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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皎:“……”
郁明:“我就想啊,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痛快地做一场,让我爽。死在床上好了!让我精。尽。人亡好了!让我死在你身上好了!让我……”
李皎:“……”
李皎真是后悔。
好好的放灯,满心的感动。她做什么非要跟郁明偷偷聊天呢?聊着聊着,旁边弟子们还在眼睛通红地送亡魂,她却已经悲伤不起来了。郁明将悲怆凄艾的气氛打了个破,李皎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居然还想睡我”“竟然想榨干我”“男人的欲好可怕”“他脸皮好厚”“他脸皮越来越厚了”。
李皎羞愧不已,她怎能被郁明带偏至此呢?
她面无表情地夺了郁明手里的灯笼:“男人不要话太多,太多惹人厌。”
“……”说得正高兴的郁大侠一口气堵在喉咙中,被噎了回去。他心中甚是委屈,明明是李皎要跟他聊天,他说开了,她又嫌弃他话多。她倒是喜欢沉默是金的男人呢,只是郁明偏偏做不到只听不说话。
郁明虽然武力强盛,人甚悍勇,然而对着李皎,他话多。人一话多,就毁了郎君自身的气度。
周围人多,气氛庄重,郁明不好当众跟妻子翻脸,只好满是恼怒地闭上了嘴,心里狠狠给李皎记了笔账,等回去收拾她。
结果心有灵犀般,郁明才在心里对李皎破口大骂,李皎就扭了脸过来,正儿八经道:“夫君又在心里暗戳戳骂我了吧?又要回去记在你的小本子上了吧?哎你的小本子还没写满呢?郁大侠什么时候拿出来,让小女子再瞻仰一下你的文字风采啊?”
郁明立刻否定:“胡说八道!我心胸宽广开阔,并没有诋毁你!你莫以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
李皎目中含笑,在他挺直的后腰上轻轻捶了一下。
两人这边小声说话,渐渐没那么伤感。一派静谧中,众人忽然听到幼儿的童言童语:“阿翁!阿翁!”
山上皆是武功高手,无论远近,郁呦呦稚嫩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回头,往高座上看去。他们看到仓木老人垂目而坐,衣袍雪白,他嘴角带着丝丝笑意,久久不言不语。他怀里的郁鹿站着趴在他手臂上,伸出肉肉的小手,在老人眼前挥来挥去。
郁鹿:“阿翁!你不理我啊?”
李皎和郁明心头同时一惊,当即起身,往仓木老人身边赶去。另一边有人比他们动作更快,那桐身形如电如风,一步而跃至老人身边。李皎跑过去,将懵懂无知的郁鹿抱入怀中。郁明和那桐这对师兄妹同时俯身,去探老人的鼻息。周围弟子们涌过来,围住他们。
郁鹿趴在母亲怀里,乌黑眼睛盯着被父亲探鼻息的老人,小嘴微咧,被李皎捂住了嘴。李皎定定看着夫君僵硬的肩膀,她看到他颊腮肌肉紧绷,颤了一下。她的心也跟着颤抖,冰雪聪明如李皎,只看郁明一眼,就有了猜测。
那桐站直了身子,转过身来,面向周围围上来的弟子们。
天灯在半空中招摇,铺陈成银河,烂烂游向天尽头。灯海下,女郎站如松柏,声音传遍山峰——“师父去了。”
同时间,众人听到往山上而来的急匆匆脚步声。他们站在一起,听到铠甲碰撞的清脆声。李皎蓦地扭头,看向幽黑的尽头。随着小兵跑进,漫山遍野,都听到了小兵的欢喜通报声——“长安城破了!凉军退出长安,逃往河西,逃往西域!我们胜了!”
小兵喊了一路,声音都嘶哑了。他跑到了山头,跪在地上给长公主磕头:“晋王悬梁自尽了!长安回来了!”
“师父去了!”
“晋王已去,长安一战胜了!”
