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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坐在椅子上,虽是夏天,叶应武却感觉到脊背发凉,刚才萦绕的困意也消散的一干二净。
黄州和蕲州原来转移民众,只是叶应武依据历史的惯性,认为阿术只是过来掠夺一番,不会占领,毕竟真正的历史上黄州和蕲州一直坚守到了鄂州失守。
可是现在,难道一切都改变了?
在这风雨交加的时节,蒙古骑兵固然受到了影响,可是宋军的各种兵刃器械的锻造和火药的制作同样受到了很大的影响,甚或者是粮草的转运、营寨的搭建都会或多或少的被干扰。
黄梅时节,可不是动兵的大好日子。
难怪阿术出手,所有人都感到震撼。
暗暗骂了一声阿术这个时候也不让人消停,叶应武微微皱眉,旋即说道:“沿江的营寨搭建的怎么样了?”
没有想到叶应武开口询问却是这个,不过苏刘义对此早就烂熟于心,当下里毫不犹豫地回答:“从半壁山一线到永兴县码头,营寨连绵,布置床子弩,埋设震天雷,天武军前厢、左厢、右厢依次排开,而在永兴县外,则是中军和后厢。”
“先去看看。”叶应武淡淡说道,“无论黄州和蕲州如何,兴州此处不可有失。”
苏刘义和文天祥心中一惊,对视一眼。叶应武什么心思他们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叶应武这是在赌博,赌的便是阿术进攻黄州和蕲州只是做做样子,真正的进攻目标依然是襄阳。
可是再一再二不再三,阿术已经连着两次佯攻黄州了,难道这一次依然是走这个老路子么?
倒是好大的一场赌注,双方下注的,用的是整个襄阳战场的平衡。
若是天武军北上,而阿术只是再一次派出诱饵,那么黄梅雨时节,劳民伤财折腾一番,天武军在士气上甚至实力上都会受到打击,黄州大战还没有恢复元气的各厢将在短期甚至半年内都没有办法北上支援襄阳。
而如果天武军不北上,而阿术却是实打实的派出主力,那么就意味着黄州和蕲州将会成为蒙古大军跨江作战的桥头堡,而襄阳的侧翼也会暴露在蒙古铁骑的前方。要知道鄂州之战忽必烈之所以快速的挺近,也正是绕过了襄阳,从兴国军一带横渡大江。
任谁也不敢拍胸脯保证阿术不会故技重施。
文天祥和苏刘义的对视当中,都看出了对方的担忧。
天武军上上下下超过三万将士,怕也只有叶使君一人敢和阿术这样面对面的赌博下注吧。若是换上其他任意一人,恐怕都会患得患失最后落荒而逃。
“走,到江边看看去。”叶应武冷静的吩咐。他最放心不下的实际上还是江防。守江必守淮,然而在兴州的北面却是一马平川,根本没有依凭,叶应武所能够依靠的,就是被经营的犹如铁桶一般的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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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整个兴州就是横亘在江南的一道铜墙铁壁,那么半壁山就是这面墙上的制高点,也是必须攻破的点。此时文天祥等人还意识不到这座只是造型有些独特的山丘的重要性,但是叶应武心中却很清楚,半壁山在,就能够扼守大江,除非是迂回包抄,兴州不可攻破。
而且现在不只是半壁山,在半壁山对岸,同样也是一道天险,山下有村镇,名为“田家镇”。而从田家镇向东北,青山连绵,大江在青山间咆哮,号称“四十里关山”。
上一次黄州血战时,天武军后厢一度兵临田家镇,并且天武军的粮草也是在此处转运,所以留下了很多虽然简陋但是仍然能够使用的营寨。再之后坐镇兴州的陆秀夫没有请示叶应武,毅然决然的再将大部队天武军撤到江南的同时,也派出了的大量的民夫修筑田家镇城池要塞,尤其是那四十里关山之间,更是大小营寨林立,旗帜飘扬。
江北田家镇,江南半壁山。
而现在叶应武迎着细雨,就站在半壁山堡垒的顶端。半壁山的顶端并不算平整,在勉强整理出来的一大片空地上垒起来青石堆砌的堡垒,堡垒不大,却足够俯瞰周围,沿着堡垒一圈,床子弩上都搭有棚子,即使是下雨天气照样可以从容使用。
“使君以为如何?”苏刘义站在叶应武身后,轻声问道。
叶应武伸出手拍了拍城垛,细雨飘摇,洒在手上很是清凉。从半壁山上看去,天武军的营寨连绵一直到永兴县脚下,即使是雨声不小,依然可以听见透过风雨传来士卒的喊叫声。
一批又一批的天武军将士就是在这泥泞中翻滚打爬,也正是在这风雨中无所畏惧的向前!
