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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南芸冷冷的看柳小黎一眼,伸手捏住他的小脸,咬牙切齿道:“高兴,芸姨高兴得很!”
小黎含糊的说:“高兴,高兴就好……那我的油彩……”
“油彩吗?”金南芸笑的纯善至极:“一辈子也别想要了。”
“为什么!”小黎一把将金南芸的手推开,揉揉自己的小脸,很不忿说:“为什么还不能还我?”
金南芸双手环胸,摇头叹息:“这么不了解女孩子心里的想法,难怪你单身。”
单身这个词,金南芸也是从柳蔚那里学来的。
这还是金南芸第一次学以致用!
小黎根本不懂金南芸在说什么,只会纳纳的抓抓头,满心满意思考的,还是怎么把油彩要回来。
而此时,被他们声响惊动的柳逸醒了。
在牢中呆了几日,柳逸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华,甚至连前几日还能勉强算作是气度的气度也彻底丢了。
此刻的柳逸,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浪汉。
满头蓬乱,身上脏污,眼眶发黑,嘴唇发白,脸上斑斑点点,脏到,远远的便能嗅到一股臭味。
眼见着牢门外之人正是自己的发妻金氏,柳逸几乎是迅速的跳起来,冲上来抓住栏杆。
柳逸脸上露出死而复生般的笑:“芸儿……你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芸儿,快让人放我出去。我在这里,一日也呆不下去了,芸儿……”
金南芸冷漠的看着柳逸,眸光平静无波。
金南芸这样的表情,让柳逸很是恍惚,他的手稍稍垂落,不确定的又唤了一声:“芸儿?”
金南芸抬起手,制止道:“我金南芸承受不起。”
“芸儿?你怎么了?”
金南芸没看柳逸,视线错开,看向柳逸身后的游姑娘。
游姑娘此刻也醒了,她坐在原位,身子紧紧缩着,只露出一双被灰土遮掩得朦胧的眼睛。
因为光线昏暗,金南芸看不清她的目光,只能看到那双眼珠,黑涔涔的,尤为渗人。
游姑娘,你是恨我的吧?
肯定是了,所以这个眼神才这样阴森。
金南芸嘲讽的勾起唇,抬着下颚,问向柳逸:“游姑娘怎么了?”
就算沁山府地处北方,冬日寒冷,这里是地牢,更是凉气浸骨,但游氏毕竟也是年轻女子,又不是七老八十,前几日尚且可以勉强熬着,怎的这会儿,就大白日的缩在草堆里起不来了。
柳逸闻言,这便回头看了游姑娘一眼,而后垂着眸道:“是病了。”
金南芸看着游姑娘,问道:“想出去吗?”
游姑娘瞳眸瞬间一亮,哪怕拖着病痛,也赶紧爬起来,瑟瑟的朝这边走来。
走到门边,游姑娘便抓紧了栏杆,祈求的望着金南芸:“求夫人恩典……”
毕竟是柳逸宠着的女子,柳逸当然也希望游姑娘能与他一起出去。
一个女子,这身子再折腾几日,只怕就不能好了,只是柳逸眼下身处逆境,出狱都要靠着金南芸,实在是不敢在这种关头,还为游姑娘说好话,到底,金南芸肚子里那个孩子,也是游氏……
但是眼下金南芸自己开口了,柳逸便顺势而下。
其实,就金氏和游姑娘相比起来,他更喜欢的,反倒是游姑娘,这个不图名分,不争名夺利,不贪图富贵金银的女子,宛若他的眼中肉,朱砂痣,刚好卡在心头上。
若不是顾忌金家在江南势力太大,不好得罪,就这些年金南芸的作为,他早已可将游姑娘收作平妻!
