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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令容萱一愣,转而又窃笑起来。她心说这位正夫人拿的果真是炮灰配角的剧本,这不,已经找上茬了?
她便没回叶蝉的话,福了福身,望着广恩伯温柔道:“爷,您怎么样?”
“啊……没事。”谢迟趴在那儿,目光盯着枕头。
容萱上前了几步,目光看到他背上晾着的伤口时一声惊呼:“啊!怎么、怎么打得这么狠呢?”说着连声音都哽咽了,“老夫人这是干什么?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
“容氏!”谢迟忽地一喝,容萱双眸还含着泪,赶忙噤声。
他锁着眉睇了她两眼:“不许背地里指摘奶奶。”
容萱似有些不服,闷闷地应了声哦。
谢迟心下不禁有点嫌弃,觉得这容氏没规矩。
其实如果是叶蝉不懂规矩,他倒有心理准备。因为他听说了,一年多前宫里开始采选,家里为传香火就向宫里请了旨,给他赐婚,宫里答应了。可他们实在是旁支得不能再旁支的宗室,宫里事有多,估计一转眼就把这事忘了个底儿掉,直到前阵子给各府赐婚的旨意都定下来,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广恩伯需要赐婚。
所以,宫里就从落选的姑娘里扒拉出了一个年龄比他小的,就是叶蝉。
而那时,在采选中走了个过场的叶蝉早就回了家,根本没和其他人一起在宫里学那大半年的规矩。
是以他心里觉得,这个叶蝉可能什么都不懂。没想到这阵子下来,她似乎还挺知礼的——虽然他没怎么和她相处吧,可他听说她每天一起床就先去爷爷奶奶那儿问安敬茶。
反倒是这从宫女里挑出来,按理说应该规矩齐全的容萱……穿着一身孝就来了,说话也不知道注意。
谢迟大早上的就在奶奶那儿挨了顿打骂,本来就烦得很,当下更没了应付容萱的心情。
他又睃了容萱两眼,就生硬道:“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哦。”容萱还是这么个反应,看着倒是单纯,却也有点愚钝的味道。
然后她福了福,便退了出去。
容萱前脚一走,在正院发生的这些事就在下人的交口相传中,很快传遍了广恩伯府。
把宗室上下都算起来,广恩伯是不起眼,可毕竟还是吃皇粮拿俸禄的人家,前前后后百余号下人还是有的。如此这般,自然人人都要为自己的前程打算,要去摸主子们的心事。
膳房那边,是从谢迟身边最得力的小厮刘双领嘴里听见的这事儿。
刘双领比广恩伯大一岁,今年十七。他其实原本是宫里头的宦官,进宫没两年就倒了霉,赶着过年生了场重病。宫里讲究多,过年生病不吉利,得脸的宫人还能传个太医瞧瞧,没什么身份的都是送出去看自己有没有命熬好。
宫外安置生病宫人的地方在长乐寺旁边,那会儿恰逢谢迟的父亲刚去世不久,他日日去寺里给父亲上香,就碰上了只剩一口气还要自己硬扛着出来买药的刘双领。他看不过眼,便求宫里把他赏给广恩伯府,按理来说依他的爵位,府里其实不能用宦官,但这么个病重的小宦官没人在意,管事的乐意给个顺水人情,便点头答应的。
打这之后,刘双领死心塌地地跟着谢迟。而且他还真机灵,把宫里那一套八面玲珑全带了过来。
当下他就边掂量着边跟掌勺的钱大厨说:“嘿,我原本觉着容姨娘长得更漂亮,又是宫里出来的,准定是她更得脸。没想到啊,啧……”
钱大厨边颠勺边乐呵:“你也别把话说死,这不刚见第一面么?我听着啊,夫人有几分本事还不清楚,但那容姨娘真是会来事儿,日后哪边更得势,不好说。”
“我看不是那么回事。”刘双领摇着头,“容姨娘是会来事儿,可这来事儿来不到点子上,就还不如不会来事儿。”
钱大厨哈哈一笑,正要再跟他辩,突然卡了声,转而扬音:“哟,青釉姑娘。”
刘双领回头一瞧,正院的青釉正走进来。
她们几个正院的大丫头今年都差不多是十六七的年纪,比夫人稍大几岁。其中这个青釉好像混得最好,前后走动的事都常见到她。她为人也确实讨喜,一张漂亮的鹅蛋脸瞧着端庄,但见了人就笑吟吟的:“呀,刘爷也在啊?”
