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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比饿着好。
一开始两日,柳陌以是不吃的,但因着会被狱卒拉着到外面去做活,翻土,就不得不吃,如果不吃,体力上一定撑不过去。
这就是死刑犯的日常,他被定下的问斩日,是十日后。
第925章 狩猎场,射杀柳陌以
他还要过十日这样的生活。
不过比起他,其他人就惨多了,这间大牢里住的都是死刑犯,但要等的问斩时间,却都比他长。
就如对面那个大汉,他被定的是秋后问斩,还有整整半年,也就是说,如果曾被他害过的苦主继续买他的刑,那他至少还要过半年,早上一刑,下午做工,晚上再一刑的日子。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能活得过半年的基础上。
饭,柳陌以终究只吃了一半,上面的干的还能咽几口,下面的汤水他真的喝不下去。
放碗在地下,收回手时,他感觉到对面一道阴鸷的目光袭来。
抬起头看,果然,对面的大汉正盯着他,还有他剩下一半汤水的碗。
见没有狱卒过来,柳陌以伸手,将那碗往对面推了推,刚好推到对门大汉伸手能够到的位置。
那大汉立刻疯了一样卡着栏杆,去抓那碗。
抓过来后,咕咚咕咚,把剩下的并不好喝的汤水全喝了。
柳陌以每日只是下午做工罢了,对面的大汉却还要承受那早晚之刑,相比起来,这大汉体力的消耗,比他要快上许多。
柳陌以看对方吃完了,还不停地舔碗,不禁道:“希望我走后,你的新邻居,也会每餐给你留一半。”
大汉没回他,把碗舔的干干净净后,又拖着残废的双腿,往后退,退到自己的草堆里,躺了下去。
柳陌以仰头,看着顶上实在高的天窗,那虚弱的光线之处,能给他带来外头的新鲜空气。
低下头,他又看向自己的手。
因着连续数日的农活,曾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现在手上已经布上了薄茧,很难看,很粗糙。
十日后,他真的就要被斩首了吗?
柳陌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迷茫。
他没有杀人,但也知道,有人要他死,所以他有没有杀人,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会死。
在无法联系任何人时,他或许,真的要被悄悄杀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
只是他还是不知,到底要杀他的人,是谁。
他又得罪了谁?
他在这儿,几乎一个人都不认得,付子辰差人将他送来后,为他留了一笔银子,还有前往江南的船票。
他是第二日去码头时被捕的。
离开京都,是因着柳家的纠缠。
但他虽走了,心里却不是没有疑问,他想回丰州,问问老管家,他知道母亲不会告诉他,所以也不打算去找母亲。
可他刚看到船来,四面就涌来衙役,七手八脚将他绑起来,带到衙门,接着,他就被一个陌生的女子,指控通奸杀人。
他甚至见都没见过那个女子,但,他们就这么将他定罪了。
他的辩解,无一人听。
新鲜空气透进来的太少,终究抵不过通室的馊臭,柳陌以哪怕尽力的靠近天窗,嗅到的,也依旧是让他难忍的臭气。
他垂下眉,坐回稻草堆里,背靠着墙壁,再次闭上眼睛。
或许,在下午做工前,他还可以再睡一觉。
这次,应该没人会吵醒他。
可天不从人愿,半个时辰后,他又一次被吵醒了。
他透过天窗确定一番,现在还不是下午,但已经有衙役过来,拿着手铐脚镣,打开牢门,为他戴上。
柳陌以麻木的伸出双手,眼底还有些未睡醒的迷茫。
同时他听到旁边有个凶狠的声音道:“操他娘的,怎么这么早!你们这群狗娘养的狗杂种,就他妈不拿老子当人吗!”
那人话音未落,伴随而来的就是衙役的鞭打声。
没错,死刑犯,不是人。
为柳陌以戴镣铐的衙役看他不声不响,倒是笑了一下,说:“你倒是个聪明的。”
柳陌以看这衙役一眼,问:“今日时辰提前,可是有其他活要做。”
衙役并不愿与他闲聊,哼了一声,道:“跟着走就是了,哪这么多屁话。”
那衙役给柳陌以戴好镣铐,又关了牢门。
到下一个牢房,给另一个人戴。
衙役走得远了,柳陌以又不知究竟,也只好安静下来,坐回草堆里。
这时,他感觉到对面的目光,又投过来。
他看去,对上的还是那位对门大汉阴狠的视线。
“你不用去。”柳陌以说的是肯定句,因为他发现,衙役是择了一些人上了镣铐,并非往日做工那样,每个人都戴上,所以,也就是说,有些人,是不会被带走的。
对门的大汉看了他一会儿。
虽然这数日来,他没与柳陌以说一句话,但却吃了对方数日的半粮,似乎犹豫了一会儿,大汉缓缓开口,沙哑的声音,透着一股锈迹斑斑的拉锯:“左走十里,第三块大石后,有个馊水池。”
“嗯?”乍然听到此人说话,柳陌以还愣了一下。
但等他要再问时,对门大汉就又窝回了草堆中去,面朝墙内,看都不看他一眼。
柳陌以皱了皱眉,不太明白这人的话,左走十里?从哪里走?农田?不,农田开扩足有五六百亩,又因着是衙门的自产田,四周都有防哨,要想在农田打主意,无异比登天还难。
柳陌以想不明白,过了一会儿,衙役又回来,牵着他的镣铐,将他带出去,陆陆续续与其他犯人集合。
柳陌以发现,这次被带出去的,都是较为年轻的,最老的,也就是三十几岁,而那些残疾,或者老迈的,都继续留在牢里。
怎么,这额外的活,还是个尊老爱幼的?