是的,他不将游姑娘纳为妾室,最大的原因便是他曾允诺过游姑娘,有朝一日,定要娶游姑娘为妻。
若是妾室的话,主母不死,也就是金南芸不死,那游姑娘终身也成不了正妻。
所以,柳逸宁愿不纳游姑娘,也不愿游姑娘一开始,便低人一等。
他用心良苦,而游姑娘也乖顺可人,从不催促。
只是在金南芸怀孕时,使了点小性子,这样的女子,如此温婉,如此体贴,如何能让他不爱?
游姑娘连着几日蹉跎,身子是当真不好了,用手抓紧铁锈的栏杆,可到底力道不足,腿上一软,便险些跌倒。
柳逸急忙将游姑娘拖住,抱在怀里,小心的护着。
两人的互动,让浮生看得怒目横瞪!
浮生正想说些什么,金南芸却道:“游妹妹这身子,可还能自个儿走?”
浮生皱起眉,且不说夫人本是担了小黎的面子,才能进入这地牢,根本没有放人的权利;就说这两个奸夫淫妇,就该让他们多吃点苦头!
即便有法子,也不要这么快救他们出去才是。
浮生心里这般想着,就开口道:“夫人,我们……”
“闭嘴。”金南芸打断浮生的话,只看着游姑娘,等待游姑娘的回答。
游姑娘一听可以离开,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金南芸问道:“行走没有什么不便?”
“没有……”游姑娘哑着声音道。
金南芸点点头,而后又看向柳逸:“那就劳烦相公在此处多呆几日了,游妹妹先随我离开吧。”
“什么?”柳逸闻言,声音都变了,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金南芸,反复问道:“你说什么?”
金南芸一脸的无辜:“我今日本是来接相公出去的,可求了衙门好些时候,说破了嘴皮子,还打点了不少,才好歹为相公洗脱嫌疑,救你出去。可到底此时凶手还未抓获,案子也未破,我们家,总是要留个人在牢里应付。”
“我原本是想,就委屈游妹妹了,可妹妹眼下却病着,相公又宁愿自个儿多吃些苦,也要让妹妹先行出去治病。既然相公已有了决定,那妾身也只得遵从,因此便委屈相公在牢里多呆些时候,我昨日听他们说,不出一个月,定能抓捕凶手归案,也就二三十天而已,相公是男子汉,定是可以熬过去的。”
金南芸说的大仁大义,眼睛一转,看向游姑娘:“妹妹稍等,我去托关系与衙门里做主的大人说道说道,这就放妹妹出来……”
第317章 :绿帽子,那是男人大忌!
“不行!”金南芸话音未落,柳逸已厉声打断,一双眼睛,凶狠的凝起:“放我出去!”
“相公?”金南芸一脸为难,看看柳逸,看看游姑娘,压低了声音道:“相公,你不是说了,先救游妹妹?”
“想办法,放我出去!”柳逸一字一顿的盯着金南芸的眼睛,命令道。
金南芸蹙了蹙眉,指向游姑娘:“那游妹妹怎么办?”
柳逸看向身边的游姑娘,游姑娘也正在看着他。
游姑娘死死抓住柳逸的衣服,眼眶酸红,即便周身狼狈,脸颊已看不出白皙颜色,但她的声音,依旧娇软轻柔:“少爷……”
她这一声唤,喊得柳逸心口都化了。
柳逸闭了闭眼,强忍住心痛,握住她的手道:“你放心,我定会回来救你。”
游姑娘抓紧柳逸,摇头:“奴婢是卑贱之人,不该拖累三少爷,三少爷要走,奴婢不敢拦,奴婢只是……只是怕再也见不到三少爷……奴婢就想……在死之前,多见见三少爷,也不枉……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了一遭……”
“说的这是什么话?什么死不死的!你不会死,我出去就救你,花再多银子,走再多门路,我都救你,你不要怕,等我就好。”柳逸认真的保证,捏住游姑娘的双肩,信誓旦旦。
游姑娘却还是摇头,眼中隐见绝望,眼泪在眼眶徘徊,并未落下,可声音,已带着哭腔:“三少爷走吧……只愿君……来日……保重。”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哪怕想离开想疯了,但面对游姑娘这样的表情,柳逸却始终迈不开那一步。
他急切的跟游姑娘解释,解释他不是自私,不是要牺牲她,他会救她,她是他心爱之人,他不顾一切也会救她。
但不管怎么说,游姑娘都是那副人之将死的摸样。
她不信他。
柳逸知道,自己若真的走了,她只怕会恨死他。
可是难道出狱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走吗?
