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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冷意这里了解到,如今统治青州,取代付子辰的那个人,是个武将,对方没有露过面,至少冷意没见过他,冷意也只是通过经验,通过对方对城中百姓的控制,拿捏方式,判断对方身上有武将雷厉风行的特质。
这个判断有可能是错的,有些文官,也有武将的战术谋略,就像军师。
后院的居所也有巡逻,但稀少很多,只有三班轮转,柳蔚与容棱找准了最好的一间东厢,贴到门边,窥视里头。
卯时时分,柳蔚认为的凌晨五点,这时候所有人都在睡觉,包括东厢里住的盗版付子辰。
柳蔚与容棱打了个对视,两人一个盯梢,一个潜入,配合得天衣无缝。
奈何房门刚动了一声,里面就传出呼喝声:“谁!”
是个女人的声音。
柳蔚有些惊讶,容棱沉下眸,拉着她快速跳上了房顶。
片刻之后,一个拿着斧头的女人开了门,她身上披着外杉,长得其貌不扬,但身形高大,骨骼很粗。
蛮族人。
这是柳蔚的第一反应。
“呼尔托忍。”
容棱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柳蔚看了容棱一眼。
之后,就听女人敞开的房门里,传出细弱的询问声:“怎么了?”
是个男人的声音。
接着,那叫呼尔托忍的女人,就收了斧头,警惕的关上房门,说道:“没事。”
等到周围安静下来,柳蔚才偏头看向容棱,问:“你认识她?”
“听那族最年轻的族长,那是个母系民族,族长都是由强悍的女人继任,她的母亲生了十四个孩子,只有四个女儿,她是最优秀的一个,曾在边疆,我与她打一场,为了躲开我那一箭,她拉了只有九岁的女儿抵挡,之后被我追了七天,跳下悬崖,脱身了。”
柳蔚皱了皱眉:“她女儿死了?”
“死了。”容棱点头:“跳下悬崖前,她被我射了三箭,在右手,一个战败的族长,又托着重伤的身体,回到族里时,她已经被剥夺了族长的权利,听那族由她的姐姐继任了。”
柳蔚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是个很优秀的武将,胆识过人,机敏狡诈。”容棱不吝夸赞,又话锋一转:“只有一个问题,她太狠。”
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容棱最后一次听说她,是她杀了自己的姐姐,炸了自己的营区,不见踪影。
杀姐姐不难理解,但炸掉自己的营区时,营帐里,还有她三个孩子,九岁的女儿是长姐,被她当了挡箭牌,另外三个孩子,最大的四岁,最小的半岁,每个孩子的爹都不同,娘却是同一个。
这个娘,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打算报复背叛她的人,同时唯恐重振河山前,敌人会用她的孩子威胁她,所以她先切除自己的软肋,亲自送自己的儿女上天。
虎毒不食子,她不是老虎,她是豹,没有人性,只为自己而活。
简而言之,她是个疯子。
而皇后,招揽了这样一个疯子,当她的头马,在为她打江山。
第1676章 只要没坏到那个份上,就够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信赖一个外族人,不止呼尔托忍是疯子,皇后也是个疯子。
后院的居所里,还有好几户门,他们之前惊动的是最好的一间,他们下意识认为,那里住的,一定就是盗版付子辰,可很明显,呼尔托忍是个女人,盗版付子辰纳了秦员外的女儿做妾,所以,呼尔托忍不是取代付子辰的那个人。
那么她是否是这府衙防卫升级的原因?
因为她的突然出现,三个队的巡逻,变成了九个队,直接升级了三倍,并且,她还住在府衙最好的一间房。
那兵符会在她手上吗?还是仍旧在盗版付子辰手上?
这个盗版付子辰,又住在哪间房?
环顾了一下四周,柳蔚不愿现在折返,就算呼尔托忍敏锐如鹰,一点蛛丝马迹都能将她惊扰,她也不想无功而返,她想再试试。
住所有十二间房,绕过呼尔托忍的那间,他们还可以探查十一间。
前提是,如果时间来得及。
容棱的想法和柳蔚一样,呼尔托忍的出现虽然令他们意外,但今夜的主要目的不能忘记,兵符的下落,至少得先了解。
为了节省时间,柳蔚提议分开行动,容棱答应了,两人一左一右,不用谁给谁盯梢,直接进房间查。
容棱动作比柳蔚快,他看完三间房,认准了三间房里睡着的人,长着什么面孔,佩戴的什么兵器,房中有什么标识身份的私人物品后,柳蔚才刚从第一间出来。
柳蔚的动作不应该这么慢,但容棱没有时间询问。
在天亮之前,他们终究没有查完十一间,也没有找到任何跟兵符有关的信息。
离开府衙后,容棱有些沉默,提议今晚是否再来一次,柳蔚却摇头,说她有别的办法。
容棱挑眉。
柳蔚道:“其实我们都知道,兵符是一件死物,找它等同于大海捞针,就算我们真的将十二间房都翻个底朝天,也不一定能找到,兵符或许根本没被他们拿在手上,我们或许会扑一场空,或许找来找去,发现方向根本是错的,现在像无头苍蝇似的干找,其实是最没效率的方法。”
容棱不语,柳蔚说的是事实。
但事前因为一点线索都没有,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只能从大海捞针开始。
但柳蔚有另一个思路。
“我去了四间房,三间住的是蛮族人,一间住的中原人,四个人都是武官,但官衔不同,其中一个蛮族人四十多岁,床上有两个女人,这人有妻子,他的剑穗是用的樱花结的络子,用了很久,尾须都毛躁了,这说明他很重视给他打络子的这个人,一般母亲给儿子,是打平安络,只有男女之间,才用樱花络。他的桌上摆着一篇‘千字文’,是孩童的笔迹,应该是他的儿女寄给他看的,那千字文的纸边角,有水渍,还有油渍,这说明他看这篇字的时候,是一边吃喝,一边看的,在房中吃东西,并且吃重油盐的东西,几率不大,一般人只有正餐才会大鱼大肉,而像他们这种叛军,结伴而行,正餐,当然也不可能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在房中吃,他是在与众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拿出这篇字看的,可能是正好那个时候家书送来了,他就拆开了,那么,他的家书只有一篇孩童的千字文吗?千里迢迢寄信而来,他的家人,就没有别的话想对他说?我在他房中找了找,没有找到其他文书,但却在桌角边,找到了一片纸屑,那纸屑被烧过,纸质不是青州产的,是和那篇千字文一样,是糙纸,对方是蛮族人,用糙纸很正常,但是家书为什么要烧掉?”
