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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想,还是这样顺眼多了。
陈双气得躲他拍背的手,想起身跟他吵架,却被他强按在凳子上。她气得一脚踩他鞋上,用的是十足十的力气。苏强早防范着,怎么会让她再得逞。陈双只能两眼冒火地盯着他。
咳嗽渐渐平息下来,苏强的手刚好在此刻离开。她霍地站起来,他正翘着二郎腿,抬头看着她,咬咬牙大声道:“想找人谢你,也得眼神好点儿,看准了再说。”
苏强吐了叼着的牙签,听到她说的话点点头:“坐下,你想让这么多人看笑话?”
她一口闷气憋在心口。
自从与苏强有了交集,她的生活就像是一条崎岖的小路,突然暴雨倾盆,冲陷了黄土,布满了肮脏的泥坑,让她急切地渴求太阳的出现,恢复以往的蹒跚。
陈双实在是对苏强生不出什么好感,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缠上了自己。
陈双低头不语,睫毛微颤,轻轻端起餐盘走到水房。水龙头哗啦流下的声音,让她神情呆愣。余光看到苏强跟了过来,她挤了点儿洗洁精抹在油腻的餐盘上。
“你想要什么?”
苏强嘁了一声,拧开水龙头,冰凉刺骨的水用双手捧住,全部扑在脸上。晶莹的水珠从他刚毅的下巴滑落,他扭头看她,眼神闪着莫名的光,突然闷闷地笑了。
黄色的油渍融进丰富的泡沫,陈双用力搓揉着。光线穿过食堂的落地窗,走进水房,照到油渍和洗洁精组成的泡沫,泛起了绚烂的彩虹。她手上一顿,把水放到最大,将泡沫冲尽,不管被水花溅湿的衣服。
哗啦——餐盘摔在水池。
苏强拽住陈双的手,冻疮已经消了肿,皮肤还是红红的,嘴角上挑:“药还真管用,没白费我天天堵你。”
她挣开,伸手去水池捡餐盘。
“不为我救你,只为我伺候了你这双手好些天,是不是得谢谢我?”苏强抬手,顿了顿,还是握住那只在水下冲洗的手。
陈双侧着身抬头,由着他握住,用另一只沾着水珠的手关上水龙头:“有一回是我自愿的吗?你跟我没交集,各走各的路,是最好的了。”
身边走过留着刺头的男生,端着餐盘没敢看他们,耳朵上塞的耳机外漏出声音,最炫民族风的曲调让她莫名想笑。
苏强捏着陈双的手,手指头轻轻敲着,用鼻子哼笑一声:“没良心。”甩了她的手,将湿手随意在身上擦干,抬脚在湿地面上走了几步、
“你只要在打饭的时候帮我打一份,从此任何时间我都不烦你。只要一个月。”随即又补充道,“若是不同意,我就天天缠着你。我一个混子,我怕什么?你要是不怕被缠的上不了课,尽管拒绝我。”
转过身就看到陈双死盯着他,苏强摸摸鼻子,手的温度让他皱了皱鼻尖:“你骂吧,知道你在心里骂我。”
软骨头,轻轻一砸连肉泥都不如,全是满地的碎渣。陈双在案板前切着韭菜,心里不停地骂自己。
陈国富往褐色带着花纹的酒盅里倒上白酒,一口喝干发出滋滋的响声,夹起一口猪耳朵,边嚼边道:“韭菜炒鸡蛋好了没有?”