两个完全不同的消息同时传来,一悲一喜。众人站在山头,山风凛凛吹动衣袍,心头在一瞬间,忽生“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感。时间向前,滚滚如江涛不停留。旧人老去,而充满生机的年轻人们,已经夺回了长安,站回到了高处。
是夜七月十五,中元鬼节,大魏的将士们攻破了长安,带领浩荡军队入主长安,重新将大魏的旌旗插上了城楼;北冥派的一代掌教、武学宗师仓木老人,无病无痛,于此夜过世。
北冥挂起了白幡,给掌教送终。而随着大魏这一战的胜利,朝廷履行承诺,给予了援助此战的北冥派该有的东西。那桐凭借自己在战争中的出色表现,后有长公主殿下的支持,在师父去世后,她成为了北冥派新一任掌教。
新任掌教那桐带领北冥派一众弟子给自己的师父送终。
北冥派暂时不理会外事,大魏战争已胜,消息传去洛阳,给忙着治理南方水患的天子李玉一丝慰藉。李玉心头大喜,赏赐了无数财物犒劳将士们和北冥派弟子。大魏军队拔营,前往河西,准备在河西继续和凉军打仗,这一次,可将凉军彻底赶出大魏。
然而河西之地,原是大魏和凉国的交接边界,凉军兵败后,所有军队集中于此;背靠凉国,凉国皇帝大怒下,派出大批军队驻扎河西。河西目前只有雁莳身在那里,无消息传出。攻占了长安的军队得在长安驻扎一部分,剩下的才会赶往河西。再加上南方水患未结束,天子没法派出更多的兵。现在的河西,大魏和凉国将纠集于此。随时一个意外,都可能打破这种对峙的局面。
最方便打破这个局面的,是占据北方蛮荒之地的夏国。
李皎先前写给大夏国王子赫连平的信,迟迟没有收到回复。李皎心有不安,怕赫连平那里出了什么意外,或者此人另有打算,不想履行昔日的合约了。李皎沉吟,无论如何,她得前往河西一趟,甚至深入夏国,和赫连平见一面。只有见到赫连平,李皎才能有所把握。
现今大军已去河西,李皎还不能离开。她得陪自己的夫君,一同给仓木老人送葬。郁明心里不好受,他离开北冥数年,回来后师父也没怎么理会他,他尚未尽孝,师父已经过世;在这种情况下,李皎还要提出去河西,无异于给郁明更沉重的打击。
总是要给老人送完终再说。
当北冥派在办丧事时,李明雪推着板车,还和半死不活的江唯言在半道上颠簸。她急得不行,但她一个小女儿,又没有力气,她无法推着板车日行千里;她也不能跟人结伴,路人看到江唯言的样子,都嫌晦气,不愿跟他二人同行。李明雪就只好一边哭,一边上路。
这夜到晚上,李明雪哀求了民宿掌柜好久,几差下跪磕头,掌柜才许他二人入住。小二引路前,还嘀嘀咕咕:“小娘子,你可得保证,这个男人不会死在我们这里啊?也不是我们心狠,就是我们也得做生意啊。出门在外,能行方便就行,但也不能搭上我们自己是不?”
李明雪细声答:“小哥哥放心,我哥哥不会死的,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她看小二一脸嫌弃地开了民宿门,只低头道谢。一路走来,李明雪已经学会给钱使方便。这个小二转头骂骂咧咧地离开时,李明雪低头塞了一个银元。小二一哆嗦,不可置信地低头看看手里的东西,再抬头看眼这两个一脸丧气的过路人。
江唯言被搬进了房舍中,形象还好。李明雪一身土,小脸脏兮兮的,紧紧抱着一个包袱。这也是她在路上学到的,漂亮的娘子出门在外,不能露出真面容。她这个样子,旁人看都不想看一眼,小二掠过她的脸,看向了她紧抱着的包袱,露出一个贪婪的眼神。
小二笑得露出一口黄牙,赶紧收了小娘子给的银元:“二位好好休息,小的给二位准备热水!”