风雨铸就了天武军,也铸就了天武军将士上下同心、坚忍不拔甚至无所畏惧的气质。
滚滚的大江在叶应武的前方流淌,虽然这一段长江号称九曲十八弯,但是并不代表着在青山间激流回荡的江水就会平静。江上有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清楚对面田家镇的情况,而在山下的码头处,跟随张世杰回来的荆湖水师战船也是严阵以待。
“田家镇修建的怎么样,天武军可否来得及过江?”叶应武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一股上位者的气质浑然而生。任谁也都想不到,开口的实际上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
田家镇那里的营寨堡垒还都在修筑,甚至当地的百姓都只有部分转移到了兴州,所以天武军并没有进驻。
“田家镇营寨现在可以有两个厢天武军驻扎,不过各处关卡都是简单的木头搭建,恐怕难以坚守。”苏刘义有些迟疑地说道。
叶应武轻轻叹息一声,此时没有修筑完成的田家镇在如此形势下倒还真的是有些鸡肋,天武军过江,有可能被蒙古大军攻打,不但田家镇搭进去,天武军也要平白损失。而如果天武军不过江,就等于将修筑了半成的田家镇拱手让人,以阿术的本领,自然能够看得出来此处的重要性,不会轻易还给天武军。
田家镇和半壁山这两个要塞有多么易守难攻,叶应武心中了然。在这个没有后来大炮的时代,想要攻克重兵把守的这两座要塞,无异于痴人说梦。
当真又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啊。
叶应武忍不住轻轻吸了一口气,风雨扑面而来:“天武军前厢、左厢过江,右厢、后厢留守。”
这滚滚流向天际的大江,终究是要过的!
“使君?”陪同而来的苏刘义和文天祥微微一怔。
叶应武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伸手拍打着墙砖:“吾意已决,无须再说。堂堂天武军还不至于害怕过江!这大江,也不是第一次过去了,又有哪一次是狼狈而归?!”
被叶应武的话语一震,苏刘义心中仿佛有火焰燃烧:“是末将胆怯了,还请使君恕罪!使君但有吩咐,末将定然身先士卒,万死不辞!”
叶应武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伸手直指北方:“不要总是千死万死的,咱们都要好好活着,然后一起,向北!”
文天祥和苏刘义下意识的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茫茫大江上弥漫着雾气,青山隐隐水迢迢。但是仿佛他们都能够看到,那一方烧焦的土地,那一方无数的人魂牵梦萦的土地。
汉唐故土!
第一百二十八章看此间潮灭(上)
兴州千里之外,毗罗耶岛。
几艘体型庞大的海船静静的停泊在天然的海港中。轻柔的海水拍打着银色的沙滩,也拍打着海船的躯体。
一面“叶”字大旗在船头迎风飘扬。
已经有些磨损的靴子踩在海水中,透过清澈的海水甚至可以看见细细的沙子和隐藏着的贝壳。只不过靴子的主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停留,只是大步向前。海水也渐渐地从他的靴子临近最高处降到了脚腕处。银色的沙滩从眼前展开,茂密的树林一直延伸向远处的低矮山峦。
王达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就在他前方的沙滩上,格格不入的摆放着十多具尸体,都是一箭致命。在大宋冠绝寰宇的弓弩之下,这些想要驱逐入侵者的土著就像是吱吱乱叫的猴子,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杀人立威,在这上面无论是李叹和白怒涛,还是张贵和王达,都没有丝毫的犹豫。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岛上四散的土著明白,这一次前来的,不再是之前和气生财的商船,而是想要占领着山水的军队!
