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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江柃羽感伤地对他说,已经不记得回家乡的路时的神情,不禁唏嘘不已。如此七窍玲珑的女子,委身给九武这样的乡野村夫是委屈了她,但是如今米已成炊,他们也只能是继续这样过日子下去。
“是吗?”
杨澈若有所思地开口,心底越发怀疑江柃羽是把他,错认作了他的同父异母兄长。
“少爷——”
刘知行检视着杨澈的伤势,被流浪狗咬伤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你的伤口需要立即请大夫。”
“好吧。”
杨澈没有再继续停留在原地,跟随着众人往“杯莫停”的后院走回去。刘知行跟随在他的身后,思量了一下最后还是把老赵叫了过来,吩咐他道:“你赶上刚才的那对小夫妻,叮嘱九武找些清水替他的娘子清洗伤口,然后再找大夫看视,千万不要拖延了。”
“好呢。”
老赵应声而去。
刘知行看着他急步追出去,才稍为地放下心来。
虽然只是接触过一两回,但他对江柃羽留下了极佳的印象,再加上她是在酒楼的后巷被流浪狗咬伤,他真心希望她不会发生意外。
“娘子,我背你好不好?”
九武扶着江柃羽走了一段路,眼见她走得越来越艰难,他着急地扔掉竹筐蹲了下来。对于农家人来说,一只竹筐也是不小的财产,但是跟他的娘子相比,它们又算得了什么?顶多他回到村里之后砍些竹子回来,削成竹蔑再编一只新的好了。
“我自己能走。”
只要能够坚持,江柃羽都不愿意表现出自己的脆弱,况且这里是大街之上,她才不要周围的路人向她行注目礼。
“娘子——”
九武坚持地看着她。
“我们在路边休息一下吧。”
江柃羽与他的目光碰触,态度终于软化了下来,她在路边找了个地方坐好,而这时候老赵也急步追了上来。
“九武!”
老赵气喘吁吁地跑近,把刘知行的说话复述了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
九武感激刘知行的关怀,送走了老赵之后,立即就把江柃羽抱起来去找水源。江柃羽猝然被他整个人抱起来,吓得连忙环住了他的脖子,“九武,放我下来。”
“娘子,抱紧我。”
九武头一回忤逆了她的意思,抱着她大步地离开他们休息的地方。
江柃羽从来没有与年轻的男子,身体如此地接近过。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因为长期在田间劳作,九武的身形长开俨然已经是成年男子的体魄。为了防止掉下地去,她只能是用唯一能够使劲的左手,勾挂住他的脖子,于是她的脸便贴紧在他厚实的胸前。
“咚,咚,咚。”
男子有力的心跳在耳畔响起。
江柃羽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在如此有力强壮的心跳声中,渐渐有了温暖安全的感觉。
在城里折腾了一日之后,江柃羽和九武在黄昏时分回到了村里面。
他们吃过了简单的晚饭,又重新回到了山林。
虽然已经按照刘知行的吩咐,用大量的清水清洗过伤口,并且在九武的坚持下也找大夫上过了药,但是当天的夜里,江柃羽还是发起了高烧。是因为中了狂犬病,还是伤口感染了其它的细菌?她躺在禾秆铺就的草床之上,全身都像是烧红了的热炭般滚烫。
即使是在她生活的年代,中了狂犬病的死亡率,也几乎是百分之百。
在这个无医无药的地方,她仿佛看到死神在一步一步地向她接近。
“娘子,娘子。”
九武哭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他的娘子,总是如此多灾多难?
“九武,别吵着我。”
风声在山林之中吹过,夜里猫头鹰在呜咽,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心头,会像这刻如此的荒凉。
她并不属于这里,终究还是要离开。
她的目光投向了草棚外面的漆黑夜色,不管她如何努力,但仍然像是飘萍一样找不到落根的地方。或许到最后仍然逃不过被死神带走,只是这一回她还会不会穿越到另一个地方,再碰上像是九武这样实心眼的憨实人?
