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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乐趣?
脑中晃进一对黑曜石般的眼睛──
呵,看来自己真是有点走火入魔了,为何独独对此人心存挂念?
“在想谁?”
陡一回神,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与自己神似的面庞。
赫京的鼻尖抵到了他的。
“在想‘他’?”
玩世不恭的表情,真让人生厌。
“男人的滋味……也好吗?”故意凑近说的话,刚好落在耳边。
“滚开。”
铁剑不知何时出的鞘,静静挨上赫京的脖颈处,只要他再靠近一分,便可见血。
“真是不可爱!”把手缩回来,赫京摸著脖子,嘀咕道。
“殿下──”
修提司在大声呼唤。
男人“噌”得一下便从座上起立,把赫京唬得一愣。
怎麽了?
那莽汉钻进帐篷,满头大汗道:
“少了一匹马!他──还有那小鬼都没了!”
“哢哒”是手掌猛然抓紧铁器时发出的声响。
男人离开座位。
可是後袍却被拽住──
“他只是个玩物吧,逃走又有什麽可惜。”
坐在软毡上,仰视著男人──他和自己血脉相近,身形相仿,容貌相似,但却是两个迥然不同的个体。
沙尔面色阴郁地怕人,他垂下头只一眼,赫京便不自觉地松开了手。
“备马──”
修提司奔出去牵马。
连多余的话都不肯多说一个,男人一甩帐篷的门帘,直接转了出去。
天气很热。
连芳晕乎乎地感到身体在颠簸著,翻腾著的热浪一波一波地袭上。
细小沙砾打在面上的触感……很熟悉。
脸和身体都在不断地另一具身体碰触著,摩擦著。
男人的气味……但没有什麽亲切感。
如今,又是身在何方?
没有睁开眼,但是意识却开始慢慢清醒过来。
还是在沙漠里,因为风又大又燥。
哎……若是一切都是南柯一梦,醒来的时候,昱昱就在身旁……那……
那才是一个梦。
没有向谁确认,不过连芳很清楚,自己的处境──
又被劫持了啊──只不过换了一个对象──可是这又有什麽区别。
“呜,爸爸……”小小声的闷叫呜咽……含糊不清,可这声音却让他蓦地一下睁开眼──风沙趁机无情地扑进来,连芳又把眸子重新紧紧合上。
有人给自己蒙上了面巾,粗鲁地。
眼泪因为过多的沙子涌进而不断渗流,肿胀之感,在眼皮上──
朦胧的影子,穿著亚述兵的铠甲,包著头──身形和那个男人相较略小了些……
是……柯伽希尔吗?
我不想去叙利亚啊……
抬了一下胳膊,可以活动──
於是把手伸下去一些,用力揪马鬃──
畜生吃痛受惊,嘶鸣著,高高抬起了前蹄──
没有料到会这样,柯伽希尔努力安抚马匹,它却开始在原地不停地转圈──想将骑在它背上的两人甩下!
“该死!”
拉著连芳跳下,柯伽希尔费力地将失控的马匹撂倒──
戈壁。
膝盖磕上了坚硬的沙砾,唤起了激痛……这──总是伴随自己的痛啊──
没有呻吟,只是脸部疼痛难耐地抽搐了一下。
“混蛋!”柯伽希尔发现马已经骨折,即使安静下来也没办法前进了!
就算亚述人不赶上来,也只能在这鬼地方等死!
看著拉姆偎在那个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怀里──一把酝酿已久的汹汹烈火燃起在胸臆间!
“啪──”
一个耳光煽过去,那弱不禁风的男人应声倒地,然後就伏住不动了──
死了?
女孩“呜呜”哭叫起来,更让他心乱如麻!
上前抓起他的头发,嗯……还有气息,鼻血在殷殷地流,看上去惨兮兮的。
哼。
手一放,他又坠下。
“没用的东西!”闷闷地说,在他侧腰踢了一脚,那躯体马上像虾米般蜷缩起来。
“不!不要!爸爸──”
小女儿环住自己的右脚,面巾後面的一张小脸上,原本亮晶晶的眼,哭肿得如同对烂桃。
喘息著,刚才太用力。
柯伽希尔垂首看自己沈重的右脚,不再动作。
皇子殿下和以赛为什麽偏偏对这样一个“外国人”如此执著……他一点都不明白。
呆立风中,柯伽希尔有点迷茫。
不过,最後还是架起了那委身於地的连芳,躲到一块挡风的大岩石下。
拉姆没有像过去那样牵著自己的袍角,而是紧紧攥著连芳的後襟,靠著他的背。
哼,唇角干裂了。
狼狈已极──这个模样也算“先知”?
