道:“你等等啊,你真不记得周姐姐啦?过年那会儿周学政来巡考,周姐姐还去过你们府上好几次呢。”
蒋宜深已经进入酒楼内,听见这话便侧身回头道:“不好意思,失礼了。”
周依依笑道:“没关系”,带着些打趣的意味,然后跟着走进来,“之前我们也没有交谈过,蒋少爷不记得我很正常。你怀里这个小姑娘是亲戚家的吗?”
蒋家是没有这么小的姑娘的,又被他这么抱着,难不成是他姑姑家的孩子?
蒋宜深却没有多谈的意思,点点头,便迈步走了。
正想说“这么大的女孩不用一直抱着”的周依依愣了愣,看着对方往二楼去的背影,有些尴尬。
粉衣女子凑上前,笑着打趣道:“周姐姐,别看啦,反正以后你父亲要在泸州任官,你们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周依依捶了她一下,脸上带着笑,但刚才被蒋宜深那般冷落的尴尬和恼意却一点点蔓延在心口。
本来,她对于蒋宜深,并非非他不可,然而……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忽视过她。
周依依觉得,等家里安顿好,她该让母亲递帖子到蒋府了。
说起来,这一年多跟着父亲到处走,见过形形色色的公子,比蒋宜深更优秀的,真没有。
父母都催她定亲,或许,等她让蒋宜深对她有了更深的印象,可以让他去自家求亲。
这时,坐在雅间礼的蒋宜深正在问乐轻悠想吃什么,完全不知道有个女人已经把他当成了囊中之物。
乐轻悠虽然觉得刚才那位小姐像是对身旁这少年很有好感,却也知道古代男女相处的标准和现代不同,没有打趣他。
过了中元节,乐轻悠和方宴便回家去了,蒋老夫人很想多留他们住几天,但是方宴还得读书,他们两个才被蒋府两个女主人放行。
蒋宜深又跑一趟,将他们送到家之后,回了蒋府,也就收拾东西准备去书院。
乐家,乐轻悠把在府城看到的热闹玩意跟大哥二哥说了好半晌,才想起给他们分礼物来,这一转头,才发现方宴竟然十分自觉地坐在桌子边,捧着一碗羊奶在喝。
乐轻悠着实惊讶地不行,一边给大哥二哥拿礼物一边说他:“以前哄着你喝才喝的,今天是怎么啦?”
方宴凉凉看她一眼,拿着喝完的碗到厨房又盛了一碗,厨房里的秋果见此也很稀罕,三少爷今天是怎么了?一回来就让她煮羊奶,她还以为是小姐要喝呢,谁知道是最不爱喝这个的三少爷要喝。
要知道以前,小姐煮好羊奶给他们撞到扁扁的铜壶里带到学校,往往回来时,只有三少爷的那个铜壶还是满的。
乐轻悠见方宴又端了一碗羊奶来,忍不住上前摸摸他的额头:“三哥,你受什么刺激了?”
方宴被小丫头问得不好意思喝了,将羊奶推到一边,声音平淡道:“没受什么刺激,就是觉得咱家的羊奶味道不错。”
乐峻正翻看妹妹给自己带的礼物,就随意说道:“小宴不会嫌他自己个子矮吧。”
长个子、强筋骨、益脑这些羊奶能带来的好处,都是乐轻悠当初开始让他们喝羊奶时说的,方宴可是不怎么相信的。
乐轻悠好笑地看着他。
方宴一把将乐轻悠抱到腿上,下巴搁在她软软地头顶,低声道:“以后,我也能抱着轻轻举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