他从小锦衣玉食,哪怕是庶子,也素来过着人上人的生活,何曾吃过眼下这苦,过这种猪狗不如的日子?
瞧着这出郎情妾意的戏码,金南芸微微勾唇,笑出了声:“那究竟是妹妹走,还是相公走?”
柳逸看着游姑娘,一咬牙,狠心的松开她。
游姑娘本就病得虚弱,方才就是靠着柳逸搀扶方能站稳,此刻柳逸一松手,游姑娘身子往后一退,便要摔倒。
柳逸闭上了眼,别开头去。
游姑娘扑通一声,摔在干草堆里。
哪怕并未摔疼,可眼泪却大颗大颗的流下来,透明的泪水划过脸颊,将脸上的脏污,刷出两道斑驳难看的痕迹。
柳逸深吸一口气,这才睁开眼,却不看游姑娘,只盯着金南芸,目光灼灼:“芸儿……”
金南芸眼底笑意加深,是在考虑,要用怎样的语气告诉柳逸,自己根本无法让他出狱。
金南芸左思右想,始终觉得,怎么说,都差一个味道!
正在金南芸犹豫不决时,身后,一道男声横插而来:“倒是不知姐姐还有这等本事,案子未破,便能将嫌犯放出去?”
这声音实在有些耳熟,金南芸回头看去。
这一看,便对上一双满是狭促的黑眸。
“你?”金南芸皱皱眉。
星义翘着二郎腿,坐在松软的干草上,背靠石壁,悠闲自在:“地牢光线昏暗,姐姐还能一眼认出弟弟,该说是姐姐眼神好,还是你我尘缘未了?”
星义这话说得隐含过多歧意。
金南芸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一下笑了:“早上不是还恶语相向,这会儿怎的又姐姐长姐姐短了?”
“你不是自称我姐姐吗?”星义起身,晃荡到牢门前,双手环胸,靠着铁门,轩昂的眉宇轻挑:“姐姐是怪弟弟早上在床上,说了不好听的话?弟弟当时身不由己,周身无力,脾气坏了些,姐姐可莫要介意才好。”
金南芸冷笑,没说什么,只偏过头,却果然瞧见柳逸一双厉眸,喷火似的看着她。
金南芸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柳逸长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铁门!
那股子若不是铁门相隔,恨不得冲出来将金南芸当不守妇道的狐狸精暴打一顿的摸样,看的金南芸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我好歹夫妻数载,相公认为,妾身是那等朝三暮四的女子吗?”金南芸问道。
柳逸冷嗤一声:“可是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今日早上,你们在床上做了什么?”
“聊聊天。”金南芸老实回答。
这下,不等柳逸出声,星义先笑着道:“不止聊天吧,姐姐还用那东西,在弟弟身上……”
“你自己听听!淫荡的东西,我要杀了你!”柳逸气得重重的拍着铁门!
绿帽子,那是男人大忌!
多少男人就因为头顶上那片绿,失去理智,连杀妻泄愤之事都干得出来。
金南芸后退两步,听着沉重的拍门声,脸色难看了许多。
牢头赶紧拿着木棍上来警告:“不准吵,安静!”
柳逸估计这几日也是吃了不少苦头,见牢头发怒,只得熄下火气,却还是狠瞪着金南芸,吩咐道:“还不给我开门?”
金南芸淡声道:“开不了。”
“什么意思?”柳逸瞪眼望着金南芸。
金南芸耸了耸肩:“放你是府尹的事情,而我不认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