赵凤兰啪的把正在打鸡蛋的碗扔在灶台上,高声道:“催催催,一回家就要吃要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讨债的。”
陈国富也不恼,眯着眼睛晃着腿,嘿嘿笑几声:“我这不是见我闺女高兴么。”
她紧皱的眉头,此时更是拧的像麻花一样,几欲开口,还是咽下想说的话。拿起鸡蛋碗继续搅拌,碗壁上沾满了蛋液。她手往围裙上一擦,把陈双推到一边,拿起刀使劲儿切韭菜。
韭菜味充满了整个厨房,陈双皱皱鼻子,去洗了把手就离开了。今天她是特意赶回来的,陈国富今天生日。他在杀猪场上班,带回来不少肉。赵凤兰自然是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可见到陈双再好的兴致也都没了。
陈双站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听见陈国富在屋里高声叫她。屋子里他喝的上头了,脸色泛着红,两眼也有些散乱。她去饮水机接了杯水,放在桌子上。
陈国富乐得直笑,嘴里不断念叨:“还是姑娘好,那个混小子他老爹今天过生日,都不知道回家看看。”
赵凤兰在厨房将案板剁得当当乱响,语气不善道:“儿子那是出去忙正事儿了,再说前几天不是回来过,谁让你不在家。”
这顿饭注定吃不消停。陈双胡乱塞了点儿,等着他们都吃完了,正要伸手去收碗筷,就听陈国富道:“你坐下,待会儿就得回学校,让你妈洗碗去。”
赵凤兰也没多话,麻利地收了碗筷,只是临走前瞪了她一眼。陈国富自然也看见了,叹着气劝陈双:“你忍忍吧,你妈她只是脾气不好,心里还是有你的。”
陈双笑着应下,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握成拳。陈国富神色带着疲劳,用手肘着脑袋:“你回学校去吧,好好上课。”
她心道学校还有个麻烦在。出了家门,陈双回头看了看,紧紧身上的衣服,转身离去。
果不其然,刚进校门口她就被苏强连扯带拽地拉到墙角,他把她牵制在墙壁与他中间,低头看着陈双,语气差极了:“我饭呢?”
陈双被强迫着帮他打饭,心里本来就堵着气。冷不丁被他用这么理所应当甚至于命令的语气,更是恼怒。再者,之前她出于礼貌,就跟他说好今天有事,午饭自己解决。现在他还这么问,除了想找茬就是想找茬了。
☆、第55章 富贵女X势利男(八)
季邱把杯子放到桌上,回过身看薛娘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低头静默了一番,再抬头眼睛看向门外,嗫喏了会儿道:“我早饭呢?”
薛娘本就晕乎着,听了这话一时没反应过来,季邱那里却忽然爆发了:“你不是说干活就有饭吃吗,我给你倒水了,饭呢?”
他像只被拔了牙的狼崽子,捡起两块儿石子当做攻击的武器硬撑着。
薛娘忽然低声笑着,双眼惺忪地对他道:“把褥子掀开,角落压着钥匙。柜子里有钱匣,你打开它拿几个铜板,去买些吃的去吧。”
刚说完话,薛娘眉头瞬间皱紧,脸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嘴里哎哟哎哟。季邱下意识走过去,刚低头要看她的脸,就见薛娘换了个样儿,双眼含笑地看着他。
季邱气恼地去掀褥子,将它掀得老高,带起一阵风。薛娘受不得风,顿时冷得直打哆嗦。他手下动作停住,手臂生硬的大力摆动,手腕却轻柔得很,将褥子放下,没扇起风来。
他拾了大概二十个铜板,不由得看薛娘,她却仍闭着眼睛,丝毫不在意他拿多拿少。季邱心里有种无名火,他过去说道:“我不白吃你的饭,剩下的钱我拿去给你抓药。”
薛娘闭着眼应声:“嗯。”
季邱憋着气,重重踩着地面出门去了。
薛娘这会儿是真难受,方才她让季邱自个儿拿钱,算是崩了个小人设。系统迫不及待地用了发电功能,丝毫不顾念她俩之间的情分。
系统道:“情分?你知道你之前撒泼的影响么,到现在季邱的好感度还是零。咱俩还有什么好说的。”
感冒加上电击,薛娘都麻木了,感觉不到世上的任何事。
外面凉风阵阵,季邱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往镇子上去。青岭村之前来过一个游医,那时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看病方便得很。只是过了一段时日便走了,再想看病,就要到镇子上的药铺。不仅路远,价钱也不便宜。
路上旁人见了他,都要停下扯着脖子看。季邱也不去听他们说些什么,看看正上升的日头,加快了脚步。
药铺门口有人正在筛药粉,把留在上面的碎渣再拿回去重新磨。出来进去的病人,都要跟他道一声好。季邱走到药铺门口,正要抬脚进去。那人放下手里的筛子,把他拦下:“你进去有何事?”