刘双领坐在那儿没动,但笑着作了作揖:“你可真客气。”
青釉一哂,把事先准备好的碎银放到了钱大厨的灶台上,又额外从荷包里摸了块出来塞给刘双领,然后跟钱大厨说:“爵爷在正院养伤呢,大夫说得吃两天清淡的。您看着备吧,夫人跟着一块儿吃。”
钱大厨应了声“好嘞”,又说:“哎,前两天夫人说爱吃的那道汤是什么汤来着?”
青釉低头一想就想了起来:“白萝卜豆腐肉圆汤。”
“行,今儿还上这个。姑娘放心回去吧!”钱大厨笑着说完,就转身吆喝底下人去备食材。青釉朝他二人欠欠身就走了,刘双领站起来也道:“我也回去了,爷跟前还得我盯着。”
钱大厨转回头来,抄起灶上那块碎银要塞给他,跟他说让他去喝茶。刘双领往回一推就走了:“得了吧,你猜人家为什么单给我一块儿?这是就怕你拿不着啊!”
正院办事真周全。
刘双领一早上脑子都在琢磨这个,觉得这位刚十三岁的正夫人不简单,但午膳一端上来,他又险些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夫人一看到那钵白萝卜豆腐肉圆汤,两眼一下就毫不遮掩地亮了,瞧着跟饿狼见到小肥羊似的。
榻桌不大,只放的下三四道菜,这道汤和其他菜肴一起放在了床边单支的桌子上。于是就见夫人兴奋地搓了搓手:“先给我盛碗汤!”说罢还扭头问爵爷,“爷,你吃不吃?这道汤做得可好了!”
谢迟刚忍着疼翻身坐起来,一听到这话差点笑岔气。他扭头看看那道汤,说:“不了,我还是先吃饭吧。”
叶蝉也不在意,从青釉手里接过汤碗,舀起个肉圆低头就咬。
她特别喜欢这道汤,就是因为钱大厨这肉圆做得特别好吃。它不是汤里常见的那种嫩滑弹压的肉圆口感,吃起来特别软糯,肉香味也温温和和的,依稀有些米粉的香气,而且一点儿都不腻口。
叶蝉细细品着,三口吃掉了一个。觉得没吃够,又舀起第二个。
方才的整整一个上午,她都因为不知道怎么跟谢迟相处而过得很紧张,不仅很紧张还一直在没话找话,生怕冷场。
可当下,她一吃到好吃的就忘我了起来,满脑子都只有肉圆的美味,一下子变得很安静。这弄得谢迟突然不太适应,下意识地看向她。
然后她这专心致志吃东西的模样让他觉得,这个肉圆似乎真的很好吃嘛!
他于是放下了筷子里夹着的那块炒鸡蛋,跟刘双领说:“给我也盛碗汤,多盛两个丸子。”
叶蝉蓦地一抬头:“咦?”
刘双领手脚麻利,谢迟低头吃了口菜的工夫,汤就奉了过来。他伸手接过,一抬眼看见叶蝉衔着笑正看自己,端碗的手滞了滞:“分你个丸子……?”
“好呀。”叶蝉倒不客气,直接一伸汤匙舀了一个过来。谢迟心下好笑,兀自用汤匙将个丸子一分为二,吃了半个又打量她:“我看你一上午嘴都没停。吃完脆皮炸鲜奶吃的早膳,然后又吃了奶糕、果脯、杏仁豆腐,现在午膳还用得这么香,你一直这么能吃吗?”