他想了一下,就被人从头顶,罩了个黑袋子。
立刻,他就听到有人叫唤:“操,这他娘的是干什么!你们这群狗杂种到底要带老子去哪儿!”
还是刚才那凶狠的声音,不过换来的,依旧是衙役的暴打。
柳陌以到此时也发现了,今日,好像有些不一样。
头上戴了罩子,柳陌以看不到路,他走得很慢,但其他人走得同样慢,不过毕竟是走了数日的路,哪怕看不到,许多人也知道,他们不是在往农田走。
他们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斩首?
刑场?
他们的受刑之日明明还未到……
很多人心里都存了疑,但又不敢问,那凶狠的男子又骂了几句,似乎也因为畏惧,而不再吭声。
这一走,就走了约有半个时辰,等到那黑罩子被拿下来时,他们已是身处在一片密林里。
四面的树木,斑驳的道路,竟然真的是个树林。
“去他娘的,狩猎场!”
有人大骂一句!
但更多的人,却是不明白,他们为何被带到了狩猎场?
衙役把黑罩子都收回,无视刑犯们各式各样的眼神,冷笑着道:“今日付家宴客,付家七少爷凑了个趣儿,宴请诸友,于猎场一游,你们,一会儿可劲儿跑,想怎么跑就怎么跑,记住,要跑的比那些虎鹿都快,否则,被射杀于箭下的,便不是它们,是你们了!”
第926章 猎场前沿,五公子付子辰
衙役这一言道出,众犯哗然。
先前认出这是“狩猎场”的那犯人,显然是知道什么的,他脸色最难看,眼底的阴郁,怎么遮都遮不住。
接着,衙役们真的走了,这般大的林子,一瞬,只剩下手脚都是镣铐,被带来的十二人。
“老子是不是听错了,这帮狗娘养的,是把我们放进猎场,给那群纨绔子弟当猎物杀?操他祖宗的!这帮畜生还他妈是人吗!”
那凶狠的男子,错愕过后,便是怒不可遏。
知晓内情的那人哼了一声,道:“一会儿找地方躲吧,这林子看似大,但前面是帐营,后面是狮虎地盘,我们能逃的地方其实很少,到时候,能否留命,就看自个儿本事了。”
“这镣铐这么沉,怎么跑!”
“难怪不带那些老弱伤残的,他们进来,不就是给人当箭靶子的吗!”
“是啊,干靶子有什么好玩的,他们就是要我们这些身强力壮,跑得动的,越是跑,杀起来越是有趣儿!这些不干人事的畜生,老子真他妈想见一个杀一个!”
七嘴八舌的辱骂越来越多。
柳陌以站在原地,却是四下张望,他现在知道对门的大汉说的究竟是什么了,那大汉,显然也是来过猎场的,且还是活下去的其中一人。
左走十里,馊水池。
或许,只能这样做了。
也或许,他能在那儿多躲上一阵,躲到那些公子哥儿离开,猎场关闭,他说不定,可以逃出去!
心里想到这个可能,他立刻看向其他人。
却见辱骂之后,也有几个人目露精光,显然,也是想到了这层。
今日沦落到猎场为畜的地步,看似没有人性,但也不失为一条再生之路。
“咚咚咚!”远处,鼓锣声震起。
有人大喊一声:“猎鼓起,他们要进来了,快跑!”
那人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马蹄声。
一群人速度轰散。
柳陌以不敢立刻往馊水池跑,他去了另一条路,打算等到合适的机会,再去目的地。
另一头,猎场前沿。
一身浮华的红衣公子,手持骨扇,面带轻笑,他目朝林内,叹息一声:“这付家几位少爷啊,就是要强,鼓声未落,已踏马而去,不就是头筹吗,都是一家人,谁猎到不是一样,至于这么较劲。”
“话也不是这么说。”另一位青衣公子端起白玉琉璃杯,轻啄一口杯内佳酿,眼神虚晃,正好看向红衣公子:“虽说一家人,但到底不是一房所出,有所争夺,在所难免。”
“哟,杨公子这话,听着怎么味道不对呀。”一道娇俏的女音响起。
被唤作杨公子的青衣男子,看去一眼:“宋二小姐过虑了,不过一句随口罢了,有什么对不对的。”
“小女子听着可不像随口。”宋二小姐一袭丝纹裙,裙角翻飞幔幔,面上,笑得微妙:“小女子怎觉得,杨公子是有所暗示呢?”
她说着,琉璃般的眸子,微微一转,转到了坐在众人最右之处,那手持玉杯,一直未言的白衣男子身上。
杨公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着那白衣男子,笑问:“付家五公子,你的几位兄弟已经去了,你却不急?”
付家看似光鲜,可里头几房之间,却是一团乱麻,外人知道的许是不多,但杨泯,与付家第三房的付六公子付子览,关系较好,自然就知道一些旁人不知的事。
“说来,五公子好像刚从江南回来?”
杨泯一言道出,那红衣公子也接嘴道:“江南曲江府嘛,听过听过。曲江府尹,嗯!付家出来的人中,本公子还真没见着谁愿意去当那区区府尹的。”
“刘兄可莫胡言。”杨泯将手上杯子放下,故意对红衣公子道:“咱们付家五公子,可是个能人,听说在曲江府,是位人人称颂的青天大老爷,百姓爱德得很呢。”
“百姓再爱戴,俸禄也就那么点,一个小芝麻官……”刘睢插了一嘴,话却不言尽,落下一半,却又明明白白。
“呵呵……”宋二小姐忍不住笑出声来。
刘睢将扇子摇得晃晃悠悠的,嘴角也是含笑。
那杨泯轻咳了一声,摆摆手:“不要胡言,不要胡言。”眼底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