容棱听着柳蔚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通,心里明白了。
柳蔚继续道:“家书被烧了,因为他不愿意家书里的东西,再被别人看见,千字文无所谓,因为千字文里没有内容,所以被别人看了也没关系。这人明明很重视自己的妻子,房中却有两个女人,这是否太花心,太浪荡了?当然军人出门在外,花天酒地,也很正常,这是部分人的行为。但为什么是两个女人?我看了另外三间房,包括呼尔托忍,他们房里都有人,对他们而言,这些人都是调剂品,可一个重视妻子的男人,为什么要在房中同时安放两个女人?一个是不够他排解?还是不够他立人设?”
这个时候容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直接问:“你认为他是谁的人?”
“京城。”
“为什么不是辽州?”容棱问。
柳蔚瞥了容棱一眼:“辽州没有樱花,人家的妻子来自樱花盛开的地方,虽然京城樱花也不多,但有一条街,我记得是长了樱花树的。”
容棱故意道:“或许他的妻子,家乡有樱花?”
柳蔚啧了一声:“你是跟我抬杠吧?第一,他是一个蛮族人,第二,他被安插进了呼尔托忍的部队,第三,他的现状并不安逸,很危险,所以他需要用好色和贪婪,迷惑他的同伴,便于他更好的行动。综上三点,如果你是容溯或者辽王,你会信任一个外族人的同时,接受他的妻子也是外乡人?”
处于权力中枢的男人,思考问题永远都是严谨的,如果是容棱,他要调用一个卧底,安插到别人的势力中,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保证这个卧底,不会反水,那么如何才能保证卧底的忠诚,自然是拿捏,拿捏对方的家庭,这个时候,如果对方的妻子是个本地人,上位者会更加放心,因为这就成了双重保险,卧底的祖宗十八代,跟他妻子的祖宗十八代,都在你手上。
但如果这个卧底本身既是外族人,他身边的女人,又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那不管他的能力有多么卓绝,上位者都不会给予他太多信赖,因为上位者不能百分百保证,这个卧底的底牌是拿捏在自己手心,不容撼动的。
容棱也是个上位者,他的思考模式,也是这样的,他故意说这句话,柳蔚认定他是没事找事。
容棱认了错,失笑一声,牵住了她的手。
柳蔚没有甩开他,淡漠道:“这个人叫雷尔朗,明天去接触他,容溯都安插了现成的人在里头了,我还傻乎乎的去找什么,让他把兵符给我拿出来不就得了。”
容棱又问:“你又如何确认,容溯的人,会听你的?”
“付子寒说,小妞一直在京城。”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容棱懂了。
他“恩”了声,算是默许了:“行吧。”
小妞在京城,容溯还在照顾小妞,过去三年了,容溯却依旧对这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抱有善意。
虽然这不能证明现在的他,还是三年前的他,但至少,他比他们所预想的,应该还是要好些。
只要没坏到那个份上,就够了。
第1677章 细作,真不是一个好职业
雷尔朗觉得自己被跟踪了。
今日一早,他如平时一样,起床后第一时间,便是拜见了呼尔托忍,他是蛮族人,呼尔托忍也是蛮族人,且两家还有些远亲关系,也正是因为如此,雷尔朗进入军队后,顺利得到了呼尔托忍的信赖,一步步成长到现在的“位高权重”。
可尽管呼尔托忍待他不薄,雷尔朗却无法真心的效忠她,没有别的原因,只因为他的家庭,他的妻儿,都掌握在另一个人手上。
七王爷是看重他与呼尔托忍沾亲带故,才联系上他的,那时候他只是个在京城做工,惹人非议,受人白眼的蛮族狗,七王爷为他找了个贤惠温柔的妻子,他们孕育了一双可爱的儿女,是七王爷给了他机会,让他不用当地底下的一团泥。
可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你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
细作,真不是一个好职业,尤其面对的又是呼尔托忍这种自私又残暴,心灵黑暗扭曲的女人。
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
他一直认为自己做得足够优秀,三年了,呼尔托忍从未怀疑过他,但今日,刚从呼尔托忍的房间出来,他就感觉到了不对。
有人在盯着他,那双眼睛躲在暗处,尖锐的目光,像一柄锋利长枪一般,扎在他身上。
雷尔朗在心底做着判断。
长久的思虑后,他决定率先试探一下。
今日他的任务,原本是带着手下,去城东巡逻,但临行之前,他让另一个武官带队先去,他自己则往大街的另一头走去。
他抵达了一间炮竹店,选了几种卖得好的烟花炮竹,但他不肯给钱,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