他想如果她平常都这么能吃,那她真是他见过的最能吃的姑娘了。
好在叶蝉摇头:“哪儿啊。”谢迟刚一松气,她的话又说了下去,“奶糕、果脯、杏仁豆腐,那都是不顶饱的东西,吃来玩的罢了,午膳当然还是要好好用的。”
“……”谢迟眉头挑起,盯着碗里的肉圆好生绷了片刻,扑哧喷笑出来。
“你笑什么?”叶蝉不解地瞪他。
“哈哈哈哈哈!”谢迟边笑边窘迫地接过刘双领递来的帕子擦嘴,抬眼见她面色羞红,忙尽力忍住笑摆手,“没事没事,你吃你的,怎么高兴怎么来。”
说罢还扭脸吩咐刘双领:“交待膳房一声,把正院的点心备足,别让夫人亏嘴。”
第3章
谢迟的伤说到底也只是外伤,他又年轻,缓了大半日就觉得气力恢复,在叶蝉院子里用了个晚膳就用回到了书房。
他这样急着回去,倒不是嫌弃叶蝉,只是不愿耽误时间,想继续读书罢了。
他这份上进的心,叶蝉纵使出身小门小户也不难理解。
往上数算,广恩伯这一脉是从仁宗皇帝那儿传下来的。当时,仁宗皇帝和几个兄弟都是世宗的元后阮氏所生,关系极为亲厚,继位之初就把几个兄弟都封了亲王。
后来,按本朝的规矩,嫡子承袭父亲的爵位,其余诸子降一等再行加封。
谢迟这一脉代代都是庶子,而且没一个立功加爵的。七八代下来,到了他爷爷那一辈便已是二等伯。再往下,他爷爷就他爹一个儿子,他爹又只有他,他才没被降到更低。
所以,他们论起来虽然也是宗亲,可若刻薄点说,那就是当今圣上想都想不起来、空拿俸禄在京里混吃等死的没落宗亲。
谢迟才十六,正值年轻气盛的时候,他不甘心这样混吃等死。他琢磨着,自己怎么也得努把力立立功,让陛下给他加个爵。他想,自己有生之年要争取尽力奋斗到郡王,这样将来他的嫡子承袭郡王,其他儿子也还有个一等公位,可比眼下的听天由命要强的多。
现在家里一大家子人,全靠一千两的年俸活,听起来好似不少,可宗亲间一旦有婚丧嫁娶的喜事,随随便便随个礼,日子便拮据了。
叶蝉原本到下午时已经觉得自己放松下来,但在他走后还是松了口气。然后她随意地做了会儿绣活儿,又用了小半盏马蹄羹当宵夜,接着再独自发发呆,便盥洗就寝。
第二天一早,叶蝉照例先去向老夫人问安,然后到前头的书房,问谢迟要不要一同用早膳。
入府的这半个月她差不多天天都过来,也差不多天天都被谢迟一句话骂走。今天她话刚说完,便见谢迟又锁着眉抬起头:“你烦不……”却蓦地抬手抽了自己一嘴巴。
叶蝉站在几步外惊了一跳,谢迟揉着眉心缓了缓,暗说自己真不好。
骂她都快骂出口头禅了,何必呢?她又没犯什么错。
他于是强自端正着心态,咳了一声,起身绕过案桌,走到她面前,又咳了一声:“那个……”
叶蝉抬头看着他。
谢迟勉强笑笑:“以后早膳你直接自己用吧,不用专程跑来问我了。我白天专心读书,晚膳去和你一起用。”
“哦……那好!”叶蝉轻松地应下来,也没再多说什么,便离开了书房。其实,她原本也不是非要缠着谢迟,只不过突然嫁进宗室,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合适,眼下谢迟给她个准话,她就无所谓了。
客客气气地把她送走,谢迟不由松了口气。他觉得就这么着挺好,他一边先把她稳住,一边好好地读书上进。至于圆房要孩子什么的,过个几年再说吧,目下他才十六,叶蝉十三,急什么啊?
他于是琢磨好了,要“心无旁骛”“不近女色”地好好地读一整日的书,结果刚临近午膳,他就又不得不思量起叶蝉来。
因为他收到一封信,是忠王府送来的。
忠王严格来说其实并不算宗亲,是位异姓藩王,姓陆,第一代还是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