季邱瞪他一眼:“来药铺自然是看病,谁上这儿吃饭?”
药童本身好斗,这才被师父派来做这些碾药的细心活,指望能磨掉他身上的锐气。今儿本是看见季邱衣冠不整,怕是进药铺捣乱,才多此一问。却听他这般回答,顿时恼了起来,叉着腰似要吵架:“你这人说话咋这么没礼数,你精神得很,哪里用看病,走吧走吧。”
说完作势就要轰他。
季邱不耐烦地瞧他在眼前乱晃,直接把他推到一边,进了药堂。药童在后面气恼地直跺脚,又不敢进药堂扰了师父。
季邱把薛娘的症状说全,老大夫写下一张方子,让他到旁边儿的柜上抓药。常见的风寒,药材也不名贵,他带来的钱还剩下五个铜板。
提着几包药往外走,那药童还在门口守着,只等他出来后报仇。刚叉上腰,季邱就从他面前过去了。药童一怔,连忙追过去,就听师父在里面喊:“药粉筛好了没?”
他停下脚,回头答:“好了好了,我这就端过去。”
季邱手里攥着五个铜板,回村子的路上顺带看了看边儿上卖吃食的。他凑到卖韭菜盒子的摊上,问多少钱一个。
摊主看他衣裳破旧,不想理他,又瞧见手里攥着的铜板,说了一句:“猪肉馅儿的,五个铜板一个。”
正巧一个韭菜盒子出锅,摊主低头铲出来,烤的两面焦黄,香味四溢。季邱咽了咽口水,伸手准备掏钱,摊主带笑拿纸去包。
他又把手收回来,摇头道:“我不要了。”
摊主沉下脸,皱眉赶他走:“你来这儿搅和什么,大清早的,真是……”后半句没说出来,在嘴里嘟囔着。
季邱转身到旁边的包子铺,那小二哟喝着:“一文钱一个,五文钱六个了。”他递过去带着手心热度的铜板,接过六个包子。
他一手拿着包子啃,大口连着吃了两个。看着手里剩下的四个,再用纸包好。回去的时候,季邱走得更快了,脑子里想着老大夫告诉他煎药的法子,还怕薛娘家里没药罐。
到了家,季邱把门打开,院子里跟他出门时一个样儿。屋里也是,躺着的人连姿势都没换。听见有人进门,薛娘软着声音道:“回来了啊。”
她人没力气,声音跟猫叫似的。听得季邱心里直别扭,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药给你买回来了,我这就去煎。”
薛娘唔了一声。
季邱把包子拿过去给她,她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想吃。你给我倒杯水。”
一番好意人家还瞧不上,季邱把包子扔桌上,气呼呼地去给她倒水,薛娘连着喝了几杯才觉得身上的火气降了些。又软趴趴地躺倒床上,强打精神问他:“你吃过了没?”
季邱道拎着药包,走到门口没停,直接回话道:“吃了,买了十个包子,那四个是给你留的。”
厨房里,碗筷,酱油醋一应俱全。季邱找了一个遍,都没看见药罐。他心里叹气,早知道就该多拿些铜板,眼下药是买回来了,拿什么煎。
他隔着院子喊:“家里有药罐没?放哪儿了?”
薛娘扯着嗓子,又咳嗽几声:“应是在柜子里收着,平时用不着,你找找看。”
季邱听着咳嗽声心里烦得很,把凳子搬到柜子前面踩上去,一边打开柜子门翻找,一边嘟囔:“真麻烦。”
柜子里全是些零碎东西,表面落了一层灰。药罐在后面放着,底部有一圈被火烧的痕迹,季邱小心翼翼把它抱下来,沉甸甸的。
药罐里面也脏得很,他用水好好洗了洗,然后把药放进去泡好。待药罐里的水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