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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殿试后再说?”
何子友被这样一提醒,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冲动了……
“呵,那便等你殿试时!”何子友冷笑道。这时候他也渐渐意识到……虽然会试得了头名,但并不代表殿试就能好了。这陆长亭性格高傲,到了金殿上说不得还会触怒陛下。他不该这样着急的……想到这里,何子友不由得看向了吴观玄,但对方却根本没看自己。
此时他还听见吴观玄道:“陆公子今日可有空暇?不如与我小酌几杯,便当庆祝今日佳绩了。”
听吴观玄都这样说了,周围的人便更不作怀疑了。吴观玄都认可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但何子友却觉得不是滋味儿极了,他看着陆长亭的目光都恨不得化作柄柄利剑……
陆长亭知道这时候何子友很不痛快,但何子友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于是陆长亭淡淡笑道:“好。”
吴观玄面露笑容,请了陆长亭向外去。显然是要往酒楼去的。
何子友本能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后又顿住了。他的书童在旁边担忧地叫了一声:“公子……”
何子友摆摆手,坐了回去。他脸色阴骛,低声道:“你们也相信那是姓陆的真本事吗?”
那几人想了想,摇了摇头:“但是……但是风水之说,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人,说不定真有几分学识呢,瞧吴观玄都与他那般亲近。吴观玄这样的人,若是陆长亭真是个废物,他怕是不会愿意与其亲近的吧。”
何子友脸色更见阴沉,他恨不得捏碎了手中的杯子。岂止是亲近,还是吴观玄主动亲近的!
那陆长亭的眉梢眼角分明还带着谁也瞧不进眼里去的傲意。
你且狂吧,狂吧!待到了殿试时,方才更见真章,不过会元而已,有何可值得称赞的?何子友如此一番说服了自己,这才觉得胸中舒服了不少。
陆长亭那厢与吴观玄到了酒楼中,吴观玄做东,当即付了账,又令店小二上了好的酒菜。陆长亭也没和他抢。这有什么可抢的?不过一顿饭而已。以吴观玄的性子来看,日后说不定他们还要打交道。
不过如今陆长亭对吴观玄的印象是越发好了。他发现这人是真有本事的,而且在一干举子中显得双商极高,又是个具有领导能力的人,办事还能让人觉得妥帖,又不和何子友之流搅合到一起。实在算是不错了……
陆长亭也就难得给了吴观玄一些好脸。
吴观玄仿佛得了某种暗示似的,言谈间便多有亲近陆长亭的意思。
“陆兄来喝一杯?”吴观玄举杯相邀道。
陆长亭知道自己的酒量,平时在朱棣跟前喝也就算了……那副样子,本也只有给朱棣看得。其他人自然是免了吧。陆长亭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吴观玄倒是并不觉得遗憾,他反而笑道:“陆兄不近酒色,实在难得。”
陆长亭微微挑眉:“你怎知道我不近女色?客栈中人不是早已传遍了我耽于女色,整日只知道与女子厮混。别妄想中进士吗?”
吴观玄笑道:“那些话你果然是知道的。”
“骂我的话,我焉能不知道呢?”陆长亭懒懒道,一只手撑住了额头,就这样靠在了桌上。
吴观玄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我能瞧出来,跟在陆兄身边的两个女子,都只是本分地做着奴仆之事,在陆兄跟前也无邀宠之意。而陆兄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并无半分沉溺,更没有温柔之色。这……如何能算是耽于女色呢?”
陆长亭微微一笑:“你看人的本事倒是厉害。”
吴观玄笑道:“自然,我观陆兄第一眼,便觉得陆兄不是凡人。”
陆长亭勾了勾嘴角没说话。他还没那么大脸,就这么说自己的确不是凡人。
“对了,还未请教陆兄的表字?”
“字沅茝。老师所起。”说完,陆长亭忍不住舔了舔唇。道衍若是在这儿,听见他称呼一声“老师”,估计该觉得可在邹筑墨跟前出了一口恶气了……
吴观玄打蛇随棍上,道:“沅茝兄。”
陆长亭瞥了他一眼。吴观玄随即道:“我字子墨。”
“嗯。”陆长亭却没有要如此称呼他的意思。
吴观玄也并不在意,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两人吃过饭,便出了酒楼。其他人还在开怀痛饮……他们的身影便显得有些突兀了。刚中了贡士的,谁恨不得一醉方休,以此挥洒胸中豪情与喜悦呢?偏他们不同。
回去之后,陆长亭便速速沐浴休息去了。
对了……
还该给四哥写个信才是。
陆长亭一下子睡意全消,赶紧爬了起来。
纪紫蓝被叫了进来研墨。纪紫蓝对此自是擅长得很,毕竟从前为妓馆女子的时候,常要为贵客研墨。
提笔的时候,陆长亭倒是骤然想起了,他在朱樉那里的时候,朱棣也给他写了信……那次他还不慎让信给墨水淹了……陆长亭想了会儿,不自觉地就发起了呆。
直到纪紫蓝出声提醒,他低头一看,才发现笔尖都滴落了墨滴上去了。
陆长亭想要揉了那张,但不知为何突然又顿住了。
他干脆就着那张提笔写了下去。
纪紫蓝忍不住道:“公子,这张不能用了。”
陆长亭头也不抬:“无事。”待写完后,陆长亭将信封好,交给了潇潇,潇潇知道寻王府的人送到北平去。
将信给出去以后,陆长亭忽然觉得心跳有些快。四哥会懂其中之意吗?咳。陆长亭不自觉地红了红脸,忙拿出纸来,低声道:“再给二哥一封吧……”
待信都写好,陆长亭方才回去休息了。
在床榻上躺好,陆长亭闭上眼,眼前不自觉地晃过了朱棣的面孔。一会儿又是老御医的面孔,说什么:“您元阳亏损……”
陆长亭磨了磨牙,一口啃在了朱棣的脖子上,沉沉睡去。
二十一日。
殿试到来,众贡士进入到了金殿之中。
陆长亭身着遥溃反魉姆浇恚寄烤氯缁缱顺鲋凇
他独独落在众贡生之前,看得众人惊叹不已。
真真龙章凤姿也!