“娘子——”
九武低泣着叫唤着她。
夜里连半丝月光也没有,把高烧的江柃羽背下山,并不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他唯有守在她的身体旁边,抚碰着她滚烫的额角,无助地祈求上天不要把她带走。他后悔的是他的娘子有伤在身,他应该这几天都陪着她留在山下。
“热,好热。”
九武倒了凉开水过来,但江柃羽喝进去又呕吐了出来。
“九武,我不想死掉。”
江柃羽的眼泪顺着面颊落下,她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那种落水后溺亡的绝望,像是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她几乎快要窒息过去。
她从来没有对死亡如此的畏惧。
“娘子,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九武把脏污的上衣脱下,在火光下看到自己的胸膛,泛出的水泽的亮光。他飞快地把剩余的衣物也脱光,拎起一桶凉水兜头浇下。还是春末的夜里,山泉水冰凉入骨,他全身的血液都像是要冻结下来。
他赤着身把江柃羽抱进了怀里。
解开她上身的衣物,他让她柔软的胸房,紧紧地贴在他结实的胸前。
她的身体滚烫得像是要烧着的一样,而他冷得牙关发抖。
他紧紧地搂抱住江柃羽,用自己的身体去帮助她减轻痛楚。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上天就是不肯教他的娘子,平平安安地留在他的身边。他在心里下了决定,假若他真的争不赢这个不公的老天爷,他会跟随着他的娘子一起离去。
☆、020…不离不弃
原来一场高烧,真的可以带给人,要被烧成灰烬的感觉。
江柃羽陷在高热之中,感觉到有清凉贴近,她的手心抚贴了上去,下意识地回抱住对方。不同于那个像是莲花般明净的男子,隔着重重不真实的水雾的低唤,此际她的意识在贴上去之后渐渐地变得清明,这是属于九武这个憨儿的胸膛,他在想尽办法帮助她退烧。
再没有比他更傻更痴真的男儿,他竟然在用自己的身体给她降温。
被他紧紧地搂抱在怀中,江柃羽感动得几乎要落下眼泪。
他不单止给了她丝丝清凉的感觉,甚至驱散了她心头的绝望。不管这一次她会不会再被死神带走,但她都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她找到了可以依靠的感觉,即使就这样死去,她也不应该再感觉到害怕。
“九武——”
她轻声地低喃着他的名字。
“娘子,你不会有事的。”
九武低下头,握紧了江柃羽的指尖。
她柔软的胸房紧贴在他壮实的胸前磨娑,这一刻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阻碍,肌肤相贴地亲近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仿佛没有任何力量可以使他们分离。
不需要任何人指引,他俯下头去亲吻她的唇瓣。
他是如此的在乎她,她的每一声痛楚的低吟,每一记辗转反恻的动作,都扯动着他的胸口隐隐作疼。他愿意以身相代,替他的娘子遭受这些接二连三的灾病,只要她平平安安,无痛无忧。
“别让我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
江柃羽喃喃地低语,在他熟悉的气息中,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高烧耗尽了他娘子的体力,她终于不支地晕睡过去。九武拂开她额前覆下来的发丝,借着一点微弱的火光,专心地注看着她的面容。虽然她是他花了二两银子买来的妻子,但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个日子。
她不会是一个人。
不管任何时候,他都会陪伴着她,一起走过万水千山,直到走到他们生命的尽头为止。
夜风仍旧呜咽着吹过,猫头鹰在山林里面飞行。
九武搂抱着他的娘子,当身体再度暖热起来的时候,他用山泉水把自己重新淋透,如此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往返。耳畔是江柃羽急促紊乱的呼吸,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虔诚地做过这么多,但是这一刻他却是心甘情愿,丝毫没有想过要得到怎样的回报。
接近天明的时候,九武背着江柃羽下山。
他一夜都没有合眼,江柃羽的体温时高时低,他趁着天明稍稍能够看清山路,就带着她下山去求医。崎岖的山路难行,江柃羽的身形虽然轻巧单薄,但毕竟还是正常人的体重,他最后把她背回茅草房的时候,全身都被汗水浸湿。拿了被子过来把她盖住,他拔腿就出门去找大夫。
他的娘子已经烧了一夜,再继续这样烧下去,只怕又会被烧成傻姑。
“大夫——”
拉住大夫的衣袖踏进家门,他几乎是哀求地开口,“救我娘子,求你救救她。”
“怎么又是昏迷不醒?”
长着山羊胡子的大夫叹息着摇头,这已经是第二回,九武的娘子又再病重得陷入了晕迷之中。他不过是乡野村间的大夫,就算是华佗再生,救得了一回也救不了他的娘子第二回。
“我尽力而为吧。”
大夫诊过脉之后,留下了药方然后离开。
九武马不停蹄地买回药材,煲煮好浓苦的汤药,用瓷碗盛着端到了床前。江柃羽陷在高热之中,已经是滴水不进,他唯有是撬开她的嘴巴,一勺子一勺子地喂进去。
药汁刚刚喂入喉咙,江柃羽便呕吐了出来。
九武红着眼睛,一次又一次地努力,药碗被打翻他重新再煮,她呕吐出来他重新再喂。
老天爷是如此的不公平。
他不肯放弃地一争长短,只是不要它把他的娘子带走。
几回的汤药服下去之后,江柃羽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下来,而他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过眼,趴在她的床头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终于沉沉地睡着。
虽然陷在高热之中,但江柃羽仍然意识到身边发生的事情。
她在九武均匀的呼吸声中缓缓地睁开眼睛,这是自发起高烧以来,她第一次可以睁得开自己的眼睛。
九武在睡梦中仍然握紧了她的手腕。
她的目光注看着他的睡容,她能够退烧醒来全是这个憨儿的功劳,他拼尽努力向老天爷讨回了她的命。抬起手像是有千斤沉重的艰难,但她还是用指尖,轻轻地抚碰过他消瘦憔悴的面颊,她的心从来不肯轻易向任何人打开,但是这刻却因为他充满了感激和动容。
“娘子,你醒了?”
九武感觉到脸上,像是有轻盈的羽毛拂过,他猛然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他的娘子睁着乌黑明亮的眼睛,躺在床上注看着他,她的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太好了,你能够醒过来,真的是太好了。”
他一下子被满满的喜悦包围。
在被田贵富打伤之后,他的娘子同样晕睡过去了许久,但情形跟这一次完全不一样。她不再像上回婴儿般安稳地睡着,她陷在高热之中一直辗转反恻,她真的是吓坏了他。
“坐下吧。”
烧得太久江柃羽的声音都已经沙哑,她开口说出三个字才发现嗓音是如此的破碎。这个憨儿看到她醒来便兴奋得跳起来,她现在全身一丝力气都没有,要她仰着脖子去跟他对视,那是非常不人道的事情。
“好。”
九武在床头坐下来,仍然是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以及新长出来还没有功夫刮掉的胡渣,埋在江柃羽的脖颈间来回地磨娑。
“娘子,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傻瓜。”
虽然体温仍然没有全部恢复,但江柃羽的高烧已经渐渐退去。
她任由他纠缠着她欢庆低呼,虽然他那头鸟窝一样的头发,扎得她非常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