不过,他好像还很清醒。
“喂。”苍白的面孔,病态的样子,牵动唇角时,连芳的脸颊抽搐了一下。
没有吱声,柯伽希尔只是冷眼看他,然後别过头去。
“我知道你讨厌我。”他说,声音在抖。
很冷吗──他?忍不住又回首──
微眯的黑亮眼睛……好清澈!就像黑曜石般──
皱眉,柯伽希尔昂了昂头。
“我也知道你是奉命行事,”声音便小了,风在呼啸,它穿过岩壁的孔||||穴时还嗡嗡作响,摇摇欲坠般。
“可是,我还有未完的使命。”
使命?柯伽希尔疑惑地蹙眉,但没有问。
“所以,我暂时还不能离开……”声音越发微弱,风声嚣张──
“在我的国家里,曾经有一位智者说过这样一句话……”
如同出神般的喃喃自语,柯伽希尔本是无意聆听的,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一种莫名的气氛所感染……安静地听连芳絮絮地道来。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麽……可是说完这话,连芳便抬起头视线深深地望进自己的眼──
一下子肃然起敬的感觉。
“你不会再勉强我吧……”那柔婉的语调仿佛就要被大风吹散般,在躁动的气流中摇曳……
苍白的脸,渗流的鼻血干涸了……都这个样子──居然还在说!
无言以对。
小拉姆缩瑟得厉害,怎麽?
抬头看时,日头已经开始向西下沈。
糟!
“回去吧……还来得及。”连芳把手伸过来,柯伽希尔把它拍开──
“不行!”
太得寸进尺了──他以为我是什麽人?!
抽出了腰间的匕首,柯伽希尔一下站起来──
“现在要麽等死,要麽就被亚述人抓回去!”调整了握凶器手的姿势,他的话语也被风声扯得七零八落──
“以赛说,若带不回你……亚述也不能得到你──”
“我要杀了你!”
原来──
我只是这个时代众人争夺的战利品吗?
获得或是毁灭──
这和奴隶又有什麽不同!
摇摇欲坠的身躯,再没有气力抵抗了──
懂事的小拉姆见柯伽希尔要对连芳不利,扑进他的怀里阻挡,却被他无情地撂到一边──
要结束了?这长久不见尽头的梦魇?
要自己乖乖等匕首穿过心脏──而後期待往生吗?
不!
不管是在尼尼微还是大马士革,连芳从未有过轻生的念头!
在任何地方都好,只要活著──就有机会回到二十世纪,回到爱人的身旁!
那匕首快速挥落,踉跄地闪避,又被碍手碍脚的长袍绊倒!
凶器插进距自己仅方寸的岩壁间隙中──
挣扎地站起来,眼看柯伽希尔又要把它拔出来!
突然──
“小心!”
惊呼。
柯伽希尔看到退後的连芳大张著口,眼睛瞪著──他以为那只是濒死前的惊恐面相。
接著,脚下不稳,几欲滑倒!
“硿咙──”
松动的巨大岩石混合著大大小小的颗粒滚落!
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爸爸──”
女孩的呼喊急而短促,生生被呼呼的风声吞噬掉了──
柯伽希尔的身躯就这样被石粒淹没!
小扎布河都已经干涸。
走出了扎格罗斯山区,沙尔率著二十轻骑到达雨季扎布河曾流经的地带,那里如今已是荒芜一片,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戈壁了。
修提司骑著马,带著数十个将领跟在男人的身後──
已经是入夜时分,因为是旱季,所以夜晚较短,按照这样的脚程,如果没有更大的沙尘暴,不到天亮就可以翻过这片戈壁。
不过,戈壁的尽头──可就属於杜杜奇的领地了。
修提司的心焦躁不安起来。
已经不是第一次。
自从那次大马士革之行,王子就变得不同往常。
如果称那次是一时性起,修提司还勉强认同,但这回──情形就完全不一样了。
完全是随性地、没有顾及,就去追那个修提司曾认为是无足轻重的“外国人”。
不……他并非无足轻重。
撇开其他的不讲,单是能够影响王子想法,使他对他百般纵容,已经很不简单了!
马走得很急,沙尔坐在马鞍上,被大围巾衣遮著脸,看不出表情……
凛凛的感觉,即使风再大,修提司也能察觉得出。
突然男人策马狂奔起来,掀起更多的沙尘──
跟在後面的众人有人掩面咳嗽……被呛著了。
修提司咽了一下口水,继续跟进。
王子他……很著急呢──一点也不像过去那麽镇定。
即使接到老王被刺的消息,他也未曾动容。
殿下他……到底在想什麽?
明亮的天狼星……自两河泛滥之际便一直悬在东方天际──到现在亦改变了位置──
已经天黑了。
干燥的季节里往往会有大的沙尘暴。
当地人也未敢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独自出行──况且还是黑夜。
口干舌燥起来。
男人突然觉得抓不抓得到连芳并不重要。
他……没事吧。
一匹马,顶多带两个成年男子……若是再加上一个小孩的话……
出不去……而且还会有性命之忧──
眉头拧紧了。
想得太多──都快失去判断的能力。
也许赫京说的对──他……只是玩物,逃走了又有什麽可惜!
心情激荡起来,好像这种想法比成为亚述最上位者更让男人激动,攥紧了掌中的缰绳,用力挥舞马鞭──
身後的诸将小心翼翼地跟著,也没有人上前劝阻。
修提司也只是暗暗著急。
“看哪!”
突然众人中有人高喝──
沙尔勒止了马。
他也看到了。
黑色的一团影子也跌跌撞撞地移动著──举步为艰!
“什麽人!”修提司赶超到男人前面,挡著他大声道──
“让开,修提司。”
男人静静地吩咐,轻甩了记缰绳,绕过他。
後面有人跳下马为他举高火把,
直到靠近,男人才看清──
两个……不,应该是三个人才对