一块石碑已经被士卒们抬着立在沙滩后平地上,上面是红色的两个大字,“夷洲”。
据说这是叶使君亲自起的名字,王达也不想知道名字有何而来,既然使君想要改成夷洲,那便改成夷洲。毕竟毗罗耶这三个实在是既绕口又不好听、
一支身上只穿布衣,手中却是各式各样精良武备的士卒从树林当中走出来,看到王达,急忙收起刚才吊儿郎当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到达台湾岛后,船队一分为三,张贵、白怒涛和王达各带一队,李叹居后策应。三支船队从三个海湾登陆毗罗耶岛,然后从陆地上汇合。
在这三个带队将领当中,白怒涛最是豪爽,张贵则很是随和,偏偏这位王达王将军,看上去也是豪爽汉子,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绷着脸,即使是平日里不怎么惩罚士卒,将士们见到他心里也直打鼓。
可是这位王达将军倒也真的是有几分真本事,而且杀伐果断,几个反抗的土著都被王达眼睛都不眨的灭掉了,其余大小部落纷纷投靠,一时间王达这一路竟然风生水起,比其他两路挺近的都要快。
而一众将士们自然也是无比服气,安心的听从调遣。
“此次怕是没有收获吧?”王达努力地想让自己挤出来一丝笑容,不过还是放弃了。
听到自家将军似乎有些指责的语气,这一队士卒顿时垂头耷耳,带队的都头讪讪的说道:“回禀将军,确实没有。这些土著能跑的都跑干净了,弟兄们一路上看见两三个村落,都是空无一人。”
王达皱了皱眉头,自己本来还是想杀人立威,可是现在却好了,将这些土著驱赶到了岛深处的深山老林里面去,就更难抓住了,到时候怕也就只能采用利诱的办法。
不过这些不是他王达应该操心的,自从来到这夷洲,虽然王达依然对于李叹有所排斥,但是终归还是意识到此人的聪明才智对于这支人数远远少于当地土著的远征大军的重要性,所以对于李叹也可以称得上是言听计从了。
“这样也好,倒是现在少了很多麻烦。”王达淡淡说道,“各军都头、虞侯都准备,该向岛里面走了。”
“遵令!”沿海村落已经空无一人,这些多是海寇出身的都头、虞侯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到内陆去发横财了。毕竟这岛上的土著都是自给自足,所以临近海岸的部落实际上并不多。
王达看着朝气蓬勃的属下,轻轻吸了一口气,空气虽然有些闷热,但是清爽的海风总是时不时的拂面而过,已经有一些士卒脱去了里面的汗衫,只是在外面松垮垮的挂着轻甲,而还有少数大胆的甚至连衣甲都没穿,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走在茂密的丛林里。
无论如何,这些海寇在水师士卒的协同带领下,总算是有了些正常大宋精锐将士的样子,否则王达真的以为自己也不过是这东海上的一个流寇头目呢。
海上流窜和开疆拓土,可是大相径庭的事情。王达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海船上高高飘扬着的“叶”字大旗,作为一名大宋忠心耿耿的臣子,他在李叹甚至幕后的叶应武一连串动作中并没有看出想要造福大宋江山社稷的举动。
甚至就连在场的这些无论是水师还是海寇,脸上更多的憧憬和敬佩,来自的也不是那个已经虚弱、日薄西山的王朝,而是这海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