作者有话要说: 嗯,没错,会试的主考官叫总裁。
霸道主考官爱上我哈哈哈!
第205章
午门后为奉天门; 奉天门内为正殿奉天殿,殿前左右为文楼; 武楼。
洪武帝策问贡生; 便是在于此。
奉天殿坐三层汉台阶之上,面阔九间,进深五间。寻常百姓哪里见得到这样的气派?贡生们都绷紧了身子; 大气不敢出,就连打量也只敢匆匆一瞥,便低下头去表示恭谨,哪里还有客栈中天之骄子般的傲气模样?
侍卫们把守着殿门。
门内还有宫人、主考官、甚至还有大臣在。
他们站定了,连头也不敢抬。
对于他们来说; 能得见天子,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一件事; 心中的敬畏惧怕压过了来到金殿中的喜悦。
而对于陆长亭来说; 就全然不一样了。不过是在又一个场合,再一次见到洪武帝而已。可上次北伐归来,他连朝堂都上了,还会畏惧此刻吗?陆长亭大大方方地抬起了头来; 全然没有什么不敢直视天颜的规矩。
抬起头来以后,陆长亭也就察觉到了洪武帝的视线。
洪武帝正在看他; 当然面色稍有柔和。
……
位居后列的何子友也微微抬起了头。他很想看一看; 皇帝陛下究竟是什么模样,该是何等威仪!但他也知道,在殿前是万万不能失仪的。就在他正暗自纠结的时候……他突地发现; 站在最前面的陆长亭,他抬起了头!
何子友屏住了呼吸,心底好一阵暗爽。
在殿前这样大胆,待会儿该够他喝一壶的了!
果然如他想的那样,这陆长亭性子过傲,哪怕到了皇帝跟前,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惜了,站在殿前,岂是谁都能放肆的?何子友心底弥漫开了幸灾乐祸的情绪。
是头名会元又如何呢?
何子友静静地等待着洪武帝对陆长亭发难。
只是他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却始终不见那位世间最尊贵的人发声。何子友想要抬起头来看看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却又不敢抬头。
焦灼环绕在他的心头,这让何子友觉得难受极了。
而就在这时,洪武帝开口了:“诸位都是大明将来的栋梁之才,且都抬起头来,让朕仔细瞧一瞧诸位的模样。”
众人闻言,心下欢喜不已,个个都小心翼翼地试着抬起头来。
何子友一愣,这……这样一来的话,那陆长亭岂不是便不算作殿前失仪了吗?何子友心底涌起了浓浓的失望。
不过能看一看皇帝陛下的面孔也是好的。
众人纷纷都抬起了头。
他们一眼就看见了端坐在座位上的洪武帝,明明是慈和的五官,但却无端叫人畏惧。有人当即就忍不住渗出了冷汗来。而何子友此时额上的冷汗更多。
那是谁!
何子友心底疯狂地叫嚣着。
他竟然看见洪武帝的身旁,站了个穿着红色衣袍的男子,这男子不正是那日,跟陆长亭一同坐在马车上的人吗?他不是陆长亭的哥哥?他竟然能站在洪武帝身侧!何子友意识到自己似乎弄错了什么。但男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何子友隐隐有些不敢想下去。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也并不止何子友一人。之前和何子友一同讽刺陆长亭那几人,此时也呆住了……还有一些其他的人,在放榜的时候也曾注意到陆长亭,和他身旁的男子。此时自然同样震惊不已。
能进到这里来的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都能根据站位和打扮,隐约推断出男子的身份。只是越作推断,便越觉得心惊。
“嗯……不错,都是我大明的有识之士。”洪武帝赞赏道。
只有陆长亭这会儿才能看出来,洪武帝的赞赏分明是浮于表面的,这批贡士之中,怕是没多少能被洪武帝看在眼中的。
众人可不知道,哪怕洪武帝的言辞简短,但他们仍旧从中听出了对自己浓浓的赞赏之情,个个都红了眼眶,激动得脖子都粗了,恨不得赶紧冲上前去,与陛下表一通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心意。
陆长亭眨了眨眼,心道,这大概是上位者天生所具有的优势了。
三言两语,便总能换来臣下者一腔热血。
陆长亭转头扫了一眼何子友……哦,这里大概还有个一腔血冷的。能不血冷吗?陆长亭观他脸色,这何子友应当是刚才便指着自己出丑、得责骂,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斥责也没得到,何子友这是失望了。
待会儿只怕还有更失望的时候呢。
陆长亭缓缓转过了头,没再看那何子友。
很快,策问便开始了。
这么多的贡士,自然不会每人都到皇帝跟前来,询问一番,瞧一瞧你究竟有何等的本事。而是皇帝出了策问的题目,众人都写与纸上,再交到皇帝的跟前去。其中特别优秀出众者,才能得皇帝更为详尽的询问。否则,贡士达百人,洪武帝若是一个个都听过去,怕累也累死了。
只是在金殿中,难免有人因紧张而出纰漏。
陆长亭便注意到有人因为过于激动,而难以握紧手中的笔。
不过身旁的吴观玄倒是镇静得很,他已然研墨提笔写了起来,丝毫不作停顿,看上去,这策问的题目丝毫难不住他。
陆长亭也慢吞吞地研好了墨,提笔开始写……
恰巧,洪武帝出的策问,正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