当夜住宿此舍,李明雪继续任劳任怨、费力无比地给江唯言洗浴、换衣服、喂他吃饭。之前喂汤汤水水太过费劲,喝一半,能撒一半。李明雪心疼不已后,学会了用嘴喂他,这样就可以让他全部喝光。她也不知道自己照顾的好不好,每晚都只能靠听江唯言的心跳声来安慰自己他还活着。
他的心跳不再微弱,越来越强盛。他的呼吸也有了,不再像是在谷下找到时那般无息。
李明雪有时候都觉得,也许未到北冥,江哥哥就已经醒来了呢。
照顾完江唯言后,李明雪只敢洗了洗身子,不太敢把脸上的泥土洗掉。她做完一切后累得不行,爬上床,屈膝躬身,缩到了青年怀中,听着他的心跳声,安稳入眠。
夜渐浓,女孩儿在睡梦中祈祷着江哥哥能醒来,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窣声。
李明雪猛地清醒,睁目看去,见溶溶月色照在床前,屋舍中突然出现了几个人的身影,偷偷摸摸地去捞她藏在床底下的包袱。李明雪一下子坐起,吓了屋中的小贼们一跳。小贼一共三人,看到这个女孩儿已经惊醒,自己也吓得心口发抖,忙捞出包袱,看也不看,几个人就跑向那扇半开的窗子。
包袱里有弓。弩,有银钱,有过所,有地契,算是李明雪身上最重要的东西了!甚至丢了“过所”,没有了身份证明,她和江哥哥都将寸步难行!
李明雪向来胆怯,此时却生起无限勇气,扑向那三个想跳窗而逃的贼人。她抱住趴在窗棂上像往下跳的人的腰,一口咬去,被人一掌打掀在地。女孩儿半张脸被打肿,她叫道:“放下我们的包袱!”
“来人,来人……唔!”
她的嘴被另两个人捂住,李明雪挣扎,目不转睛地盯着包袱。她使出了生平最大的劲,跟这三个男人挣扎。她扑过去抢自己的包袱,眼睛噙着泪花。她心想自己这么笨,现在的所有东西都是江哥哥提前安排好的,如果她弄丢了,她连城都走不出去,更妄论救他了!
李明雪在心里叫:我要救江哥哥!包袱不能被抢走!
她又撕又咬,被人抱起来就抬腿去踢。杂乱又疯狂的举动吓住了三个人,没想到这个小女子这般疯狂。李明雪就盯着她的包袱不放,拽住自己的包袱紧紧抱住,嘴被捂着,死活不肯放。
“艹,这臭娘们儿有毛病?!”一人骂道。
重重的一巴掌扇向李明雪。
李明雪口腔中被打出了血,满眼含泪,依然不肯放。几个人啧啧发狠,一个人拽着她的腰,一个人去夺她怀里抱着的包袱,再有一个人,狠下心抬起手,从后向女孩儿的脖颈上敲去——
叮!
一盏油灯,叮叮咣咣滚在地上,滚向打起来的几个人。那油灯是想砸过来的,只是力道不准,油灯跌撞地被挥下了小几,惊了几个小贼,却没有伤到任何一个人。
所有人一愣,李明雪蓦地回头。她怔忡的瞬间,怀里一空,包袱被抢走了。三个小贼从窗口跳下去,空寂的夜中传来三声咚的落地声,打更声中,李明雪听到他们急匆匆跑远的声音。
但是包袱已经不重要了。
贼人也不重要了。
李明雪呆呆地扭头,看向床畔。她就算傻,她也知道油灯不会无缘无故地掉下来。她和床隔着段距离,帷帐落下,遮住了床中情形。李明雪抿着嘴角,低头看着滚落到自己脚边的油灯,她蹲下去捡起油灯,却傻傻站在原地。
在这一刻,她忽然不敢走上去,忽然不敢掀开帷帐,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若是她猜错了呢,若是幻觉呢,若是……
“明雪。”
青年声音沙哑,停顿了一下。
青年再说:“明雪,是你么?”
李明雪手里抓握的油灯掉地,砸出一声清脆。她听到了隔壁骂骂咧咧的“三更不睡吵什么吵”的声音,而她怔然走上前,如提线木偶般傻。女孩儿掀开帷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